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质三步曲》第215章


是她向阿塔尔描述的那个梦,但是正当玛丽试图重新找到它时,它溶解了飘散了,正像这些人在自由的空气中一样。那个梦消失了。
留下来的只有那种感觉的甜蜜,以及给他们讲故事的指令。
她朝黑暗中望去,在那片没有止境的寂静中,她能够看到的是更多的鬼魂在走来,成千上万,像回到祖国的难民。
“给他们讲故事。”她自言自语地说。
第三十三章 杏仁酥糖
甜蜜的春天
充满甜蜜的日子
和玫瑰
一只盒子里面
是包着糖果的谎言。
——乔治·赫伯特'George Herben(1593—1633),英国著名诗人'
第二天早上,莱拉从梦中醒来,梦里潘特莱蒙回到了她的身边,呈现的是他最终的形状,她很喜欢那形状,但现在她一点也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
太阳早就升起来了,空气里有新鲜的花香。透过她睡的小茅草屋敞开的门,她可以看见阳光,这是玛丽的房子。她躺在那儿听了一会,外面有鸟儿和某种蟋蟀的叫声,旁边玛丽还在睡梦中静静地呼吸。
莱拉坐起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一时间很生气,接着她看见一些干净衣服叠在她身边的地板上:一件玛丽的衬衣、一段又柔又轻的有图案的布,可以系成一条裙子。她把它们穿上,感觉给裹在了大大的衬衣里,但至少是体面的。
她离开茅草屋。潘特莱蒙就在附近:她敢肯定。她几乎可以听见他谈笑的声音,这一定表明他是安全的,他们仍然以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当他原谅她并回到她身边时——他们会交谈好几个小时,会告诉对方一切……
威尔仍在树下睡觉,真是个懒东西。莱拉本想叫醒他,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可以去河里游泳。她曾经光着身子与牛津所有的孩子一起在彻韦尔河里快活地游泳,但是跟威尔一起却会完全不一样,即使是这么想她都脸红。
于是在这泛着珍珠色的早晨她一个人下到了水边,在水边的水草里,有一只像松鹤一样高挑的鸟,完全静止地单腿站立着。她悄悄地、慢慢地走过去以便不惊动它,但那只鸟根本没理会她,就好像她只是水上的一根树枝。
“唔。”她说。
她把衣服留在堤上,滑进水里,她奋力游着以保暖,然后从水里出来,蜷缩在堤上发抖。通常潘会帮着为她擦干:他会变成一条鱼在水下笑她吗?或化作一只甲壳虫爬进她的衣服里挠她的痒痒,或是一只鸟?或许与另一个精灵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地方,心里根本没有莱拉?
现在太阳已经暖起来了,她身上很快就干了。她重新穿上玛丽那松松的衬衣,看见堤边有一些平平的石头,她回去拿自己的衣服来洗,却发现有人已经洗了:她的,还有威尔的衣服全铺在一片香香的灌木丛富有弹性的枝条上,几乎都已经干了。
威尔动了。她坐在附近,轻轻地叫他。
“威尔!醒来!”
