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亡者》第11章


罗莎紧紧抱住怀中颤抖的男孩,她吻干了他的泪水。她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涂上男孩的颈,那两颗微不足道的小伤口立刻就愈合了。
她把神志不清的男孩放到床上,男孩翻了个身睡熟了。
第六章 玛莉珍
天亮了,然后又暗了下去。躺在床上的夏洛特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边照应的女仆赶紧上前扶住了小姐,“您醒了?赶紧躺下,老爷说您还不能起床。”
夏洛特听话地慢慢躺了回去。她这个样子已经持续快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症状,也没有任何不适,就是身子乏,动不动就会昏倒。看样子似乎是贫血,各种各样的药灌下去好几瓶,却没有任何起色。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夏洛特的精神一直很好。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快乐,仿佛一直沉浸在一种未知的世界中——她在那个世界坠落、沉迷,任何人、任何药物也无法阻止。丽贝卡说她是恋爱了。但是这世上又有什么相思病,会致使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年轻女孩,突然就这么一病不起?
“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叫女仆的名字,“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三,我的小姐。”
夏洛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邮差来了没有?我的信呢?你有没有去看信?”
如果有信的话肯定会送进来的,简想这么说,但是看到夏洛特期待的眼神,她完全说不出口。“我,我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我现在就出去看看,”她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尽管不报任何希望,她还是先去问了管家,然后是门房,意料之中,早上邮差并没有来过。那只盛信的银色托盘安安稳稳地被摆放在大门口,里面空空如也。简叹了一口气。她在院子里溜达着拖延时间,暗暗祈祷她回去的时候小姐会睡着。明天就不是她担职了。如果明天天气好,她打算出门走走,用积攒的钱去扯块布做条新裙子。那个裁缝家的新学徒吉姆似乎对她有意思。想起吉姆那张点缀着可爱雀斑的年轻的脸,简偷偷地笑了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人。因为没有风,树叶都是静止的,喷水池里的水也停止了流动。时间还早,但院子里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睡着了。
万籁俱寂。一阵风突然吹过简的脖子。她回头,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些微的沙沙声响起在树枝间,然后一切又都静止了。起风了么?简抬头望望天色,深蓝色的夜幕中一片云都没有,天气十分晴朗。她觉得有些冷,于是就走回了内院。
不知道出去什么心理,在回去之前,简又跑到大门口去看那只银色的盘子。里面当然还是空的。“可怜的夏洛特小姐,”简叹了口气,然后就在她将将转身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盘子后面闪了一下。一枚银色的火漆封章。她的眼睛放出了光。
邮差已经来过了。大概因为太早没有人,他把信扔到盘子里,然后滑到了后面。一整天了,竟然没有人注意那里有一封信!简小心翼翼地把信笺从后面掏出来,上面用飞扬俊秀的字体写着夏洛特小姐的名字。来自约克郡的白玫瑰庄园。
简开心地拿着这封信跑回了夏洛特的房间。
收到回信的夏洛特自然也是兴高采烈,她苍白的脸上漾起了兴奋的酡红,如饥似渴地捧着信纸读了起来。
简退出了房间。小姐的样子让她想起裁缝家的吉姆。她悄悄跑回了院子,坐在喷水池岸边想象着明天的会面。该怎么打招呼好呢?“我想做条裙子,”——不行,太无趣了。“唉呀这不是吉姆吗?你师傅在家吗?”——天啊,太不矜持了!或者——“你好吉姆,我是御医府的女仆简,你还记得我么?……”
简低头看着自己池水中的倒影,里面有一轮清澈而黄圆的月亮。然后突然的,月亮碎了。
一股方才那样的冷风倏地吹过脖子,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简竟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这种感觉清晰而冰冷。她面对着平镜一样的水面,里面映出了一轮破碎的月亮,还有她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她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难道两次都是自己的错觉?简突然回身。
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擦过了自己的鼻尖。简惊叫一声。
