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不是我想秃》第14章

可是吴杉不一样，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他的父王为名声所累，不愿在言官的书上留下骂名，待达到追求长生的目的之后，彭天岳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式的结局了。
他不想，不想让父王和大哥看到邵云封。
但是进宫，母后又希望看看舅舅唯一的徒弟，甚至态度有些强硬。
正这么想着，管家通报了一声，说是沈雁来访，已经在前厅等候了，吴杉急急忙忙地穿过小花园来到前厅的时候，沈雁和邵云封正相谈甚欢。
“这位便是那位——小王子吧？”沈雁看着邵云封调笑，“怕是听到我来了，怕我把你抢走呢。”
邵云封自然地一把揽过满身寒气的吴杉，看着沈雁对吴杉有些敌意，倒是笑了笑，“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说着向沈雁正式介绍吴杉：“吴杉，我的爱人。”
“……”沈雁有些不好开口了，只觉得自己今天不管不顾地来是自讨苦吃。
本来只想见他一面的，结果倒是想要的更多。
吴杉有种，自己的男朋友太厉害，已经躺赢了的感觉。
前世的沈雁倒是还没过这么幼稚的年纪，对邵云封也是无微不至地关心，三人聚一起的时候也是只讲他们以前的事情，邵云封只好在两个人之间做桥梁，两人不愿邵云封难过，也都自我约束和让步了。
沈雁实在是太优秀了，这种优秀也助长了吴杉的不自信，但是此时邵云封的态度让他有些熨帖。
既然邵云封如此了，吴杉也就不必再那么小家子气了，将空间让给两人叙旧，自己再布置一下入宫所需的暗卫。
——
“你现在喜欢的就是他啊。”
“是啊。”
“我听说你在找杜清绝的死因。”沈雁听了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了，说明了今天的来意。
老和尚在上山之前的名字就是杜清绝，与当今王后是一母同胞的关系，邵云封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也陆陆续续地打过几次丙级场，目前虽说已经晋升成了“老爷”，但是由于周强似乎实在得上头人的喜爱，他也没办法去接手周强的位置，不尴不尬地就空出来了，老和尚的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似乎已经摸到了一点点痕迹，但是又不敢相信。
沈雁看着邵云封有些愣愣的神情，叹了口气。
“所谓‘仙人’只不过是有些特殊能力的平凡人罢了，异尸是被蛊虫寄生的生物，成年的蛊虫要靠食人血肉，来积蓄能量培养卵和幼虫，至于异能者……”沈雁顿了顿，“脑中有了杂质，可能压迫或是打开了常人什么地方的机关，使人们有了异能，不过浮石是蛊虫的产出物，如果有了异能，其实也有可能已经寄生了蛊虫。”
邵云封背后冒了冷汗。
吴杉因为被保护得很好所以至今没有异能，而自己可能已经被蛊虫寄生了。
“可有方法解决？”
“有。”沈雁深深地看了邵云封一眼，“若是除去了脑中的浮石，异能大多也会消失。”
听到这里，邵云封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
“师父他的死因……是因为蛊虫寄生？”
“恐怕是他在自己变异之前想要了结自己。”沈雁想了想那个看似疯癫实则优秀的人，觉得有些可惜。
邵云封有些浑浑噩噩，送沈雁出府之后陷入了沉思。
如果有朝一日，他面临着同老和尚一样的选择，他会选择什么？他想到了老和尚胸前黑漆漆的掌印，也想象了自己青面獠牙的样子，有些不寒而栗。
异能他……能放的下吗？
吴杉看到邵云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成熟形态的他露出这么魂不守舍的表情。
“怎么了？”吴杉问。
“如果有一天，异能仙法消失了，你觉得，会好吗？”
“若是大家的仙法都消失了，自然是好的。”
吴杉宽慰着邵云封：“不过仙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仙法会有仙法的活法，无仙法也并无大碍。左右都是一个活字，人也总要白头。珍惜当下便最好。”
邵云封还是有些担忧，回到卧房也提不太起精神来，手机振动了一下，异世圣仙的消息发过来了。
异世圣仙：这次的晶石虫养的还挺好的。
邵邵邵云：仙，我想问一下晶石虫的具体资料可以吗？比如生在哪里长在哪里，有什么特性之类的……
异世圣仙：我找找。
不一会儿异世圣仙的资料便发过来了。
沈雁说的没错，确实是因为蛊虫寄生在常人体内所以才使常人感染成异尸的，但是也只有异能者才能被感染，一些人体质不同，蛊虫对其也颇有些排斥。
