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五部曲》第254章


丹妮卡知道自己的机会稍纵即逝。她奋力坐起,小心翼翼,但尽可能快速地将受伤的脚移到床侧。她突然停住,完全静止,试着专注在某个引起她注意的微小动静上,试着把鲁佛和熙丝特菈挣扎打斗的持续声音阻隔在外。
丹妮卡的手像只噬咬的毒蛇,向一旁疾射而出,手指紧紧扣住某个她肉眼无法看见,但能清楚感觉到的东西,就在那根有刺尾巴朝她击下的前一刻。
德鲁希尔立即开始猛烈扭动,被这名女子有力的抓握紧紧箝住。它回到现形状态,因为如今再使用隐形能力似乎很蠢,丹妮卡显然已经知道它在哪。
“你还是不够快。”丹妮卡冷酷地说。
德鲁希尔开始想反击,但丹妮卡另一只手猛烈挥过,重击它突出的黑色双眼中央,而突然间,在这名小恶魔看来,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德鲁希尔重重撞上墙,颓然掉落,一遍又一遍地咕哝着“班内泰勒玛拉”。如果它刚才尝试对丹妮卡采取的攻击成功了,它明白鲁佛会怎么对付它,或想要怎么对付它,在某种诡异的意义上,丹妮卡很可能救了它,让它免于被逐回原本的存在界域。但德鲁希尔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浑沌诅咒,齐尔坎·鲁佛如今刚好是它的容器,而虽然鲁佛永远看不清这点,但让这名女子活着是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
丹妮卡那时已下了床,正依靠较好那条腿往门口跳去。
“你伤不了我!”德鲁希尔刺耳地对她说,然后它像一阵狂风般扑来,双翼拍动着,尾巴快速飞刺。
丹妮卡以较好的那条腿保持住完美平衡,双手随着她的召唤而动作,在前方空中旋转划出一个个阻挡的圆圈。
德鲁希尔的尾巴重复地快速刺出,被挡开好几次,接着又被抓住。
小恶魔怒声咆哮,在空中摇动手指。
绿色的能量闪电从指尖迸出发射,刺痛丹妮卡。
“你伤不了我。”德鲁希尔讥笑道。
但小恶魔完全跟不上丹妮卡下一个动作的速度。她用力一扯那条尾巴,令它猛转过来,接着一手一边抓住两只翅膀,同时仍紧握着尾巴。丹妮卡用力地又扯又扭,把两只翅膀再加尾巴一起在德鲁希尔背后牢牢绑成一个结,然后把这只惊愕的小恶魔丢出去,一脸砸上最靠近的墙壁。
“也许是不能。”她同意道。
德鲁希尔在地板上翻过身,喃喃咒骂着,一点也不欣赏这句俏皮话。丹妮卡向门转身。
齐尔坎·鲁佛站在她面前,似乎对她处理小恶魔的方式感到相当有趣。在远处角落,熙丝特菈四肢着地跪伏着,皮肤松垮地垂到地板上,眼睛朝下,被鲁佛彻底殴打了一顿。
“做得漂亮!”鲁佛恭维道,眼神落到丹妮卡身上。
然后丹妮卡再度一拳打上它的脸。
鲁佛刻意朝她转回去,预期到也承受了下一拳,以及第三、第四,还有接下来一连串攻击。最后,这名吸血鬼终于受够了,发出一声简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咆哮,令一阵颤抖窜下丹妮卡背脊,然后一只手在面前横扫而过,打得丹妮卡暂时失去平衡,接着抓住她手臂。
丹妮卡知道如何轻易击败这种单薄的束缚,但这名吸血鬼的握力是她一辈子见识过最强的!她被紧抓着,担心自己的手肘会在压力下整个碎掉。
她举起还能自由行动的另一只手,阻挡鲁佛划出一个大圈迅速挥来的一掴,但它的力量冲过这道障碍把丹妮卡的头打得猛歪向一边。丹妮卡头晕目眩,无法反抗鲁佛把她扔回床上,接着它就来到她身上,有力的手指握住她喉咙。丹妮卡抓着鲁佛上臂用力扭,但仍是毫无效果。
接着丹妮卡就这么停止挣扎,升华自己的强烈生存本能,不再尝试使鲁佛的手离开自己的脖子,不再尝试使空气重新流入她的肺。在那一刻,丹妮卡希望吸血鬼能杀了她,认为死亡胜过其他所有选择。
接着就只剩下黑暗。
◇◇◇◇
小径蜿蜒曲折,有时候穿过高耸石柱间可通行的区域,转了一圈又绕回原路。有些时候,可以看到全景式的雄伟景象,其他时候,这三名同伴感觉自己仿佛走在狭窄无比的地下通道之中。