瞬间院子里出现了人,门房,管家,还有巡夜的侍卫,几分钟之后,威廉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什么事?”他沉声发问,脸色阴晴不定。
“有,有鬼……”简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她掩着嘴,直视着树林后面的黑暗,“我看到有个白影子跑了过去……是鬼,鬼……”
在威廉出现之前,管家已经带着人去巡视过,但是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威廉加派了人手,同时通知了外面街上巡视的警察,在一大票人把御医府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威廉大怒,正当他打算把简揪出来大骂一顿,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那个小丫头了。
威廉更加愤怒,他愈发肯定“闹鬼事件”只是大惊小怪的女仆在无中生有。“把她给我找出来!”他下令。
侍卫和家仆加紧了搜查。黎明的时候,管家慌张地跑到威廉面前,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威廉立刻变了脸色。他跟着管家来到别院,在下人们住的房子外面,几个女仆已经哭成一团。他推门进去,看到那小女仆简和衣躺在床上,她的眼睛半睁着,她的嘴唇张开,脸上呈现一种诡异的表情,似乎正沉浸在某种巨大的幸福里。她还有体温,但是心跳已经绝对的停止了。她就像被鬼摄了魂,突然地就死去了,没有任何征兆。她的全身也没有任何伤口。
威廉的眉头紧紧绞在了一起。
傍晚的时候,他去敲罗莎的门。
“有事么?”罗莎的神色仍然冷冷冰冰,似乎对他的来访十分不耐烦。
“长老前些日子受了伤,属下一直疏于慰问……”
“没事了,”罗莎打断了他的繁文缛节,“家里有麻烦?”
威廉不敢抬头,他赶紧说,“不劳长老挂心,只是……一个星期前死了条狗,今天又莫名其妙死了个女仆。管家和仆从在内外巡视,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一条狗和一个女仆,”罗莎重复。
“……就当属下什么也没说。”威廉叹了口气,他转过了身子。
背后,罗莎的声音却幽幽地传了过来,随着夜风清晰地送进了他的耳朵,“今天晚上不用巡了,你叫大家去睡吧。我在这里。”
威廉惊喜地转过头,罗莎已经关上了门。
这是星期四的夜。因为夜间警察的严密搜捕,“杰克”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来露面,白教堂区不再发现尸体。人们放松了警惕,大小酒馆全部开张,赌局和肉铺同时敞开了大门,所有的客人酩酊大醉,廉价酒精的味道在大街小巷弥漫着,妓女的生意就更加好做。
迪克兰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今晚罗莎难得地没有要求一起出来,他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着,冷风灌进了他单薄的衬衫。迪克兰拧开怀中伏特加的盖子,又灌了一口酒。
“哎哟,这不是高尔少爷么?”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入耳朵,紧接着,一只柔滑的手臂蛇一样滑入了他敞开的领口。那个红发的爱尔兰妓女从背后贴了上来,用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吹入了他的后颈,女子咬着他的耳朵。
迪克兰模模糊糊地伸过手,拉过女子的脸,他转过头吻着她。伏特加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情欲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那样跳跃的,奔流的,涌动的鲜血,从对方的嘴唇上传来了玫瑰花的香气,对方发亮的绿色眼睛就好像浸泡在水中的翡翠……不,不对!迪克兰猛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子。女子吃惊地看着他。
“玛莉珍,抱歉……”迪克兰的酒醒了,他带点惊慌地看着面前发怒的女子。这全是他的错。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上前替对方揉揉撞痛在墙上的手臂,但是他只是笨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玛莉珍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我的小少爷啊,”她捧起了迪克兰的脸,“你心里到底在想着谁?是那天来的女人么?”
“不,不是……”迪克兰想转头避开女子的眼睛,但是玛莉珍却凑了上来,他们的鼻子碰在了一起。“她到底是谁?告诉我,迪克兰,我的小迪克兰,她到底是谁?值得你让我撒这么大的谎?”
“我不知道!”迪克兰一把扯下女子,那瓶伏特加随着他的动作甩到墙上,啪的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浓郁的酒气弥漫在空气里。
玛莉珍吓了一跳,她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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