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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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修治跑了一趟北京,又跑了一趟上海,到处宣传银州市的重点工程商业中心,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居然招来一帮开发商竞标接手这个工程,最终这个工程转手给了中国第八建设总公司,不但工程进度没有受到影响,工程预算还比原来压缩了百分之十。夏伯虎高兴了,向吴修治讨教有什么高招,吴修治说:“老夏啊,我们过去对经济总体格局的把握不够准确。现在是市场经济,谁有市场谁就占据了主动,我们银州市是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大市场,种下梧桐树,不怕招不来金凤凰,我们这个项目本身就是赚钱的好买卖,哪有商人不想赚钱的?”这件事情直接的成果就是,当国内很多城市的执政者被越来越多因商家欠薪、农民工讨薪而爆发的矛盾冲突所苦恼、困扰的时候,银州市却再没有发生一起老板拖欠工人工资的事情。
吴修治用这件事情教育夏伯虎和夏伯虎之类的人们: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出手就要有大动静,能够敏锐地分析判断出当前的关键矛盾,并且能够从总体上把握环境和局势,这才是一个高级干部应该具备的素质,只有这样才能树立起真正的权威。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动静皆宜,这才是帅才,这也才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真谛。像夏伯虎那种整天在各个工地之间奔波,整天在电视镜头前面喋喋不休,整天把抓项目、搞建设挂在嘴上有如和尚念经的书记、市长,本质上和生产队长没有什么区别。
吴修治已经许久没有直接就具体问题像今天这样部署安排工作了,这就让关原有了惊心动魄的紧张感,因为他不知道吴修治通过这件事情要把动静闹多大,会不会波及自己的身上。关原有个毛病,一着急、紧张就伸出舌头舔嘴唇,用人类的特征比拟,有点像街头女郎打猎的时候调情,用其他动物的特征比拟,有点像猫狗刚刚吃过午餐。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之后,能够让关原着急、紧张的机会太少了,所以这个毛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今天,这会儿,他这个毛病又犯了。吴修治对他这个小毛病当然非常了解,知人善用,不仅仅是了解一个人的能力水平,还包括他的一些习性和特点,吴修治就是一个知人善任的领导,而且是一个非常讨厌关原这种习惯的领导,动不动把长满舌苔的舌头伸出来让人参观,显然不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习惯。
吴修治看到他开始舔嘴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调查工作应该不会导致关原舔嘴唇,除非他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勾扯。吴修治尽量排除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疑问,根据他对关原的了解,在这个问题上他应该能够把持得住,如果他真的把持不住出现了党纪国法不能容忍的问题,那也只好依法按纪查办,吴修治可绝对不是替干部贪赃枉法腐败堕落埋单的傻瓜。心里有了疑惑,吴修治就越发不愿意看他这种表情,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跟满清官员送客时说的“端茶”是一个意思,潜台词就是送客、请你走人。关原却还不想走,他还想再深度了解一下吴修治的意图,准确掌握领导的意图然后准确地按照领导的意图办差,这是聪明下司应该具备的基本功能。中国几千年官场文化的精华就是八个字:揣摩上意、投其所好。关原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聪明的下司,不然他也干不到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这个职级上来。可是他现在又确实揣摩不透“上意”,大费踌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询问,一时颇感为难。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刚刚开始办,有问题随时请示就完了,在办理中加深理解,这也是下司应付上司的一种方法。
再拖着不走就有些尴尬了,关原于是说:“那好,我马上组织落实,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向您汇报。”说着抬起屁股撤退。刚刚拉开吴修治办公室的门,从门口捅进来一根棍子,角度力度都恰到好处地点击到关原的命根子上,关原又惊又吓又痛,立刻变成了“武当”弟子,弓着身子捂着裤裆惊问:“谁啊?干什么?”
