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之城》第74章


“放开——”如果他不是市长,沈佳可能就要骂他流氓了。
夏鸿远哪受得了这种拒绝,更受不了沈佳突然冒出来的傲气。一把拉过她,不由分说就将手伸进沈佳衣服。沈佳拼命反抗,挣扎中一粒纽扣迸到了地上,她用力护住胸,同时高喊:“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夏鸿远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沈佳,气急败坏吼道:“走——回去告诉你们陈总,以后少给我打电话!”
沈佳什么也没听到,夺路冲出那间奢华的办公室。
刚出招待所大门,就被邸玉兰堵住。
“嘿嘿,这么快……”邸玉兰狞笑着盯住她,拿自行车挡住她的路。
“让开!”沈佳吼道。
“嘿嘿,大小也是个事,不能让我白等吧。”
沈佳扔给邸玉兰一百块钱,心想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夜色中她的脸让愤怒焚烧,恨不得立刻找陈珮玲算账。
后来她在一家迪厅灌了一肚子啤酒,把自己灌得差不多醉了,才跌跌撞撞去敲陈珮玲的门。
陈珮玲住大浙江大厦五楼。平日里,是没有人敢轻易敲这扇门的。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沈佳就是有再大的愤怒,也不敢跑到她卧室撒野。
“咚,咚,咚……”沈佳用力擂门,她豁出去了,大不了明天走人,她已做好走人的准备。
没有回音,整个大楼寂静一片。
再敲,里面说话了。陈珮玲的声音:“谁呀——”
“我,沈佳。陈珮玲,你给我开门!”沈佳的声音很高,很野,醉汉骂街一样响亮。原来她灌酒,就是为给自己壮胆。陈珮玲打开门,意外的敲门声惊着了她,惶乱中竟连睡衣纽扣都未系好,大片粉胸露外面,饱满的乳房上跳跃着蓝色的火苗。看清是沈佳,陈珮玲怒了,不能不怒,这种时候,陈珮玲是严禁任何人打扰她的。
“有病啊你,敲什么敲,回去!”
沈佳的泪涌出来,一看见陈珮玲,心里的愤懑和屈辱齐齐地爆发,几乎要扑上去,撕烂这个妖魔。
陈珮玲呆愣了几秒钟,马上转过神来。她闻见一股酒味,借着灯光,看到一张扭曲的脸。略一犹豫,还是将沈佳拉进屋子。
一股粉红色的味儿扑进沈佳鼻子,里间若明若暗的灯光下,陈珮玲的睡床发出一股子奇光,一个人影儿半卧床上,被子裹着头。沈佳看不清是谁,但意识到自己敲门敲的不是时候。
“你好狠心哇,陈珮玲,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你说!”沈佳已经不叫陈珮玲陈总,而是直呼其名。愤怒地指住陈珮玲鼻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痛痛快快闹个够。
“女人!”陈珮玲堵在沈佳面前,重重地说。
“你把我当成了妓女,妓女!”沈佳歇斯底里,啸叫声震得屋子响。这时候,里面床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珮玲扶住摇摇晃晃的沈佳,呵斥着让她坐下。看得出,内心里她是不愿沈佳受此伤害的,扶住沈佳的手在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沈佳仍然机关枪一样疯扫着,她的话句句伤在陈珮玲心上。她骂陈珮玲卖身求荣,重色轻友,拿别人的尊严、肉体、色相换自己的利益。“你不是我的老总,我恨你!”沈佳最后说。
陈珮玲始终抓着沈佳的胳膊,十指深陷进肉里。后来她抖抖地将沈佳揽进怀,浑身痉挛着说:“你骂吧,骂出来心里就舒服了。我不是人,我也恨我自己,恨死了……你骂,骂吧……”
陈珮玲战栗着,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步步软下来。她被沈佳的痛苦淹没了,身为女人,她岂能不理解沈佳此时的心情,但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安慰沈佳,只能不停地摩挲沈佳的脸,一次次为她拭去泪水。这个时候,她的心里竟没有愧疚,真的没有,有的只是同沈佳一样的恨,对男人,对这个世界的恨!
