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秘书前传》第102章


第二天早晨,我和马厚去接张国昌,孟丽华让我上楼,语气亲切圆润,我上楼后,她特意把我叫到卧室,此时张国昌还未起床,脸色发灰,像是得了什么大病,昨天下半夜才回家,我也只睡了两个小时,早晨起来眼泡是肿的。张国昌不像是没睡,而像是根本没睡,孟丽华的脸也有点浮肿,这两口子太不正常了,我预感到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是天大的事。
昨天夜里从上半夜十点到下半夜三点,商南一直在与张国昌谈话,凭他们之间的关系,谈话内容一定很重要,商南曾经当过东州市:检察长,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透露给了张国昌,会是什么?我预感张国昌和孟丽华很快要给我答案。
孟丽华亲自给我搬了把椅子让我坐在床边,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雷默,你觉得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孟丽华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心想,你和丈夫同床共枕二十多年了,还不知道张国昌是什么人?便敷衍地笑着说:“大嫂,谁都知道张市长是个干实事的人。”
孟丽华眉头一挑说:“可是现在有人要害你大哥,今天嫂子就想跟你交个实底,所有关于你大哥的谣言都是要害你大哥的人杜撰的,有些人见你大哥业绩突出,从心里嫉妒,就搜集你大哥的黑材料,想置你大哥于死地,门儿都没有,雷默,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你大哥是好人,这两年你大哥对你怎么样?你凭良心说。”
我从孟丽华这番话里已经嗅到了些许味道,看来张国昌的事已经暴露了,这两口子像受惊的骡子一样毛了。我心想,对我怎么样,你们心里清楚,四个字就能说清楚:不负责任!我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智慧都献给了一个赌徒,我得到了什么?你们说说我值不值?这是我心里话,这些心里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但仍然只能憋着,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我气愤的是孟丽华不真诚,火上房了,还在跟我装蒜,你装蒜,不说实话,我也只好装蒜,便佯装真诚地说:“张市长对我没的说呀!”其实我心里的意思是没什么好说的。
孟丽华郑重其事地说:“既然这样,无论是组织,还是个人,有谁想害你大哥你都要挺身而出,保护你大哥,等你大哥过了这个坎,他不会亏待你的。”
张国昌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语,只是没精打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丢了魂儿似的。“肯定出事了!”我心里想,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人家不说,我也不好问,甚至不敢问。
上午,张国昌一到办公室就一个人闷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他将挑选出来的文件,一份一份地插入碎纸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用碎纸机销毁文件,其实很多都不是文件,而是一些曾经批过的报告和信件,我想帮他,他不让,还问我有没有应该销毁的东西,我摇摇头,他摆摆手示意我该干啥干啥,不要打扰他,我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文件。
张国昌忙了一个多小时,对我说去李国藩办公室商量一下接待国家环保总局局长的事,便没精打采地走了,我看了看碎纸机已经满了。
就在我一个人望着碎纸机发呆时,有人敲门,我赶紧去开门,进来的竟然是陈东海,他已经走马上任市刑警支队队长三四个月了。张国昌的确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正因为如此,他周围聚集了一批愿意追随他的人。不过,陈东海最感激的还是我,因为是我给他一次跃龙门的机会,他升任市刑警支队队长那天,我和朱达仁、张怀亮给他摆酒庆贺,他借着酒劲说了一番话,我至今还记得:“友不贵多,得一人,可胜百人;友不论久,得一日,可喻千古;友不择时,得一缘,可益一世。有你们做我的朋友,是缘、是运、是福!”
陈东海一进门,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怕身后有人跟踪似的,我开玩笑地说:“你小子不疑神疑鬼地行不行?走哪儿都改不了职业习惯。”
陈东海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雷默,不是我疑神疑鬼,是要出大事了。”
我心头一震,知道陈东海的信息不会有假,便认真地问:“出什么大事了?看你紧张的。”
陈东海推开张国昌办公室的门往单看了一眼问:“张市长呢?”
我扔给陈东海一支烟笑着说:“去李市长办公室了。”
陈东海点着烟低声对我说:“我昨天晚上跟省纪委的一个朋友吃饭,他告诉我一个重要消息,最近上面要动丁仁杰和李凤江,好像是冲张市长来的,你得提醒张市长心里有个数,他们之间打得太火热了!”
