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不悟》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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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南宫若尘蓦然瞪大眼睛,看着暗室,瞳孔微缩。
苍翊知他已然猜到,捂住他僵硬的手,低声鼓励道:“瑾竹,来。”
被半拖着迈入暗室,在冰棺前停下。
不足三尺高的冰棺底下垫着两尺高的底台,两人靠近,正好够到两人腰间。
交握的双手松开,南宫若尘从苍翊身前绕过,伸手覆上厚重的冰棺,没了暖意支撑,指尖触及,冷得刺骨。
“你何时知道的?”他问。
“刚知道不久。”
“……”南宫若尘默然。
他忽然想起昨晚萦绕在耳边,充满歉意的话语,许是因为此事。
凑近了看,棺中的女子看得更加清晰。
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满面寒霜,隐隐透出离世时还不曾散去的淤青,她双手交叠胸前,曾经破碎不堪的衣物早已被人换掉,一身华服遮身,睡得安详。
记忆潮水般袭来,她濒死时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血流不止的胸口,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止住,鲜血淋漓的手被她紧紧攥着,她用最后的力气对着他笑,说:“皇兄莫哭……琳儿不疼……”
她才多少年岁,如何能不疼?
缓步走到冰棺头部,南宫若尘隔着冰棺,描摹着那完美精致的五官,一遍又一遍。
他似乎很平静,如果忽略他不住轻颤的指尖的话。
苍翊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
那人垂着眉眼看不清神情,静默良久,忽然一滴清泪落下,在冰棺上溅开,那不停颤动的手也随之僵住。
苍翊心底跟着一颤,下意识朝他靠近,又突然顿住。
豆蔻大小的泪珠持续滴落,浸湿了棺面,模糊了人脸。
“我寻得她时,她已是这般模样。”
利器穿心而过,没有半分生还的机会。
南宫若尘不应,依旧垂眸。
本就是为了解脱下的死手,又怎么可能留下一线生机。
见他这般模样,苍翊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双手搂在他身前,手背一缕湿热滑落,仿佛要直烫入心底。
“瑾竹,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南宫若尘将手收回,双目失神。
“苍翊……”
“嗯。”
“我没想哭。”
“……”
“真的……”
像是要说服谁一样,他说的认真。
苍翊轻轻将人转过来,替他拭泪,柔声低语:“嗯,我知道。”
“我都知道。”
怪不得你的,这事怪不得你。
在冰窖里待的久了,脸上有些冰凉,苍翊用手在他脸上抚摸,直到自己的手也变得冰冷,也没能替他添回些暖意。
背靠着冰棺坐下,苍翊怕他冻着,手臂垫在他身后,让人靠在他肩头。
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宜久留,却谁也没有说出要离开的话,相互依偎着,彼此静默。
此时的三皇子府内,燃了碳炉的书房暖意融融,跪在案桌前的侍卫额头冒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
“人是被救走的?”
“是,那暗道口还留有那二人逃离所用的麻绳。”
苍离坐在桌前,听着侍卫的回禀,双目没有焦点。
以暗道处守卫的死亡时间推算,那两人逃离时苍翊应当刚回王府不久,来不及救人,而林中出现的那人明显是后来赶到……
救人之人,又会是谁?
计划接二连三出现纰漏,他却连背后之人的身份都一无所知,现在和翊王彻底撕破脸皮,第一次交锋便以己方失败告终,他忽然开始感到恐惧,源于对对手的无知和对未来的迷茫。
书房沉寂之时,又一人推门而入,苍离抬眸,脸色阴沉地可怕。
连爵淡然走近,在案桌前鞠身行礼:“人已经安然回到了翊王府。”
“……”
跪下的侍卫明显感到沉闷的压力更甚,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出声。
连爵抬头继续道:“翊王出城后径直前往了暗道的方向,应是有人提前透露了消息,密道的位置,暴露了。”
苍离双眸暗沉,事故频生不断,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土地庙之下的密道十分隐秘,若非有人相告,寻常人从那里路过也绝对发现不了,那人到底是如何寻到的?
“将人关到暗道中时,可曾留下了什么踪迹?”
“不曾。”连爵应得干脆:“人是打晕了扔进去的,绝对动不了什么手脚。”
苍离皱眉,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忽然眼中一亮。
“里面的人动不了手脚,外面的人呢?”
他自言自语地发问,连爵面露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苍离瞥他一眼,勾唇一笑:“去通知那位夫人,他要找的人,到了。”
……
☆、心思
“师兄,师兄!”
午时刚过,午睡时分,清芷榭外大老远听到少年的声音传来,转瞬间一道人影翻墙而入。
“师兄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灵犀正收拾好房间从房里出来,迎面险些撞上一人,赶紧退向一旁,低头行礼:“左公子。”
左麒直接拉她起来:“我师兄呢?”
灵犀惊地一跳:“公子他……去了冰窖。”
“大冷天的去冰窖做什么?”
“奴婢不知。”灵犀摇头。
这几日午膳之后南宫若尘都会去一趟冰窖,也不让人随行。
沉吟半晌,少年又问:“那你家王爷呢?”
“奴婢不知。”
“……”
郁闷地让人退出院里,左麒靠在廊柱上发呆,他满心欢喜地跑来跟人分享消息,却恰逢两人同时外出,扑了个空。
或许,也不全是。
待灵犀出了院门之后,不消片刻,从房梁上跳下一人。
“这院里都没人了,你还搁这儿守着干嘛?”左麒头也不回,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脸色微红。
凌云道:“属下习惯了。”
“……”
自那日从逃命回来,他是第一次见到凌云,他外伤不重,只需解了毒便无碍,他现今这般模样,想来是好全了。
独自别扭了一会儿,他望着空无一人的院中:“我要去冰窖。”
“是。”
凌云自觉上前领路,身后有人跟上。
昨夜落了大雪,今日王府还有许多积淀,清扫出来的道路上结了纤薄细小的冰块,行走在上面有些滑溜,故而过往的下人皆是走的小心翼翼。
左麒一路失神,靠着散漫的眼神无意识地跟在某人身后,倒也走的稳当。
他随左彦行医,和病患身体接触之类的状况不在少数,他知晓暗室中和逃亡时发生了一切都是因为不可抗力,当时危在旦夕顾不得其他,如今回想起来,却止不住双颊发烫。
更可气的是这人完全一副事外人的态度,从头到尾心中郁结的,就只他一人罢了。
“小公子,到了。”
他停的突然,身后的人毫无防备,径直撞上他宽厚结实的背,凌云一怔,迅速回身,惊道:“小公子……?”
左麒揉了揉鼻子,不满皱眉道:“叫什么小公子啊!听着跟人儿子似的!”
“……是,左公子。”
“你……”
少年气结,又不知如何发作,抬头怒瞪他一眼,转身往冰窖口,却又突然冒出两人,将他拦住。
“公子有令,此时不得入内。”
“让开啊!”他连人都没看清,张口就吼。
那两人不为所动:“左公子请回。”
左麒看了她们一眼,熟悉的两人,他其实挺讨厌她们的,每次他去寻人,总被这两人拒之门外,明明之前撞得没多疼,他却觉得鼻子发酸。
直接绕过两人,少年在冰窖口堆砌着的砖石旁坐了下来,将脸撇向一旁,像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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