《综合处长》第23章


吴曙光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刘亚男在椅子上坐下来。她双手向后,拢了拢披着的头发。她有一种预感,今晚有件什么事既将发生。
这种预感其实不是今晚突然滋生出来的,好像一年多前就埋藏在她的感觉里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她当上广告部主任之后,随着她在报社的地位的提高,带回家中的奖金的增加,吴曙光和她之间那种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距离便不断加大,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只是刘亚男不太想得通,为什么从前她一事无成,除了几个死工资,为家里带不来什么实惠,家里一贫如洗,自己充其量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家里气氛倒还融洽和睦。后来她的事业上去了,收入上去了,家里比从前富有多了,高档住房、高档家具一应齐备,还请了保姆,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足,相反两人有了隔阂。莫非真如社会上常说的,患难与共容易,富贵相处困难?
刘亚男当然也考虑过,也许有别的女人见缝插针,在背后使了暗箭。可她不相信吴曙光会这么忘恩负义。当初如果不是靠她说动父亲给他活动,他进得了政府机关吗?他自己也清楚,那年与他一同回来的战友,除了他都进了企业。如今企业纷纷破产,他那些战友只好上街出租摩托,刘亚男自己就坐了好几次他们的摩托,按规矩一次给三元,她每次却总要拿出一张五元的钞票,塞进他们手里,然后一边走开,一边说:“没有找就免了。”
吴曙光见刘亚男默然无声,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说:“你一声不吭,到底想不想听我说几句?”
刘亚男说:“你有屁就放。”
吴曙光于是憋足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是……”
刘亚男心头闪了一下。
吴曙光咽下一口口水,说:“我考虑过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尽管刘亚男预感到吴曙光要说的就是这句话,但这句话真的从他口里说出来,她心里免不了还是有几分吃惊。她鼓着眼睛,朝吴曙光瞪一眼,忽觉鼻头一阵酸涩。但她很快抑制住了自己,她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说:“你考虑成熟了吗?”
吴曙光说:“考虑了很久了”
刘亚男说:“你要知道,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去的。”

胡言出差已去了一个星期,方白估计他最近两天该回来了。胡言不回来,方白就离不开胡言的家。方白事先和父母说过,去看同学也就一个把星期,时间拖久了,怕两位老人放心不下。
其实方白在胡言家里待得很惬意。不知怎么的,只要走进胡家这块既不宽敞也不富丽的天地,方白就有一种亲切感,依恋感,觉得这个小小的天地本来就是替她准备在这里的,她早就应该成为这里的主人了。她也觉得奇怪,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每一件家具,每一寸地板,她都爱不释手,珍惜无比。白天,当胡豆吃完早饭,出门去了学校,方白就兴致勃勃地侍弄起这个暂时还不属于自己的家。先收拾好胡豆的小房间,再整理自己住的胡言的大房间。抹布是半干不湿的,擦拭过的家具,诸如桌椅板凳,床具书柜,都泛出幽幽青光。擦抹墙边的大立柜时,方白会踩到凳子上,踮了脚尖,把顶上积了很厚的灰尘都给抹去。地上嵌的磁砖,用拖把拖过之后,还要趴到上面,用干抹布再抹一次。做完这一切,方白已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腿疼,却心情舒畅,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尤其是打量着这个被自己打理得整洁清爽的家,方白脸上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只有一个家庭主妇才会有的幸福而自豪的微笑。
方白与胡豆也处得十分融洽。早晨胡豆还在睡意迷朦中,方白就先起了床,烧好热水,蒸熟馒头,煮沸牛奶,再去喊胡豆起床。胡豆洗漱完备,开始用早餐了,方白自己还不忙着上桌,而是用食品袋兜两个苹果,给那个不锈钢小水壶装满开水,塞进胡豆的书包,同时准备好胡豆中午在学校吃饭的零钱。做完这些,方白才来到胡豆身旁,陪她吃早餐,一边要问几句馒头好吃么?牛奶里要不要再加点糖?胡豆就会抬起头来,诚恳地微笑着,说:“阿姨的馒头比爸爸蒸得好吃多了,又白又泡,吃着松口。”又说:“爸爸每次给牛奶加糖,不是甜了就是淡了,没有阿姨调得这样适合。”
