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不悟》第100章


他在朝堂之上的助力本就比不上苍离,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自己的嫡系身份,如今尊嫡系为主的朝臣受此劫难,是苍离刻意警告,还是只为削减他手中助力?
见他说的咬牙切齿,侍卫面露不解:“殿下如何得知,此事是三皇子所为?”
“除了他还能有谁……”
“殿下,殿下!”
疾斥的声音被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有丫鬟自里屋跑出来,对着苍邵行礼:“启禀殿下,小皇孙保住了,与皇子妃母子平安!”
“当真?”
“当真,只是皇子妃身子还有些虚弱,此刻正在……殿下?”
不理会丫鬟的回禀,苍邵直接冲进房内,床榻之上一人安睡,苍白的面孔掩不住那张倾世绝色,他轻轻在床边坐下,爱怜地以指尖轻抚她毫无血色的唇,半晌之后将手收回,安心的神情渐渐变得冰冷。
他紧拳低语:“你既不顾兄弟情分,我必要让你血债血偿!”
……
☆、撮合
“一群废物!”
次日朝堂之上,大殿中群臣刚奉上不久的奏折散了一地,庆元帝站于高台之上,满脸怒不可遏:“一夜之间,颐都城内十数位朝廷重臣受伤甚至死于非命,皇城禁军竟然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察觉到异样,朕养着你们一群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大殿中一时间鸦雀无声,静地落针可闻!
“林煜,你可知罪?”
“臣知罪。”百官中走出一人,跪到殿中。
这人乃是禁军统领,若要论罪,他必然首当其冲。
庆元帝道:“下朝之后,你自去领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臣遵旨。”
群臣垂首,无一人敢替他求情。
这次行刺,他们几乎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有些人的府邸正与那些遇刺的官员比邻而居,想到昨晚的刺杀,众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庆元帝沉默半晌,镇定了心神,看向殿中:“昨晚与刺客有所接触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这……”
群臣中有人迅速垂头,眼神闪躲。
苍邵顿时皱眉,昨夜那刺客斗篷遮身,他根本连面都没见着,能有什么发现?
他下意识瞥向被问及的其他人,见苍翊上前一步,似是思索了片刻,双手四指交叠于身前,躬身行了一礼:“启禀皇兄,依臣弟之见,昨日入我府中的那些刺客,当与那日城外拦截刺杀臣弟之人,是受同一人指使。”
庆元帝眸色微沉:“何以见得?”
“那日城外遇刺,与昨晚王府遇袭,臣弟都与刺客近身交过手,他们出手的招式如出一辙,故而臣弟才会有此猜测。”
殿中半晌无话,苍离站于苍翊左后方,听他此言不禁眉头微蹙。
城外刺杀是他所为,苍翊也必然知晓,而众臣所知的,那翊王城外遇刺一事,国公府大公子已经画押认罪,现被关于大理寺监牢之中,根本不可能完成昨夜的行刺。
他此举,是为了替安国公府脱罪!
想到这里,苍离不禁握紧双拳。
高台上庆元帝望着殿中,神情凝重,他忽然想起那日由归冉呈上去的毒箭残支,那样精巧的机关,淬了无解的□□,再加上至今寻查不到的用蛊之人,若苍翊所说不错,此事便会变得极其复杂。
蛰伏了十多年,那群人是要为当年麒瞑山围剿之事,报仇雪恨吗?