沈佳终于平静下来,说:“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
陈珮玲并没吃惊,而是很中肯地说:“何苦呢,你以为就我这儿脏,黑暗?告诉你沈佳,这世界没有你寻找的那种净土,要想生存,就得付出代价,就得学会忍。忍你懂吗?忍的啥时心上没血了,你才能干成一点想干的事。”见沈佳没有马上离开,陈珮玲心想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说:“生为女人,最大的敌人还是你自己,你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女人,但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得学会牺牲。你走我不拦你,但我为你可惜。”
这话深深地刺激了沈佳,沈佳惶惶离开。
一连几天,陈珮玲都没找沈佳。沈佳反而有点坐不住,假使陈珮玲真辞了她,又该到哪里去落脚呢?沈佳这才发现,对陈珮玲,对浙大,早已有了感情。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感情。女人啥关都能过,独独感情这关,过不了。
偏在这时候,李木楠又提出,让她联手,利用陈珮玲跟夏鸿远的关系,挤走林子强。斗争,到处都是斗争,都是算计、排斥。茫茫世界,难道真的没有一片净土?李木楠都这样,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信赖!
那天晚上,李木楠扔下沈佳,郁郁寡欢地回到家。打开门,地上躺着一封信。
我走了。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用不着自责,事实上你也不会自责。你不该爱我,我也不该爱你。我们原本属于两个世界,不幸错遇在一起。我曾经幼稚地想,有一天我累了,你会把肩膀借给我,供我依靠。但我错了。你的肩膀原本就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女人。不错,你有才华,有野心,有抱负,但这些,都不是我爱的。我原来爱你的忠诚,爱你的善良。现在我发现,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是一种残缺,是我看走了眼。我没权力要求你做到什么,我也不再奢望你能做到什么,但我还是要说,别忘了你的根本,做人不能太贪,不能太急功近利,更不能忘本。
对了,我找过汪小丽,原本是想跟她解释清楚一切,让你们重归于好。可是她一句话提醒了我,你是一个只为自己活着的人,在你眼里,什么都没有目标重要,女人不过是你借以避难的场所,难过后,你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前程。这话太对了,小丽算是提醒了我,也让我放下早该放的一切。对了,她已彻底原谅你,你不必为她和我内疚什么,尽可没有包袱地去追求你想追求的一切,权力,名誉,女人,但我相信,最终你会一无所有!
这是报应,谁也躲不过。
一连读了几遍,李木楠先是震惊,而后是愤怒,最后,目光盯住那行字不动了。
最终你会一无所有——
难道真是这样?
他倒在沙发上,双手抱着信,久久,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50
郭春海意外地掌了印刷厂的帅印,真可谓创造了奇迹。
操作完全是密不透风中进行的。关键时刻,拉他一把的还是林子强。当他躺在那家破招待所里,真的是万念俱灰。除了偶尔找个小姐打发一下寂寞,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做点什么。林子强奇迹般出现了,开口第一句便问,想不想再当印刷厂厂长?郭春海一骨碌翻起身,想,想,做梦都想哩。
于是,林子强给他面授一番机宜,末了又叮嘱:“以后少给我张狂,夹着尾巴做人,明白不?”
“明白,明白。”郭春海拼命点头,生怕林子强变卦。
此时的印刷厂已陷入瘫痪,工人早就不上班了,留守的除新厂长杨光泉外,再就是几个家里没事又闲不住的人。郭春海可怜巴巴地走进杨光泉办公室,一想起自己曾经耀武扬威地坐在那里,头垂得就更低了。杨光泉是个没多少心计的人,干了多年的技术副厂长,心思全熬技术上去了。见厂长驾到,忙起身迎接,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好像是他对不住郭春海似的。
郭春海心里一笑,对付杨光泉这样的呆子,他还是绰绰有余,便说:“我来看看改制的事。”
杨光泉像是遇到了救星:“改制我真是搞不懂,还是你来干吧,我一看文件就头痛,这毛病你也清楚。”
郭春海随便翻几页,佯装心不在焉地问:“听说你也自己办了个小厂?”
杨光泉脸蓦地变白,说话的声音也不像了,唉声叹气道:“不折腾咋办,厂子没了指望,一大家人还得过日子。”见郭春海一脸叵测,忙又说:“小厂,养个家,糊个口,实在也是没办法。”
郭春海啥也没说,只是同情地叹了一声。
这以后,郭春海按林子强提供的名单,天天去串门子,去喧,去谈。言谈中自然少不了跟别人检讨一番,说以前在位子上,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的大家,还请多担待。人总是同情弱者,郭春海都这样了,大家当然不会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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