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总是被教做人》第31章


我垂眸瞅着他正握着我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他手背狠狠敲下,我打得并未留情,自己都看见他那手背被打得肿起,他却不喊不叫,反倒小心地执起我的手心吹吹,柔声道:“你看你,打疼了没?下次莫直接用手,本宫会心疼。”
“……”
我麻木地劝道:“太子不要这样,在下与你不熟。”
他急道:“怎么不熟?本宫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你了,莫非小明月已有了喜欢的人?那人有本宫帅吗?有本宫有钱吗?有我们这般,流着相同的血吗?”
我本不爱理会,听闻此言猛地转头看他,问这是何意思。
太子也疑惑地看着我,“大哥没与你说吗?”想想又叹道,“想来是不敢说,但你也有权知晓自己的身世,本宫来告诉你吧。约莫二十年前,朝廷曾出兵缉拿当时盟主并处死,引发众江湖人士不满,此中原因却无法对外提及,因为他的罪名是,私通当朝公主。”
我有些发懵,没明白是何意思,这又与我何干?
便听他接着说道:“本宫的姑姑,生来便厌恶陈规枷锁,年轻时偷偷离开皇城闯荡江湖,交结好友,行侠仗义,甚至与那代盟主私定终生,怀上了他的孩子。父皇知晓后龙颜大怒,认为她辱没皇家颜面,不但不认那小孩,还说那是孽子,要将其摔死,姑姑怜惜幼子,便自废武功,请入摘星楼思过,只求父皇放过她的孩子。后来便托人将那小孩送走,并未告诉任何人他下落何方,希望他不被打扰。”
我慢慢消化这话的意思,未来得及想我的身份,也未来得及去想与他们兄弟的关系,只是想着,原来我娘并未抛弃我,只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困,无法与我相聚而已。
我也应当救她。
我向后趔趄两步,摩挲着握住我的刀,这把刀给了我更多面对命运的勇气,这才沉声问道:“我娘现被关于何处?”
太子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十年前,大周与吐蕃的议和,要派公主和亲,选中了姑姑。可她性格刚烈,为夫守节,竟在成亲前日悬梁自尽。父皇悔痛交加,但若允许她与夫君合葬便是承认公主与平民结合,皇家颜面将不复存在。父皇不会同意,便有了后来大皇兄火烧摘星楼之事。”
太子说着以折扇抵额,摇头叹息道:“我这大哥生来便是皇族逆鳞,狂妄不羁,此举更是将皇家尊严踩在脚下践踏,父皇震怒,将他关入禁宫思过,但太子之位仍未定下,这期间常有其他皇子派刺客杀他,他每日除了睡觉便是喝酒和杀人,除了刺客他见不到任何人,这一关便是八年。后来父皇年纪大了,实在管不住他,又思念公主,怕重蹈覆辙,最终同意他离开皇宫,任由他胡闹了。”
我听完他讲完全部过程,待捋清事情经过,先是苦笑,原来我娘是当朝公主,我爹是曾经的盟主,本是天作之合,我本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却因这所谓的皇家颜面落得家破人亡,他这父皇便是罪魁祸首,难怪剑寒清不肯与我实说。
思至此,我这才意识到,既然我娘是他们的姑姑,那剑寒清和太子不就是我的……表兄?
我顿觉头晕目眩,有千万想法汇入脑中,但最先忆起的,却是他每次居高临下注视着我时怜爱的眼神,如凝视一只流落在外的幼崽。
又想起他初次见面就饶我性命,后来屡次出现,不是管教我便是救我,还有在无常门洛尘说到亲人时,他唇边明显讥讽的笑。这么说来,他每回拔剑当只是为了吓我,并非真正想要杀我。
那我还怕他做什么?
正想着,便听到自走道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心想:这厮实在不厚道,瞒着我便罢,还恐吓我戏弄我,害我总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惶惶不安,我便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看他是何反应。
便将太子推到屏风后屏息让他躲好,装作他未曾来过。
刚藏好,半阖的门便被从外推开,剑寒清刚进屋,原本昏暗的房内亮堂了许多,他虽是皇子,却生得豪气英朗,英姿勃发,像个江湖侠士。我视线偷瞄向屏风后,看到太子那截白衣还露在外,急忙挨过去挡住他的视线。
剑寒清疑心我不怀好意,修挺的剑眉微蹙,将酒壶轻轻搁在桌上,正欲开口,便被我抢了先,道:“英雄,您先前的问题在下已想到答案了。在下区区长生殿护法,您贵为皇子,怎值得您动气?思来想去,这情人蛊乃是情人之意,莫非其实您爱慕我已久,吃醋了吧!”
