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洼情事》第50章


吉庆不知道自己这是咋了,二巧儿住了学校按理说是件让他轻松的事情,但心里面却没来由得翻腾,翻腾得他就像突然的吃了一个干冷的馒头,噎在嗓子眼儿里,堵得他顺不过气来。
吉庆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贪婪地吸进这满世界的清香,又彻底的把心里的一股子怏气吐出来,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儿。
身后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吉庆扭头去看,一个婀娜的身影骑在车子上笑盈盈地冲他飞过来,是大巧儿。
“咋走得这么慢?等我呢?”大巧儿慢下来停在吉庆身边,骑坐在横梁上。
看见大巧儿嫣然媚笑的一张脸,吉庆的心情陡然开朗了起来,回身接过车把,招呼着大巧儿下来。大巧儿翩身下了车子,又递给吉庆,等他骑上了,又跃身窜上后座,胳膊环住吉庆的腰,紧紧地把自己贴在吉庆背上,心满意足的一阵惬意,竟“格格”一笑。
“笑啥呢你?”吉庆问。
“没啥,骑累了,坐着舒服呗,”大巧儿鼓悠着身子把自己放好,又说:“看我妹啦?弄好了?”“那还弄不好?宿舍都是现成的,铺盖卷一铺就行了呗。”“哦,”大巧儿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还缺啥不,学校有地儿吃饭?”“有食堂。”吉庆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又数落她:“你咋就操不够的心呢,在家也没见你那么关心你妹。”大巧儿轻轻地在后面打了一下,一种心事似乎被吉庆说中了。
很多的时候,觉得妹妹在家里晃来晃去地的确有些碍眼,但突然的不在了,或多或少的却有些抱歉。大巧儿没认为是因为妹妹要好好的学习,却在欢欣之余,隐隐得觉得是因为自己和吉庆的原因逼走了妹妹。
大巧儿清楚地知道妹妹的心思,但爱情是自私的,已经和娘一起分享了,却再不愿把妹妹也扯进来。
妹妹将来是有远大前程的,大巧儿不像妹妹有那么多的理想,也没妹妹那么大本事,她只是希望过上几年就和吉庆结婚,好好地过日子,挣上一些钱孝敬娘把妹妹供上大学。庄稼人,还求个啥呢?这不是挺好?
每每想起这些,大巧儿的心总会酥酥的软软的,靠近吉庆厚实的背嗅着吉庆微微的汗味儿,大巧儿更是觉得从没有的踏实和满足。
两人一车飞驰进村子的时候,家家户户已经冒起了袅袅的炊烟。大脚正端了一盆水泼在街上,抬头见他们回来,便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儿。
吃饭的时候,大脚顺嘴又问了二巧儿,唠唠叨叨地问了个仔细,吃得好不好啊睡得安不安稳?事无巨细地碎碎念了半天,把个吉庆烦得够呛,饭碗一顿,撩开了脸子。搁以往,吉庆甩脸子给她看,那大脚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糊过去了,可如今早已不同往日,大脚却停住了口,把剩下的话生生地又憋了回去。停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嘟囔着说:“问问都不行?咋说那也跟我闺女差不多呢,要不是大巧儿插了一杠子,死活得让你娶了二巧儿。”吉庆瞥了下嘴:“你想娶就娶?人家也得愿意呢,人家要考县里一中呢,将来是大学的坯子,到时候还看得上我?”大脚还真没想到这些,被吉庆一说,似乎才意识到事情没准儿还真是那样,想了一会儿终于释然,竟又觉得大巧儿和吉庆的事情,还真就挺好,这才又喜形于色起来,却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在吉庆手里,嘱咐着他明日里到学校交给二巧儿。
“上学忒苦,别再亏了嘴!”大脚说。
“你们都咋了,二巧儿在家时都跟没看着似的,一不在家,又谁都惦记着了。”吉庆掖了钱,扒拉了两口饭。
“哪能一样?那二巧儿就是疼人!这要是早些年,死活我得跟你巧姨换。”大脚笑着说。
“那现在换呗,我愿意,就怕娘舍不得了。”吉庆冲大脚挤了挤眼,一脸的坏笑,把个大脚笑得立时臊了个大红脸,探过身子就要去拧,嘴里还硬着:“我有啥舍不得的,现在不还是跟给了她一样儿?”吉庆扭着身子躲着大脚,嘿嘿地笑着,紧着把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碗筷起了身,一回头,却见巧姨从外面扭搭扭搭地走了进来。
“打老远就听见你们娘俩儿笑,吃个饭也那么高兴?”巧姨进屋,抄个板凳坐下,盈盈地笑着。
