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过招》第54章


有了这话,朱天运就改变了想法,看来作家们这样写,还是有道理的啊。连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时时刻刻琢磨着说讨好他的话,换了其他人,还不把脑袋想烂?看来,是真出问题了,还不是小问题。打那以后,朱天运自己也暗暗迷上了这类小说,很看了一阵子。最近他在看一本叫《省委班子》的小说,写得大胆,其中那个叫普天成的主人公,很是引起他一番思考。朱天运感觉自己跟普天成有点像,属于同一类人。却也觉得不像,普天成一路是秘书出身,区别在于小秘书和大秘书,后来虽说做过市委书记,可骨子里还是拿自己当秘书,当宋瀚林的影子。人是不能太给别人当影子,当久了,就再也没了自己。这是朱天运对普天成这类人物发出的叹。回到自己,朱天运就想,自己属于哪类呢,尤其跟赵铭森的关系,有点像普天成跟宋瀚林,但又绝对不是。后来他明白,自己从来没打算做谁的影子,就想做自己。做影子只是一种掩护,一种伪装,一种技术手段,一种没得选择的选择。而真正的目的,是跨到前台去!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紧着就问自己,朱天运,你真有这么卑鄙?
没人回答他。
车子在江边稳稳当当地驶着,叶眉看似是精神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其实眼角余光一直扫着朱天运。叶眉真是兴奋,自己深受朱天运器重不说,老公孙晓伟又是朱天运最最信任的人,因此朱天运一举一动,都牵着他们一家的心。前段日子朱天运被调查,叶眉心情真是糟透,虽然坚信只是一场误会,可还是由不住地怕。官场中的清白跟别处的清白不一样,别处是有则有,无则无。官场更多时候是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跟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一个道理。况且,任何一个在领导岗位上的人,真要查起来,几乎都是犯规者。叶眉在反贪这行干着,其中利害太清楚了。
这下好了,尤其今天,案情越来越明朗,指向越来越准确,朱天运非但没被诬陷,如果有可能,还会……
想到这,叶眉忽然激动,跟自己马上提升一样,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嗖嗖地要飘起来。
“慢点。”朱天运及时提醒一句。
叶眉嗯了一声,脸无端地红了,胸口也怦怦跳。安全第一啊,车里坐的可是市委书记,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再往前走,就是滨江大道天险段。这段路有点特色,是贴着山崖修的,路的另一边,就是涛涛江水。说它是天险段,是这段路常出事故,司机稍一分神,车子要么撞山崖要么一头冲江里。而此段的江水又颇有气势,惊涛拍岸,气吞山河,一眨眼就把你吞没。
车子将要驶上天险段的一瞬,突然从另一条道上窜出一辆越野车,猛兽一般,直冲他们而来。叶眉一惊,那车子像天外来客一般,很粗野很霸道地冲向她。朱天运也看到了,紧着喊出一声:“小心!”越野车还是直直地冲向他们。叶眉连惊几身冷汗,惊慌中乱了手脚,车子在路上打了一个圈,朝江边冲去!
就在车子即将奔出路面的一瞬,奇迹般地刹住了。
好险啊!朱天运颤惊惊打开车门,小心翼翼下车一看,前面两个车轮一大半已出了路面,而下面江水汹涌,恶浪滚滚。
叶眉魂都没了,下了车,头一晕栽倒在地。还没等朱天运奔过来,耳边轰然一声,车子居然这个时候栽了下去!
两人脸上全无血色。
看着那辆越野车呼啸而去,叶眉要打电话报警,被朱天运制止。叶眉急着要记下车号,那辆车居然没挂牌!
“妈的!”叶眉骂了句脏话。
“别弄出动静来,马上回家。”朱天运情急道。
“他是有备而来啊,狗杂种!”叶眉高叫道。
朱天运冷冷一笑,没说什么。搀起叶眉,一边安慰一边伸手拦车。说来也怪,这天的滨江大道像是成心跟朱天运过不去,居然一辆出租也没。迫不得已,朱天运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
朱天运并没把这惊魂一幕告诉别人,再三要求叶眉,这事到此为止。至于掉进江里的车子,让叶眉找交通部门。叶眉急得要哭,这哪是交通事故啊,明明是……叶眉越想越怕,虽不清楚对方是冲她来还是冲朱天运,但一种强烈的恐怖感却牢牢抓住了她。
当天晚上,叶眉跟孙晓伟又来到朱天运家。叶眉终还是没忍住,心有余悸地将那一幕告诉了孙晓伟。孙晓伟吓得嘴都干了,安慰一番妻子,马上就携妻子赶到朱天运这边。朱天运正在洗澡,萧亚宁不明真相,以为这么晚找来,定是啥急事。刚问了句孙晓伟,朱天运穿着浴袍走出来。
“这么晚了啥事,小叶也来了?”