这话说完,便见各式表情在他脸上轮番交换,比看戏还精彩。我有恃无恐,只要他发火,我便能搬出准备好的话质问他,但他却并未我想的那样正色训斥,而是默不作声地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反倒笑着问:“你真这么认为吗?那你又如何想呢?”
被我如此编排,他竟没生气,这与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我便叹气,继续撩拨他道:“如您现在这般对我,定然是不行的。须诚心正意,乖乖听我的话,才考虑给你机会。”
他定觉得我疯了才敢这么说话,在座椅坐定,翘起腿看着我,眼中有繁星般璀璨笑意,道:“你还挺得意?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把你惯得胆子大了?”
我这才将准备好的话搬了出来,翘起嘴角,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因为您不会真的杀我,又何必吓我呢,表兄?”
他听到这两字便知我在故意逗他,眸中繁星黯淡,默然再饮两大口酒,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我平日见惯他狂妄嚣张,如今竟被气到无可奈何,不由觉得每根手指都畅快得舒展开来,心里笑开了花。
还欲继续挑衅,却见转瞬间,他乌黑的眼底再度现出我熟悉的戏弄猎物时的促狭神情,慢条斯理地执起腰间宝剑,如凝视情人般专注地把玩着,似笑非笑道:“我道你哪来的胆子,原来是认为我不敢杀你。不过小护法,那小子是不是没告诉你,我曾杀过两名皇子,他们都如你这般不听话,惹我生气。”
我微愣,这煞星连自己亲弟弟都杀吗?我明明见他对太子还不错,担心他遇到危险还亲自送他回家,不像是会杀弟弟的样子。
虽是如此,我实在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敢赌,与他对峙片刻,再次败下阵来,低头不吭声,正要如往常般屈服认错,却见太子自我身后的屏风绕出,轻摇折扇,笑吟吟道:“大哥,我怎记得四皇弟七皇弟是因为想杀你反被你杀死的,怎能拿来吓唬小明月?你也知明月自小孤苦伶仃,知道自己有亲人时有多开心,只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呢?不但不认他还威胁他,唉,本宫听了都觉得寒心。”
剑寒清挑眉,并未意外,也未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演。
我刚还有些害怕,听到这话便放下心来,这疯子的确对杀意格外敏感,想来与关在禁宫时的遭遇有关。既然得知自己是安全的,我便抿了抿唇,故作平静道:“不,都是在下的不是,只怪我这魔教妖人武功低微,身无长物,丢了大殿下颜面。”
这话不知哪里触了他眉头,剑寒清突然将手中剑朝桌上重重一拍,发出锵然声响,斜睥着我,我虽认为他定不会杀我,但余威尚在,仍条件反射般抿唇不敢吭声。太子干咳两声挡在我身前,我却瞥到他袖底执扇的手抖如鹌鹑,害怕那张脸被打破相。
却听剑寒清不悦道:“我何时嫌你丢脸了?”
我随口哄骗,不想他竟认真回应,这实在不像他平日作风,我惊愕间却忘记回应。
此时夜色布满湖面,愁云惨淡,湖上亦无灯光,整间屋子被静默包围。他见我满面愕然,意识到自己竟当真了,却也不多说,起身点了蜡烛,幽幽烛火照亮整个房间,随手在我眉心轻轻一点,笑道:“你少在此装模作样,有时间开我玩笑,不如想想怎么解情人蛊,恢复自由身。”
太子闻言霍得收起折扇,转过身来紧握我的手,关切问道:“什么自由身?小明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本宫替你做主。”
这话如一盆凉水,令我猛然跌回冰冷现实,想起自己的身份,刚还温暖的关怀变得烫手发疼。
我自幼被抛弃,哪怕做梦都渴望亲情,知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同样在记挂着我,不免有些高兴。
但只要想起情人蛊之事,报仇之事,刚还雀跃飞起的心蓦地沉入湖底,眼睛有些发涩,心想,我不爱荣华富贵,也不要功名利禄,早在武林盟牢底受辱时便该自尽,但那时我若死,谁来为师妹报仇?忍辱偷生到现在,岂能生出眷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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