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第95章


黄羊端杯:“大哥,二哥,不说那些恼人的话了,来,喝酒!”
张友和:“好,喝!忽然他想起什么,问道:哎,绥生忙啥呢,咋不见?”
莲子:“我绥生哥他——”
太春制止了莲子,叹口气对张友和说:“别提他了!——”
07
第二天安排伙计拆包验货。
张友和专门找出一个包袱,对太春说:“我带回几块俄罗斯毯子,还算个稀罕东西,你给钱道台那边送过去。”
“你还想得挺周到。”
“这年头没人家官场上的人罩着,咱的生意也不好做。
“钱福常也不是过去的钱福常了,”太春感慨地说:“过去见面称兄道弟的,亲热得很;现在有事去找他,就端起了几分官架子,哼哼哈哈地拿鼻子说话了。我就奇怪了,为啥这人一当了官就变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张友和说。
“想他钱福常当年到我豆芽店讨焙子吃的时候,那是什么样子,古道热肠的;就是后来买官,也还是我资助的银子,现在反过来你有事求他,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唉,当官就是当官,别指望再像二十年前了,只要他能稍微关照着点儿,就心满意足了!……”张友和话题一转问道:“噢,对了,昨晚吃饭的时候说起绥生,你就把话岔开了,是不是绥生有啥事惹你生气了?”
太春叹口气:“唉,这个孽障,自己在外头找了个媳妇。”
张友和:“那好啊,省得咱们操心了。”
太春:“好什么好,绥生给咱找了个外国媳妇!”
张友和:“外国媳妇?”
“那天还领回来了,刚进门就让我给撵出去了!”太春:“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子,找个老毛子回来,将来给我们许家生一群小黄毛?这万万不行!”
张友和:“绥生这孩子我知道,来硬的不行,慢慢开导吧。”
三义泰的驼队走了一趟驼道,可以说狠赚了一把,到了年根儿上,三义泰在大观园召开了一次颇具规模的股东年会。大观园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买卖人,除了三义泰的股东、掌柜子,还邀请了归化商界的名流。
太春站在小戏台上一脸喜气地说:“各位财东,各位掌柜子,今天是我们三义泰的大喜日子,我们二百多人聚在大观园,举行我们三年一度的结账期会,这是一件幸事(奇*书*网*。*整*理*提*供)!大家都知道,这几年归化城生意难做,万裕长、万兴隆先后有十六家商号都倒塌了,我们三义泰不仅挺了过来,还发达了许多,这全仰仗各位的鼎力相助,在这里,我许太春谢谢大家了!”
有人送来了帖子,太春接过来看了。
太春接过来看了看:“大家听着,还有个事,道台衙门的钱道台刚送来个帖子,恭贺三义泰结账期会的举行!”
园子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们感叹道:“还是人家三义泰,在归化城像这样有里儿有面儿的商号可不多,买卖经营到这个分上,也算是顺风顺水了!”
太春高兴,他大声对赫连说:“赫连,敲打响器,放炮,嘣嘣这几年的晦气!”
“好唻!”赫连答应着,带几个小伙子来到大观园门前,锣鼓、鞭炮一齐响,咚呛咚呛咚咚呛……噼噼啪啪……三年一期的结账期会在鞭炮声和锣鼓声中达到了最!
……
在归化通司行三义泰是个小字号,本来帐目很简单,但是为了铺排也象大盛魁似的结账期会整整开了三天!张张扬扬热热闹闹,又是摆宴又是唱戏。
一回暗房子买卖使三义泰尝到了甜头,张友和提出再走暗房子的动议。
“不行不行,”张友和的意见一提出来就被太春挡住了:“上一回你走后我想起来就后怕,这心一直悬了整整一年,哥哥,可不能再冒险了!”
黄羊:“不过话说回来,一把暗房子生意就能进账十几万,要不是上回大哥冒死做那一把,恐怕也不会有三义泰的今天。”
太春:“那也不行。边境上的风声越来越紧,你们趁早别打这种主意!”
黄羊:“唉,要是有份俄罗斯公司的货签就好了。”
太春:“货签?要不怎么说当今朝廷软弱无能呢,俄国人凭了大清的货签可以减免税赋、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中国做生意,却限制中国人出去做买卖,这叫什么道理?”