宛如命中注定,凯德立并没有看见从萌智图书馆南翼升起的一缕黑色烟雾,他的视线先被最靠近该处的一座高山所阻挡。如果他看见了这道烟,这名年轻教士就会找出他的神之歌、他的法力,然后随着风一路走完通往图书馆的剩下路途。因为,虽然凯德立无论如何相当急迫,但他急于在自己认为朵瑞珍会面对的战斗中助一臂之力,所以并未倾听德尼尔之歌,不想耗尽能量。在与艾伯利司特及三一城寨之战中,他已经过度耗损。
皮凯尔和依文在凯德立后方沿小径跳着,一点也没意识到任何问题存在——只除了一点,就是依文已经很厌倦这整趟旅程,非常想再度回到他熟悉如家的厨房中。皮凯尔仍因为能戴上凯德立的蓝色宽边帽而兴高采烈,认为它衬托出自己染了色又编成辫子的头发,以及胡须上的丰富绿色。
但依文只觉得他看起来蠢透了。
他们沉默地前进好一阵子,而到了某一点时,凯德立停下脚步,认为自己听见一首歌曲。他侧耳倾听着风,听起来像尚提克里弟兄的日间颂歌。凯德立环视四周,估计着旅程还需要走的距离,然后明白到,就算风势完全准确无误,他也不可能听见尚提克里弟兄的歌声,图书馆至少还在五里外。
当他前行追上蹦蹦跳跳的矮人们时,凯德立了解到,他所听见的音乐并非来自耳朵,而是他的心中。
尚提克里正在歌唱——那绝对是尚提克里的声音——而凯德立以听见德尼尔之歌一样的方式听见它。
这会是什么意思?
凯德立并没有想到,尚提克里的甜美歌声可能是试图在阻挡某种可怕的邪恶。他理性推论的结果是,自己的心智已调整到与德尼尔神完全同调,而尚提克里的颂歌也跟这位神达到完美和谐。
对凯德立来说,这首歌的出现是件好事。它并未持续停留在他思绪中,但频率仍多到足以让这名年轻教士知道,尚提克里弟兄一直在唱,远比平常唱得还久。然而,这名年轻教士仍未想到其中会有不祥含义,只以为这名男子今天一定是感到极为虔诚——或者,也许尚提克里并未真的在唱歌,凯德立只是听见那首完美颂歌的回响而已。
“你正想再扎一次营?”越来越暴躁的黄胡子依文一会儿后问道,把凯德立从音乐及它难以理解的含义中拉回来。
凯德立看着前方满是岩石的小径,试着记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还有五里要走,至少,”他回答,“还得经过难走的区域。”
依文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他看来,雪片山脉没那么难走,就算冬季还牢牢将这地区握在最后的指间也一样。依文来自北方远处,原始的伐沙以及崎岖的加蓝纳山脉,那里哥布林族比鹅卵石还多,而从大冰河吹来的冰冷寒风能在几分钟内把人类冻成冰块。
这名矮人给了皮凯尔最后一记白眼,皮凯尔发出一声轻笑做为回应,然后依文就重重地蹬步经过凯德立,带头开始走。“今天晚上。”依文表明。“我们会在星星出来之前走进前门!”
凯德立叹口气,看着依文快步地带头走着。皮凯尔跟在他身后蹦跳着经过时还在轻笑。
“把它给我。”凯德立厉声说,发现了依文不高兴的原因。他把帽子从皮凯尔头上扯下,掸一掸,然后把它戴在自己的头顶上。接着从背包里捞出烹饪锅,那是这名绿胡子矮人先前为自己做的临时头盔,然后扑通一声盖到皮凯尔头上。
皮凯尔的轻笑变成了一声难受的“喔喔喔”。
◇◇◇◇
离这三人几里外的西北方,雪琳上方树枝中一阵搔抓噪音使她从出神式中醒过来。这名精灵斜斜置身于一株宽大榆树主树干附近的粗树枝凹处,在一名不了解的旁观者眼中看来,可能处于一种怪异而危险的处境。但只轻轻一扭,敏捷的雪琳就完全转过身,背部平贴着树枝,长弓已伸出纠结的枝丫外,在她上方就位。
精灵的紫罗兰色眼睛眯起,打量热闹的树叶篷顶,找寻噪音来源。她并不是很担心——太阳仍高挂在西方地平线上方远处——但她了解这一带所有动物自然行动的声音,而且辨认得出来,无论这么大声地跑到这棵树主枝上的东西是什么,一定是拼命逃走才会造成这种噪音。
一片叶子突然动了,离她不远。她的弓往后弯。
接着树叶分开,雪琳把弓弦放松开来,微笑地看着一只熟悉的白色松鼠往下瞪着她。
波西佛疯狂地冲下来,雪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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