吃过早饭,方白帮胡豆背上书包,送她到门边。开了门,又不放心地望一下天空,若有雨意,就要胡豆稍等一下,回去拿了折好的三节伞,递到她手上,说:“晴带雨伞,饱备饥粮,有备才会无患啊。”胡豆很听话地拿了伞,说声再见,转身出门,走到街上。胡豆踩着街面的卵石,走出去老远了,方白还站在半开的门缝里,目送着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心里说,多乖的孩子,那份沉稳,那份从容,跟胡言如出一辙。胡豆大约感觉出了背上那份温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回头望上一眼。两人的目光立即就碰到一起。胡豆心头有些热乎,冲方白挥一下手。方白也把手扬起来,直至胡豆的身影完全消失的街角。
傍晚放学后,胡豆匆匆往家里赶。走进肠子街,望得见自家屋门了,就见方白的身影嵌在半开的门口,用目光迎接着归来的胡豆,那情形好像是方白早晨站在那里,一直未曾挪动过。胡豆自然就加快了步伐,一会儿来到门口。方白先接了胡豆的书包,再把她迎进屋,在后面把门关上。热饭热菜早已摆在桌上,胡豆洗过手,就迫不及待地伏到桌旁,狼吞虎咽起来。饭后胡豆开始做作业,方白收拾完碗筷,便坐到胡豆身旁给她做辅导,解答她不太弄得明白的地方,检查她已经做好的作业。
这样一直忙到九点过后,方白又给胡豆找来换洗的衣服,给她调好热水器,喊她去洗澡。出得卫生间,回到房里,小床上的被子已铺好,胡豆舒舒服服钻进被褥里。方白跟进来,将被角往里掖掖,再叮嘱两句,转身走到门边,准备熄灯出去。这时胡豆突然喊了一声:“方阿姨——”
方白那只拉着电灯开关线的手松开了,缓缓回过身去。
胡豆说:“方阿姨,你真好!”
方白回到床边,坐到胡豆身旁,一边用手抚摸着她那青秀的头发,一边说:“你同样是个好孩子,像你爸爸一样。”
胡豆说:“是爸爸要你来陪我的吗?”
方白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胡豆说:“爸爸为什么不让妈妈来?”
方白心上一紧。但她极力维持着自己的矜持,说:“你想你妈妈了吗?”
胡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恨她,扔下我不管不问。”
方白说:“你妈妈到远地方出差去了,所以你爸才让我来陪你。”
胡豆不吱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好像想着什么心事。方白把自己那只一直抚摸着胡豆的手拿开,说:“方阿姨走了,你好好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方白刚一转身,胡豆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方白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回过头去,见胡豆已经下了地,走向那张刚才做过作业的书桌,打开已经扣着的书包。
方白说:“胡豆你这是干什么?你会着凉的,还不快到床上去?”
“只要一会儿。”胡豆说着,一只手伸进书包里摸索起来。很快摸出那只铁皮文具盒,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张折着的白纸,交给方白。
方白接住,说:“这是什么?”
胡豆说:“一份通知。”
方白打开白纸,见上面油印着请家长到学校去开家长会的通知。
一旁的胡豆没说话,望着方白的眼睛。方白点点头,感激地看看胡豆,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第二天下午,方白以胡豆家长的身份到学校去参加家长会。方白比通知上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赶到胡豆学校,所以教室门还是紧关着的,胡豆他们还在上课。等了十分钟,下课铃响了,胡豆班的学生开始走出教室。很快,胡豆也走了出来,一眼望见走廊上的方白,便高兴地走过去,喊道:“方阿姨,你来多久啦?”
方白说:“刚到。”
“下面就是家长会。”胡豆说:“我带你去教室里找我的位置,你就会坐到我的位置上,我的位置在里面窗边的正中间。”
说着,胡豆拉着方白的手朝教室门口走去。
胡豆的班主任兼数学教师,是一位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方白和胡豆要进教室时,班主任老师正站在门口。方白就礼貌地站住,向老师点点头,说声:“您好!”老师正要打招呼,胡豆先开了口:“王老师,这是……”
还没等胡豆把话说完,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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