张友和:“算了,不提这码事,提起来生气,还是合计合计咱们该咋办吧。”
黄羊:“现在这事,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做就做了,哪儿那么多啰嗦!”
“好我的兄弟呢,”太春对黄羊说:“事情没你说得那么容易。上回大哥做成那把也是侥幸。”
张友和:“其实也没人们说得那么悬,事在人为吗,让关卡上抓住的都是些呆瓜,机灵点儿没事!”
太春:“大哥,你要是这么说,这回我走。”
张友和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样子:“那不行,别看我走的时候熟门熟路,轮到你们就不灵了。这回呀,咱们别争也别抓阄,还是我走!这趟走下来,以后走不走就是你们俩的事了!你们看如何?”
张友和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他铁定自己照旧能结结实实地赚一把回来。一下组织了八十万两银子的货。定好了九月初六驼队出发,六六顺吗!
三义泰门前,张友和的驼队正准备出发,绥生带着莲子赶来了。
太春说:“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来送你大爹呀?”
绥生说:“爹,我知道为艾林娜的事你还生我的气,今天当着大爹和三叔的面,我求你了爹,就答应了吧。”
太春:“当着谁的面也没用,你别说了。”
绥生:“爹,你可别后悔!”
太春:“这话怎么讲?”
绥生拿出一份公文。
绥生:“这是我从伊万那儿拿到的一份货签。”
太春兄弟三人又惊又喜:“货签?”
绥生:“这货签是朝廷发给俄国人的,要是遇上检查,你们就说是俄国人的货,逢关过卡的没人敢拦你们。”
太春:“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能耐,倒是我平时把你看低了。”
绥生对他爹说:“货签可以给你,可是我还有个条件。”
太春:“你说什么?”
绥生:作为交换,我和艾林娜的事你也得答应。”
“你——好你个小畜生,在这儿等着我!”太春从绥生手中接过货签,交在张友和的手上,嘱咐说:“哥,千万装好了,这可是你的身家性命啊!”
张友和带着驼队上路了,太春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右眼皮子莫名地跳了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征兆,太春的眼皮子从此开始不停不歇地跳着,压上席篾棍儿不行,贴上膏药也不行,直跳到张友和出事——
08
春天的塞外是黄风肆虐的时候,从早上起,黄风就开始刮上了,连沙子带石子儿,刮得天昏地暗,刮得路断人行。
趁着大风天店铺里客人少的机会,太春和路先生把这一段日子的账目核对了一下,赶他回到家时已经是黄昏了。太春手里拎个蒲包,里面是他给莲子买的吃食。看着今天天气不好,他就在外面买了干粮。进的门太春一眼看见莲子围着一床被子坐在炕角,泪汪汪的眼睛里满上惶恐的神情。太春觉得心一阵痛,忙放下蒲包问:“莲子,你怎么了?”
莲子哭着说:“二爹!我怕……这风刮得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怕什么?二爹这不是来了么!”太春问:“哎,你哥呢?”
莲子说:“我哥上午出去就没回来。”
太春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说也是白说,他打开蒲包:“来莲子,看二爹给你买啥好吃的了?万盛永的酱牛肉!来,起来吧,二爹也没吃呢。咱们吃饭!”
有二爹在,莲子不怕了,她觉得屋子里也暖和了起来。等莲子沏好茶,太春已经把酱牛肉切成薄薄的片儿夹在了焙子里,一斤酱牛肉,五个白焙子,正好!他递给莲子一个焙子:“看看,多好,快吃吧!”
莲子吃着:“二爹,昨天夜里我梦见我爹了。”
太春:“噢?梦见你爹啥了?”
莲子:“我梦见我爹满脸是血,张着手叫我呢,可吓死我了。”
太春安慰莲子:“莲子,梦是反着的,这就说明你爹没事,别瞎琢磨了啊?”
话是这么说莲子的话也让太春的心悬了起来。
都说女儿长得像娘,可再没有比莲子和她娘这样长得一模一样的了。十岁的莲子和她娘年轻时的神韵简直是活脱了,模样是不必说了,那身段,那走路的姿势,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太春每每端详着莲子,恍惚觉得就是年轻时候的玉莲了,恍惚觉得玉莲根本就没死,就觉得她的魂灵儿和她闺女合在一起了,你初看时是莲子,看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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