“吃饭不高兴那还哭啊?”大脚又问:“吃啦?”“吃啦,就剩我们两个了,好凑合。”扭头看见吉庆还站在那里,说:“大巧儿叫你呢,说有事儿。”吉庆答应了一声儿,欢蹦乱跳地跑出了门。大脚看着吉庆的背影儿瞬间就消失了,气得直嘬牙花子:“嘿,真是儿大不由娘了,媳妇儿一叫,比啥都管用!”巧姨被大脚说得话逗起了一阵浪笑,掩了口花枝乱颤的模样儿。大脚又扭脸瞪了巧姨一眼:“你这个当丈母娘的也新鲜,别人家都是拦着掩着怕出事儿,你倒好,没事儿还往一块儿拽。”“出事儿才好呢,就势就讹上你了,甩你都甩不了。”巧姨笑着说。
“行,那你就等着吧,你这个姥姥我看快当上了。”一说这个,巧姨却来了精神儿,拽着板凳儿凑近了大脚:“我告诉你吧,这事儿啊得试,万一要是不好使呢,那不……”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犯了忌讳,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嘴巴,忙一脸讪笑,尴尬着瞅着大脚。
大脚倒没觉得咋地,反正也知道巧姨这人,一向是有口无心的德行,却还是绷了脸瞪着她:“撕了你那张臭嘴!这是当娘该说的话?”巧姨讨好地笑着,和大脚凑得更近:“我可不是说长贵啊,长贵那是遭了事儿,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我说的没错呢,咱家村里那二迷糊的闺女不就是这样,过门儿一年不就离了。”“你知道人家是为这事儿离的?”大脚问:“不说是因为那男人不着调么?”“且,骗鬼吧,也就你信那套磕儿。”巧姨撇着个嘴,一脸的不屑:“是二迷糊闺女亲口跟我说的,说那男的天生来的就不行,秧子货!”“真得啊?”大脚也听得新鲜,一脸惊奇的看着巧姨。
“可不么,真事儿!”巧姨信誓旦旦地说,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吉庆:“我告诉你啊,可别问去。大巧儿说了,庆儿还行,是个小爷们儿。”巧姨话头儿转得突然,大脚一时没缓过闷儿来,问:“啥?庆儿啥行?”巧姨掩了口“吃吃”地笑,搡了大脚一把:“你装什么傻啊,那事儿啊。”大脚这才清楚她指的是啥,忙“啊”了一声儿,羞臊地扯了巧姨去拧她的脸:“你个没羞没臊的玩意儿,这事儿你也问得出口?不要个脸了你!”巧姨“格格”笑着躲闪,姐俩个立时在堂屋里嬉笑着扭做了一团,闹了半天,两个人终于累了,喘着粗气重又坐下来,大脚还在笑骂着巧姨。
“你个挨刀的,你真问啦?”大脚说。
“问了啊,那咋了?当娘的不该关心一下?”巧姨说得理直气壮。
“那大巧儿咋说的?”大脚一脸的新鲜,好奇地问。
“开始还不好意思呢,反正就是说吉庆挺能的,是个棒劳力呢。”巧姨大言不惭地说。其实吉庆行不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万万万没想到,对面的大脚,知道得竟不比她少上一点儿。
两个女人各自心知肚明的,却你来我往地打起了哑谜。
“我看你这个骚货纯粹是憋的,哪有娘问自己闺女这种事儿的?那大巧儿刚多大?还没出门子呢,你也问得出口?没羞没臊的玩意儿!”大脚一边收拾着饭桌一边数数落落地继续说着巧姨。那巧姨仍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抓起一条抹布擦着桌子,又把它立在一边,小声儿地嘟囔:“问问咋了?又不跟她抢。”大脚扭脸盯了巧姨一眼,啐了她一口:“越说越没个形儿了,你跟谁抢啊!
抢谁啊你!”巧姨忙转脸随手找了个活儿,讪讪地笑:“我能抢啥呀,就那么一说呗。”“我告诉你啊,大巧儿和庆儿的事儿,跟我这乐乐嘴儿就完了,别到外面瞎咧咧去!”大脚嘱咐着:“大巧儿还是个闺女呢,让她咋出门呢。”“你废话呢,那是我闺女我还不知道?不就是跟你说着玩儿么。”“你这个臭嘴那还有了准儿?”大脚说完顿了一顿,突然又问:“宝来呢,你俩还好么?”“谁?宝来?”巧姨一愣,不知道大脚为啥突然地想起了他,撇了撇嘴说:
“别说他了!想起来就恶心!”自从头年夏天西瓜地那一回,巧姨再没和宝来牵扯。人前人后地遇见,巧姨全当做没事儿一样,那宝来自是不甘,偷偷地找了她几回。巧姨的一张利嘴把个缘由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孩子们大了,万一撞破或者风言风语地传出去,实在是难做人。尽管有些牵强,却也合理。那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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