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时代》第31章


“拉,别说话。”她不顾一切对拉使用治愈魔法,光芒中,自己的身体也因为脱力而显出琥珀般的晶莹色泽。
“住手……”拉稍稍恢复了一丝气力,然后又用尽这丝气力制止露希亚的救助,“这些都是……以命换命的东西,别这样……不要一直当个笨蛋啊,我的……小希亚……”他露出一个虚无的微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快沉了下去,沉到了一片没有光的地方,一片暗得不用辨清瞳色的地方,好像都可以重来,从最初开始。
“拉!!!”
她的呼喊,他听不到。
里·普菲科特笨拙地低声重复着“露希亚”这个词,它也受到了那笼罩依鲁萨洛的光芒的伤害,但它依旧重复着这个词,即使已记不清那终究代表什么。
拉手中紧紧不放的圣剑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他突然睁开眼,裂起一个恶意的笑脸:“惊喜!”
“他”伸手扼住了露希亚的脖颈。
第十三章 救赎者
“惊喜!”
“他”伸手扼住了露希亚的脖颈。
她惊恐得都不知是否应该反抗,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鼻腔,从“拉”袖口溢出的鲜红色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胸前。
“他”并不十分用力,仅仅只是警告;但她却觉得自己是快要死去了的。露希亚无力地抓住那扼在脖颈上的手,“拉”涣散的瞳孔像是一捧被冰冻的火焰,它努力燃烧,以不变的姿态、以不洁的情绪、以不灭的抗争。
她不确定
她大概是太习惯那个总是坏笑的家伙了,所以,现在更应该可以理直气壮抱怨“我好讨厌你凶巴巴的样子”。可是眼前的“他”明明是在笑啊,连嘴角都有扬起相仿的弧度,手不轻不重地抓住了她的脖颈——这是对脆弱的人类才行之有效的威胁。
孤立无援
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依鲁萨洛似乎安静许多,里·普菲科特的低语声也渐渐被掩藏。
她以为这样的沉默能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延续、久到足以让她相信那扼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只是一个南辕北辙的错觉。
“他”不懂这些,“他”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吗,人类被腰斩之后是不会马上死亡的。那个时候,年幼的会不停地哭,年长的还会反抗、会爬”,“拉”低头看着左侧,说话的语速快得惊人,“他们能爬出好远!可是所有人类的魂都消散得太快了,我抓不住它们。人类的血液好恶心,那些生灵们的血液都好恶心,我不喜欢总是被它们包裹。我需要足够多的、将我补全的魂!……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我是个怪胎吗?”
“拉”猛地压在露希亚身上,“他”的手转而紧紧掐住她的肩膀。
“他才是怪胎!他才是怪胎!为什么同样生在天界,但他和你们所有天使都不同?!因为他被抽取了灵,他出生之时就被抽取了灵,他根本不知道他曾拥有被叫做灵的灵格!你们为他残损的灵格绑上绷带,他不是天使、不是恶魔、不是人类,他是个畸形的怪胎、他是!一个!畸形的!怪胎!!!”