当年王瑛将浮石放入井中，蛊虫的卵包裹在石头粉屑中传到千家万户。
一些人喝了带有浮石的水就被蛊虫卵寄生了，蛊虫要破开坚硬的浮石才能出来，浮石是蛊虫干了之后的排泄物，对于幼虫来说十分坚硬，破石而出之后就已经是成年的体态，开始影响人们，使人们成为异尸。
有些成年的蛊虫在接触到免疫者的血液的时候就已经被杀死了，所以当年王瑛再怎么努力想要获得异能，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异能者，可能以后逃不开的就是变为异尸了，除非——除非取出浮石？在这个开颅手术不发达甚至没有的古代，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过沈雁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邵云封正细想着，吴杉倒是推门进来了。
“云封，明天陪我进宫，见一下我母亲吧。”
“嗯……”邵云封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了，“嗯？？？”
要见家长了？！
第17章　入宫
准备进宫这天前夜，鹅毛大雪，但上京城却变得有年味儿起来。
因为异尸不耐寒，所以冬天越来越冷的时候，异尸都被养在笼里，晚上没有出来寻人猎杀的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贴起了春联。
即使现在的日子很艰难，但总是要有些盼头才好。
吴杉披着一件狐毛大裘，整个人瘦瘦小小地窝在里面，只是这皮肤跟狐裘相映得愈发的白皙透亮了。
两个少年都在成长，只不过不知怎的，吴杉竟是快追上邵云封的身高了，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小得意。
领路的太监扶着两位贵人下了马车，晚宴时间还早，吴杉思衬着要不先去母亲那儿看看。
邵云封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府内的下人拿了些年货年礼，准备到时候送上去。
“母亲！”吴杉一见到他母亲就非常开心，只见一个成熟端庄的丽人屏退了左右，关切地搂住了吴杉，“怎么变瘦了？倒是长高了不少——这位就是云封吧？”
“……”邵云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见丽人掩嘴笑道，“跟着杉儿唤我一声母亲便是。”
“母亲。”
吴杉听了这声母亲也有些脸红，邵云封看他们母子其乐融融的景象，识趣地出殿，留点空间给他们母子讲些体己话。
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和谐。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欣赏景色了，邵云封想。
这殿的院前有一条被宫里太监宫女扫出来的小路，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往里进，见了邵云封似乎有些呆愣住了。
“云封？”对方大步走向前来，临近了又害怕错认般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您是——”
“噢噢我听王弟说起过你，”大王子吴迪很快地就调整好了脸色和状态，“听说你们好事近了。”吴迪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是在强撑着不掉下来。
“您好。”邵云封没有察觉大王子的不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想要化解却又害怕说错什么。
“王弟和母亲应该在谈心，我们要不去那边的亭子坐坐，”吴迪邀请邵云封，“母亲素来更疼爱王弟些，这次谈话可能也要许久，我们在殿外干站着似乎也有些不妥。”
邵云封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和吴迪一起到了不远处的亭子，亭子旁有个小型的人工湖，湖上结了一层薄冰，有些冰晶将杂草落花裹紧了，又烙在了湖面，使湖面有些凹凸不平。
“总觉得云封你有些面善，”吴迪细细地看着邵云封的脸，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也就只有六七分像，莫非是长开了的缘故？“七八年前我们可曾见过？或是云封你可有兄弟姐妹？”
“应该不曾见过。”邵云封发现好像自己确实没有去确认过自己的兄弟姐妹在哪里，母亲一系父亲一系的似乎都从自己的生活里被剥离开了。
像，真像啊，不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