陈东海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我赶紧问:“消息可靠吗?”
陈东海肯定地说:“绝对可靠。”
陈东海是专程来报信的,说完他看了看表,说局里有个会,急匆匆地走了。
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我心里明白了,昨夜商南把张国昌叫到家里,一定是说的这件事,只不过比陈东海知道的要详细一些,怎么办?丁仁杰,李凤江要是出事,一定会牵出张国昌,我有预感,张国昌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事。我不敢深想,自己苦熬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弄不好都要付诸东流了,久埋心中的政治抱负也要毁在一个赌徒身上。想到这儿,不禁喟然长叹!
这时,张国昌像个魂儿似的推门进来了,他一进门就说:“雷默,要车,回家!”
我本想将陈东海告诉我的消息告诉他,转念一想算了,其实他早知道了,否则不会销毁那么多文件、报告和信件。
奥迪车停在张国昌家楼下,张国昌示意我下车,我陪他走进楼道,张国昌低声对我说:“给丁仁杰、李凤江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到我家来一趟。晚上我在新世纪大酒店宴请国家环保局领导,你就不用陪我了,你去机场接一个人,是我在中央党校的同学,姓闰,你见过的,我在北京东三环顺峰请叶云吃饭那次,他也在场。”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闫总,好像是央企的老总,戴着眼镜,长得文质彬彬的,不胖不瘦,中等身材,气质风度不像是个央企老总,倒像是个大学者。我点点头,让张国昌放心,张国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蹒跚着上了楼。
我分别给丁仁杰和李凤江打了电话,这两个人接到我的电话后都非常客气,想到晚上马厚的车要接张国昌去新世纪大酒店,我只好给张怀亮打电话,问他晚上能不能陪我去机场接个人,张怀亮欣然应允。
82。十面埋伏
我回到市政府吃罢午饭,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一只苍蝇在屋子里嗡嗡地飞着,我拿起苍蝇拍想拍死它,只是这只苍蝇就像和我捉迷藏一样,一会儿飞到我的办公室,一会飞到张国昌的办公室,就是不落下来,我想趁它在空中滑翔时一下子击落它,可是我舞动苍蝇拍,无论如何也击不着苍蝇,我便舞动着苍蝇拍像跳大神一样追赶,猛然想起刚搬进这套办公室时,张国昌手舞小宝剑驱鬼的情景,我心想,莫非这只苍蝇是什么邪魔的幻化精灵?要么为什么我费尽心机也打不着它。突然苍蝇不再嗡嗡了,它落在了悬在天花板上的灯管上,在灯管上漫不经心地爬着,我打着灯管,灯管白亮白亮的,映得苍蝇泛着绿光,我心里暗叹,还是只绿头蝇,这只绿头蝇肚子大得很,八成一肚子蛆。我闭了灯,绿头蝇又嗡嗡地飞了起来,我索性不再去管,心想,随它去吧,朱庇特!
我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是讨论本性的,书中说本性有两种:人性和兽性。我便沉思起来,我不知我的兽性是什么?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像一只猫,猫只是长得像虎,却永远也成不了虎。猫本来应该以捕鼠为生,但是自从因人而吃到鱼以后,便不再捕鼠。或许我身上既有人性,又有鱼性,我知道鱼只有躲在水里最安全,可是我却上岸了,而且周围充满了野兽。这些野兽随时都可以将鱼吃掉,我多么希望张国昌能像一头猛虎,果真如此,我做猫也值得,因为猫是虎的师傅,而不是秘书,但是张国昌无论如何也做不了虎,只能做一只狐,因为在他心中早就有了一头猛虎,这就是权力,他太敬畏权力了,他驾驭权力的方式就是狐假虎威。书中说,人其实是半人半兽,或者说认识灵与肉的桥梁,人有很多种,旧人、新人、多余人、残酷人、完人、全人、平庸人、不朽人,还有个疯子说最伟大的人是超人。以前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变异成这么多种,读了这本书我明白了,其实都是因为人的胸膛里灵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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