“拉”歇斯底里地嘶吼,将圣剑直直向露希亚刺去,银白剑身没进离她脸颊几厘米的土壤中,扬起的沙砾打在她的脸上,很疼。
“拉……”她几乎是哭着乞求。这不该是她所最终看见的落英的模样,她宁愿那花从未绽放,无论飘落的轨迹多么曼妙,无论可以选择几次,她都会希冀它从未被种下。
“你想见他?”“拉”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露希亚,“可是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不知道,他在这‘身体’的某处,也许被固在一根发丝里,也许……等等,我感觉到他了,嘘……在这里,在这里。”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你看啊,他到这里来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生生踩住了露希亚的羽翼,粗鲁地在她身上绘下一个禁锢魔法阵。
“呵呵呵呵呵……他真的在这里哦……”
神经质的笑声中,“拉”后退了一步,无征兆地突出左拳打进身边的一堵断墙,并不结实的表面瞬时布满龟裂的痕迹。
“哈!吓到了吧!”“他”抽出手在露希亚眼前晃了晃,不过是添增几道擦伤,“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要结实,是你为他筑了一座堡垒么?你这虚情假意的东西、是你们将我铸成了剑!你们将是我得到补全后首先拜访的地方。噢,你们会喜悦地看到你们亲手造就我的威能——你们会干净利索地破碎、就像从未反抗过一样。”
越来越多的疑虑几乎生生压垮了露希亚,眼前是一道道长在地上的荆棘,她愈是接近、愈是鲜血淋漓。她终于被停下了脚步,他终究渐行渐远、远到她看不清她的背影,他听不见她的哭泣。
很多事情都不再是曾经的那样,她或许仍沉浸于天界的一草一木,他却已从天界经过了人间。
“真是抱歉,他所深爱的天使小姐,你看,那边的大家伙不声不响的很久了,在这个烦躁的世界里,沉默也不失为特立独行的一种方式,多么引人注目啊,我不得不失陪一下。”
“拉”拖出圣剑,亦步亦趋。
那些桀骜不驯的亮白色又跃上了剑身,直至再次包裹“他”的身体,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拉”逐渐消失在露希亚的视野里,她看不见“他”了,她也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见,禁锢魔法阵将一切阻碍——可是她无从下手,像是第一天学习魔法,第一天面对一个最基础的魔法阵,她无从下手,偷偷侧过头,拉不在,她却不小心撞到了近旁的小天使的羽翼。她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身子,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眼前的魔法阵上,只要能够解开就可以通过了、只要能够解开……不是已经成功无数次了吗?不是已经过了很久,一步一步、她快要追上他了,不过是天界到人间的距离,不过如此。
她终于又看见了“他”,隔着太过耀眼的银白,“他”的五官都快难以辨清,“他”好像嘴唇蠕动在说些什么,然后所有的声音又全部涌入耳中,剑的嘶鸣、风的踌躇、绽在胸口的鲜红,刚刚到临便迫不得已的离去。
她不想这样
他不想这样
隔着太过耀眼的银白,淡淡的血气盖过了四周的狼藉,圣剑的光芒终将褪去,攀沿着的晨曦天使的鲜血成为暗红色衣壳一点一点将其遮掩。
“该死,天使的魂都配不上成为补全我的献祭么,”“拉”咒骂道,左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泪水却从眼角落下,“你该在这个身体的某处好好复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个俗不可耐的男子、由于心中强烈爱意的感召而突破了千军万马却只是流露这样脆弱的情感——你注定是个怪胎……你注定是个怪胎……”
“他”费力地抬起眼,凝视那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银白。
“可是我们注定必须学会独自去做一些事情……”
“他”失去意识瘫倒在地,只有右手因为仍紧紧握住刺入晨曦天使的暗红色长剑而高高抬起。
崩溃的魔法阵向四周散乱开来,吹起露希亚的长发与衣摆,她渐渐淡去,遭受重创的灵与魂维持不住虚假的体的现象。
初识、相知、背叛、死亡,她所经历、所见证的似乎足够了,可她还是不想离开,她想等等、等到一个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她会和所有读者一样相信它拥有让时间为之凝固的能力,将一个点、延伸成无限。
云雾般的白色从露希亚身上升起,那些早就缀在衣物上的亮白饰纹凝聚成云雾战马,裹挟着她太过轻盈、太过沉重的灵与魂,消失于虚空之中。
于是人间又只剩下了拉——可惜,此刻没有一场适时的大雨渲染他的悲哀,最后的背景是一座叫做依鲁萨洛的破烂不堪的的城镇和一具巨大的布满眼眸与唇吻的尸体。
天空漏出一丝光芒,破晓了。
几束并不是火光的光亮透过裂缝照了进来,尘埃在暴露身形的一刻似乎静止了,然后才慢慢坠下,坠入连光都延伸不到的地方。
昏暗的酒窖里挤满了幸存者,橄榄树庭院旅店的人、周边的难民。母亲紧紧抱着彻底冰冷的孩子,神色呆滞;相识的青年低头不语,只是互相帮忙处理伤口。有一种酒窖那低矮的天花板般的情绪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压紧了沉默。
子夜守倚靠在一个不算太潮湿的角落。他已经为这些同样落难的人们做了所能做的一切,他只是御炎的吟游诗人、或者说是位颇有见识的法师——他倒希望伤病和死亡是可以被杀死的实质。
“抱歉,先生,可是……血止不住,她好像……”
有些嘶哑的男声掐断了子夜守的思索,他拖着伤腿挪到那个西装革履、但现在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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