朝堂上的商讨,最终无果而终。
大殿之外,群臣散去,苍离看着朝着皇宫内走去的某人,于殿外站着,微微失神。
“三皇弟这心神恍惚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身后突然多出一人,苍离侧头,瞧见的便是苍邵皮笑肉不笑,一脸的阴阳怪气。
他心有他想,不欲与这人纠缠,脱口道:“二皇兄何时竟也关心起旁人的事了,听闻昨夜皇嫂受了惊吓,皇兄还是多顾虑自己府中之事的好。”
他话语平淡,奈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苍邵面色一变:“这是自然,昨夜皇城遭难,我与皇叔府中皆受了波及,唯有三皇弟府中安然无恙,如三皇弟这般悠闲,的确是我等羡慕不来的。”
他刻意提高了嗓音,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几名官员将此话听得清晰,不由得朝着苍离打量了一眼。
苍离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转头对上那几名视线尚未收回的官员,他在心中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下朝之后,苍翊并未如往常一般径直出了宫门,时隔两月,再次站在栖鸾殿门外,他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栖鸾殿还是如以往那般装饰简朴,较之以往的清净,今日的栖鸾殿中多了几分喧闹,还未踏入殿门,殿中便有声音传了出来。
苍翊推门而入,殿中檀木制的一张平榻之上置着一方木桌,太后半倚在榻上,正与木桌另一边坐着的一女子有说有笑,那女子背对着殿门看不见模样,那声音却再熟悉不过。
“儿臣给母后请安。”
谈笑的两人闻声侧头,太后忙朝他招了招手:“翊儿来了?快来这边坐。”
“听闻昨夜王府遭了刺客,你可有伤着?”
见她问得急切,苍翊上前一步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笑了笑:“儿臣无碍,让母后担心了。”
他许久不来,本以为会被好一番埋怨,不料见到的却是她满脸关切的面孔,紧挨在太后身边坐下,苍翊心中一暖,也不由得暗生愧意。
“参见翊王殿下。”
对面那女子福身行礼,苍翊望过去,不禁有些意外:“方姑娘也在?”
此人正是武安侯府嫡女方兰雪。
她还不曾答话,太后忽然笑道:“今日晨起,皇后带着这孩子来请安,哀家瞧着喜欢,便留她下来陪着哀家说说话。”
昨夜武安侯府同样遇刺,为护女儿周全,方远山连夜将人送进宫中,是以有了早晨请安一事。
苍翊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太后斟了一杯,头也不抬道:“有方姑娘进宫陪着,母后身边能有一个说话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此事,本王在此谢过方姑娘。”
“王爷言重了,能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是臣女的福分。”方兰雪垂首。
见她如此,苍翊凤眸微闪。
曾几何时,他不忍这般优秀的女子将自己的一辈子蹉跎在王府,拿了和离书要与她和离,那时她也是这般垂着头,平静地说:“此生能为王爷的正妃,是兰雪的福分。”
她并未接受那份和离书,只因他们是皇上赐婚,贸然和离,会以抗旨论处,想来在他离去之后,也必是由这个女子,一手担起了王府的一切。
苍翊面露苦笑,他忽然明白了太后今日召他前来的目的了。
太后静坐抿茶,瞧着两人之间话虽不多,却也处的融洽,太后一脸欣慰。
母子俩说了些体己话,也不曾避讳着方兰雪,见她一直乖巧地坐着,太后对她的满意更甚,过了半晌,太后忽然起身:“真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哀家有些乏了,兰雪在这殿中闷了一上午,翊儿你替哀家陪她去殿外走走可好?”
苍翊顿了一会儿,“儿臣遵旨。”
太后笑着颔首,唤了墨言扶她进去歇着,将外殿留给了两人。
“方姑娘请。”
太后走后,苍翊忽然站起,方兰雪微惊,她本以为翊王的应承只是推托之举,愣了一瞬,她笑着起身:“既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太后喜梅,栖鸾殿靠近宫墙的那处院子种满了雪梅,到了冬日,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终年也不见人多做打理,这里的梅花开的竟比御花园中的更盛。
两人漫步其中,谁都知道在不远处必然有人跟着,却谁都没在意。
未至梅林,梅花清新怡人的香味已然没入鼻尖,踱步踏入,盛开的雪梅散发的香味越发浓郁,沁人肺腑。
伸手拨开挡住去路的花枝,方兰雪忽然轻笑:“王爷唤我出来,可是有话要说?”
苍翊脚步微顿,侧头看她一眼:“你很聪明。”
方兰雪道:“王爷谬赞。”
她不过是多了几分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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