“我们在哪儿?”他立即说着,坐起身来,伸手去摸刀。
“很安全。”她望着别处说。“他们还把我们的衣服洗了,或许是马隆博士洗的。我去把你的拿来,已差不多干了……”
她把它们递过来,背冲着他坐,直到他穿好衣服。
“我在河里游了泳。”她说,“我去找潘,但我想他是躲起来了。”
“那真是个好主意,我是说游泳,我感觉身上仿佛积有好多年的尘埃……我下去洗洗。”
他离开以后,莱拉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下,没有太仔细地看任何东西,以兔违反一些礼节上的规定,但是对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有些房屋很旧,有些相当新,但全都是用木头、泥巴和茅草以大致相同的方式建造的,一点也不粗糙,每一扇门、窗框和门楣上都有精美的图案,但那些图案不是刻在木头上的:倒仿佛是他们劝说木头自然长成那种形状似的。
看得越多,她就越看出村子里的各种秩序和细心,像真理仪里的那一层层含义。她的大脑的一部分急于解开这所有的谜团,轻巧地从相似走向相似,从一层意思走向另一层意思,就像她读真理仪时那样,但是另一部分却在纳闷:在不得不继续上路以前,他们能够在这儿待多久。
唔,在潘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她对自己说。
不久,威尔从河里上来,接着玛丽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请他们吃早饭。不久,阿塔尔也来了,村子在他们周围有了生气。两个年轻的穆尔法孩子,没有轮子,不停地在他们的房子边窥视,莱拉会突然转身,直直地望着他们,把他们吓得跳起来大笑。
“现在好啦,”当他们吃了一些面包,喝了一种像薄荷的滚烫的液体,玛丽说道,“昨天你们太累,你们能做的就是休息,但是今天你们俩看起来都精神多了,我想我们需要告诉对方我们所发现的一切,那会要很长时间,我们最好一边说一边干活,补一些网,发挥一点作用。”
他们把那一大堆硬梆梆的待修的网拿到河堤,铺在草上,玛丽告诉他们怎样把一段新绳索结在破的地方。她很小心,因为阿塔尔告诉她,在离海岸边更远的地方,有人看见过大量的托拉皮,那些白色的鸟聚集在海上;大家都准备一有警报就立即离开,但是与此同时工作不得不继续做。
于是,他们坐在平静的河边的太阳底下工作,莱拉讲述她的故事,从很早以前她和潘决定调查约旦学院的休息室那时讲起。
潮水涨上来又退下去,仍然没有托拉皮的影子。后半晌,玛丽带着威尔和莱拉沿着河堤,经过系鱼网的鱼钓竿,穿过宽阔的盐沼地,朝海边走去。潮退了以后去那里是安全的,因为那些白鸟只在水涨高时才进内陆,玛丽领着他们走在泥泞地中间的一条坚实的小径上,像穆尔法建造的许多东西一样,那条小径修得时间不短了,但维护完好,更像自然的一部分而不像强加于其上的东西。
“是他们建造的那些石头路吗?”威尔说。
“不是,我想从某种方式上说,是那些道路建造了他们。”玛丽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大量坚硬平坦的地面给他们使用的话,他们永远不可能开发出轮子的功能。我想它们是古时候的火山爆发后的熔岩流。
“所以那些道路使他们能够使用轮子,其他的东西也都如此这般,像轮子树本身,还有他们体型的形成——他们不是脊椎动物,他们没有脊椎,很早以前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幸运的偶然性一定意味着生物们发现有背骨,会使生存更容易一点,所以所有其他的体型都朝这个方向发展了,全都建立在中央脊椎的基础上。而在这个世界里,偶然性倒向了另一边,菱形成功了,当然也有脊椎类动物,但不多,比方说有蛇。蛇在这儿是很重要的,人们照顾它们,想办法不伤害它们。
“总之,他们的形状、道路还有轮子树全部合在一起使得一切成为了可能,很多小小的偶然,全部合在一起。你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威尔?”
“对于我也有很多小小的偶然。”他开始讲述,想到角树下面的那只猫。如果他唇干舌燥地早几秒或晚几秒到达那儿的话,他就永远不会见到那只猫,永远不会找到那扇窗,永远不会发现喜鹊城和莱拉,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从最早开始讲起,他们一边走一边听着。当他们到达泥滩时,他已经讲到了他和父亲在山顶上搏斗的地方。
“然后女巫就杀了他……”
他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这一点,他解释了她在自杀前告诉他的事情:她爱过约翰·佩里,但他却蔑视她。
‘文“女巫是凶狠的,不过。”莱拉说。
‘人“但是她爱过他……”
‘书“唔,”玛丽说,“爱也是凶恶的。”
‘屋“但是他爱我的母亲,”威尔说,“我可以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对她不忠过。”
莱拉望着威尔,心想如果他爱上谁也会是那样。
在他们的四周,下午特有的那种宁静的噪音充满着温暖的空气:沼泽里无休无止的流水声、昆虫的呜叫、海鸥的呼唤。潮水完全退了,所以整个海滩在明亮的阳光下清清爽爽,光彩熠熠。无数个小小的泥巴动物在沙子的表层上生活、觅食和死亡,小小的排泄物和出气孔,以及看不见的运动揭示整片大地因为生命而颤动。
没有告诉其他人为什么,玛丽望着大海的远处,扫视着地平线寻找那些白帆,但是只有天空的蔚蓝色在大海尽头淡下来的朦胧的闪光,大海拾起了那份灰白,使它透过微微发亮的空气闪烁发光。
她教威尔和莱拉怎样根据找到沙子表面的出气孔采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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