门口露出了跟党走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老脸,看到自己的棍子伤了人,满脸的皱纹都挑成了惊叹号。原来他刚才进门前懒了一懒,直接用棍子推门,关原正好开门,结果人还没进来棍子却先进来捅到了关原的要害部位。
关原见是他,捂着裤裆恼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这个老爷子,七老八十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我是男的,要是女的你捅到这个部位算怎么回事儿?”
跟党走辩解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我最理解,如果办公室有女的绝对不会关着门。”看到关原的表情确实挺疼,也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连忙凑过去蹲下身伸手查看人家的伤情:“怎么样?没事吧?”
关原哪能让他参观那个部位,忍痛起身用胳膊肘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没事了,不疼了。”
吴修治也是哭笑不得,责备拌着调侃端给了跟党走:“您这个老爷子也真是的,又不是丐帮的非得整天拎根打狗棍怀旧,又不是盲人,开门不用手用棍子捅,看看,差点儿把我们的组织部部长作废了。”
关原说:“没事,没事,你们谈,我先走了。”
跟党走却一把拽住他说:“正好关部长也在,我正要找你呢。”
关原无奈,只好跟着他又退了回来。吴修治说:“老领导来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车去接您啊。”
跟党走说:“我又不是领导,事先打招呼让你们安排吃住接待啊?有腿有脚说来就来,多方便。不过你们市委市政府的大门不错,可以随便进,这才是人民政府。”
吴修治打趣:“我们就是怕您老爷子再跟我们的武警打起来,这才专门把武警撤了。”
关原急着去办事,没心情听吴修治和跟党走闲扯,便问道:“老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啊?”
跟党走说:“我今天找你们两位领导,有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都牵扯一个人。”
吴修治和关原几乎是同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彭远大?”
跟党走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说:“你们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就是他,没错。”
吴修治和关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彭远大怎么了?”
跟党走先来到吴修治的办公桌前,把桌上的党旗和国旗捧在手上说:“我先对党旗和国旗发誓,今天我说的话都是出于公心,如果有半点私心杂念,就开除我的党籍、国籍。”
吴修治说:“有话您就说吧,别赌咒发誓的,咱们共产党不讲究那一套。”
跟党走说:“共产党怎么不讲究?你入党的时候没有宣誓吗?”
吴修治说:“那跟赌咒发誓是两回事儿。到底怎么了?彭远大惹着您老人家了?”
跟党走说:“不是他惹着我了,是有人在惹他,你们看没看到网络上登的那篇臭狗屁文章?”
吴修治说:“您老爷子挺时髦嘛,还上网啊。”
跟党走说:“我哪会上网,是我孙子上网看到那篇文章告诉我的。你们看到没有?”
吴修治说:“网上的文章我还没看到,听说了,我这里也有一篇文章,不知道跟您在网上看到的一样不一样?”说着把那封匿名举报信递给了跟党走。
跟党走大致瞄了一眼说:“一样,完全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
关原插了一句话:“老领导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跟党走说:“这还用什么看法?事情明摆着的,能干的不如闲看的,闲看的不如会转的,会转的不如捣乱的。这封信不就是捣乱的正在捣乱吗?人家辛辛苦苦奔波几千里,破了压了二十几年的大案子,为国家找回来几百万的经济损失,反而说人家是做什么政治秀,政治投机,他妈的,有本事你也作一个秀出来让我们看看,这种人就是坏,可杀不可留。我来找你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说这件事情,如果他光光是给你书记寄一封匿名信不答理他也就罢了,现在他在网上公然这么煽乎,影响比‘文化大革命’中贴大字报还恶劣,你们当领导的一定不能不当回事儿,一定要彻底查清楚,还人家彭远大一个清白。”
关原说:“老领导放心,我们不会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的,刚刚吴书记已经命令我组织力量查了,如果是有意造谣诬蔑,我们肯定要有个处理结果出来,绝对不会让捣乱的比能干的占便宜。”
吴修治问他:“老领导找我们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跟党走说:“第二件事情是我给你们推荐公安局局长啊。”
吴修治乐了:“咳,老领导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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