孙晓伟一看朱天运眼神,就明白过来,朱天运不想让妻子知道。遂编了个谎,说刚才接到一位老领导电话,老领导明天要到海州来。朱天运顺着话题,一本正经做了安排。听得萧亚宁一点疑惑也没。等小俩口告辞后,萧亚宁说:“又是哪位老领导,不会是你那位老首长吧?”
朱天运知道萧亚宁对老首长有想法,关键是老首长一直对她有看法,掩饰道:“不是老首长,是原来省里工作过的一位老领导。”萧亚宁还想说什么,朱天运装作很累地说:“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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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表面上看是过去了,朱天运似乎真没拿它当个事,暗中,朱天运却警惕起一切来。他坚信,那辆不挂牌照的越野车绝不是冲叶眉去的,叶眉还不值得人家冒这份险。那么是谁呢,谁敢如此张狂,这般斗胆,公开冲市委书记下黑手?
这是个谜啊,怕是得让他好好去想。
这一天,朱天运叫来了安克俭。担任建委副主任后,安克俭的精神面貌跟过去大不相同,过去的安克俭,在朱天运眼里有点散,形散,神也散,跟朱天运对部门领导的要求总是差那么半截。朱天运好几次在冯楠楠面前提醒,要她帮丈夫提提神,别整天松松垮垮的,把自己不当回事。冯楠楠笑着为丈夫辩解:“他就一颓废主义者,再说这把年纪了,没啥奔头。对一个看不到明天的人,姐夫您还是别要求太高了。”尽管冯楠楠是当玩话说的,朱天运还是听出意思,这两口子,对环保局长这个位子有想法呢。现在不一样了,安克俭出任建委第一副主任,虽是副职,但副职跟副职是不一样的。有些副职是没有希望的副职,一个“副”字便是他的全部。起于“副”而终于“副”,人生便也是副形态。有些不,副的前面铺满路,就等你一步步走到前台去,走出那个“正”字。而安克俭和另两名难兄难弟的副字更不一样,是含金量极高的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人都是为一把手准备的,放目前位子上就是盯着一把手,随时取代他们。取代就成了他们的力量。
“怎么样,进入角色了吧?”朱天运笑问。
安克俭正着身子,谦虚道:“建委工作千头万绪,我正在努力适应。请书记放心,一定会尽快深入进去的。”
“好!”朱天运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琢磨似地望住安克俭,好长一会才又问:“孟主任呢,最近感觉他怎么有点平淡?”朱天运用了平淡两个字,而不是消极或低调。因为孟怀安这种人不会消极,更不会低调,说他平淡,就是最近他不像以前那么活跃。
“孟主任估计不是平淡,怕是被别的事困住了吧。”安克俭小心谨慎道。他清楚朱天运叫他来的目的,也想好要跟朱天运怎么汇报。但朱天运又不明着跟他挑开话题,所以回答起来就有些吃力。
“别的事?”朱天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到建委去的这段时间,有意识地过问了一下财务管理状况,发现这一块问题很大。不只是建委机关,整个大口都存在漏洞。小金库乱设,乱支乱开现象十分严重。去年仅公费出国这一块,就花点两千多万。”
“有这么多?”朱天运心里咯噔一声,这数字大大超过他的预估。
“如果真查起来,怕还不止这数目。个别领导出国是从其他渠道开支的,包括他们的家属、亲朋,甚至包养的情人。”
“顽疾难治啊,想到解决办法没有?”朱天运强抑住内心的波澜,仍然以轻松的语气问。
“办法是有,照省里那样,全面展开一次审计,摸清底子,理顺关系,同时也能发现一些隐藏着的问题。不过这得书记您点头,不然推行不了。”
“你有这担忧?”
“有。”安克俭重重点头,跟着又道:“老孟不会同意我的建议,他没同意,这事就做不了。”
朱天运想了想说:“我不会支持,但也不反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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