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爪雪泥》第14章


夏哥厚颜无耻地继续说下去,我的脸已经非常的难看。我想站起来,对夏哥夏嫂说声对不起,回我的小屋,把自己关起来。我没有冲动,忍耐着,木雕一样坐在那里。
“江军,你别害羞。男人女人都要走那条路的,如果你先走了,说不定你就是胜利者。我总结了一下,周玉晶为什么让你痛苦不堪?你把她当成天仙一样来痛来爱,你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有欲的人来爱。你不仅要爱,更要占领,女人对强硬的男人更倾心。”
我想也走不了,夏哥一边说话,一边拽着我。我喝了一口茶,茶的微涩感觉让我有些宁静。
“女人!当哥的要教你该怎么认识她们。你别每天光是看书,还是要看看这个世界的诱惑,特别是来自女人的。”夏哥咬着我的耳朵,嗡嗡地说,“兄弟,你别急,只要按照当哥的计划来走,我会教会你怎么去生活,怎么去爱。兄弟,你有钱吗?借我两百块钱。你听,楼下的宋林喊我去打麻将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夏哥这一连串语言背后的真正目的,但我被他拽着,拒绝也拒绝不了。我急急的说,“有,有。”我摸出两百块钱,夏哥把钱抓在手中,拥着我一起走出门。在门边他用手弹了弹那两张钱,“我赢了钱,明天请你喝酒”,说完,他下楼去了。
我回屋时,眼光留意了一下夏哥的屋子,夏嫂已放下了她手中的毛衣,把吃剩的饭菜收到碗柜里,擦干净了桌子。然后她回到床边,继续织毛衣的工作。她的手在毛线间上下翻飞着,眼花缭乱地牵扯那些红红绿绿的毛线。
第十三节
十三
周玉晶回来了,但回来的周玉晶并没过来找我。我是从回到车间上班的黄玉升的影子里推测出的。黄玉升在车间里,走路的样子也是很高傲的,象一只小公鸡,头是高昂的,腰挺得很直直的。车间工作场上的那块不大的空间,似乎就是他的舞台,自信地迈着舞步。我远远看见黄玉升,我的心一下就慌了,我勾了头,从车间的墙边悄悄疾步走回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我心里很是懊恼。我十分痛恨自己的懦弱,不敢去面对在我心里所想过的那个结果。我心里被爱与恨的矛盾紧紧地纠缠着,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周玉晶。
思考了很久,我给周玉晶上班的地方打电话,周玉晶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过了两天,她休班回来,她也不去舞厅里玩了,独自躲在家里。下了班,我去她家里找她,她母亲把我拦住了,“江军,你最好别来了。”
“为什么?难道她心里真的没有我,而有了别人。”
“不是。”周玉晶的母亲“噹”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到周末,我赶到小站去,终于看见了周玉晶,她冷冷地看着我,象不认识我似的。周玉晶瘦了,脸黄黄的。
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她干活,我跟在她的后面。我们之间,不象两个人,象两根直直的冰棍。
“真讨厌,象条狗似的,跟在后面。”周玉晶一边干活一边嘟囔。
“我是狗,一条忠实的狗,一条只为周玉晶忠实的狗。”听到周玉晶讲话了,我的心一阵乱跳,说话就有冰消雪融的可能。
说完那句话,周玉晶闭了嘴,再也不跟我说话。任我磨破了嘴皮,也没有松动周玉晶脸上的冰霜,活干完的时候,往回走,她往灰白色的道咋上吐了几口痰。
回到她的小屋,周玉晶洗干净她的手,竟拿出她那从初学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毛线衣。她的动作很笨拙,针穿插得也很慢。
“你不是说不喜欢打毛线衣的吗?如果不喜欢,干嘛非要打呢?”
周玉晶皱了眉头,转了个身子,脸对着墙,身子对着我。整个屋子里是一种肃杀的冷漠,这种冷漠要钻进骨头缝里去。
我走出屋来,屋外的阳光很烈,照得绿色的树叶起了卷。我抬头去看白灿灿的太阳,太阳把一阵阴冷传递过来,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唐健正好干完活,看我站在阳光下,就朝我喊。
我走过去,唐健站在车站值班室外面,“怎么样?还是不理你?”
我点了点头,走到唐健身边,我们一下子似乎成了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我想唐健肯定追求过周玉晶,或者暗恋过她。他看见我的失败,脸上更多的不是同情而是幸灾乐祸。
“唐哥,今天的活干完了?我们去打牌吧。”
我们相约去打牌了,走进那间屋子里,烟雾弥漫,我感觉嗓子干痒,但我忍住了,找了一个玩牌的地方。
车站的人从最初对我的仇视,变得有些亲近了,而这种亲近是我难以忍受的。我心里想,如果因为失恋而跟他们成为同一战壕的朋友,我宁愿不跟他们成为朋友。我爱周玉晶,周玉晶也会爱我的,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们目前只是遇到的一点障碍,就能克服,克服了,就是爱情的甜蜜道路。
打了几个小时的牌,我心里还是牵着周玉晶。车站的人都小心地回避直接说到周玉晶的话,他们巧妙地迂回或者关切地用眼光询问,关于我跟周玉晶的事。
我什么也没回答,我能回答什么呢,我打着哈哈尽量回避。直到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人,在指责完我弱智的出牌后,嘲讽了一句,“你脑子是不是被周玉晶给你戴的绿帽子戴傻了?”
我站起来,把牌丢到桌子上,走出门去。屋内一下子静得出奇,我知道屋内所有的眼光都盯着我在看。
天已经黑了,天上的星星发出豌豆大小的银色光,路上的暗影沉寂而凉爽。
我走到周玉晶的屋外,屋内亮着柔和的灯光。我推门,门已经上了锁,我就敲门,门内沉默,深如古井的沉默。
门敲了很久,没有动静,我就喊起来,我的声音被刚开过的车轮碾压过去,我在那猛烈的车轮声里,狂野地叫喊。
我知道,周玉晶所受到的伤害,需要时间来慢慢修复。我当时总是迟疑着,不敢勇敢地阻止周玉晶跟黄玉升去昆明。等到现在,后悔也晚了,是我害了周玉晶。
想着想着,我抑制不住自已的悲伤,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哭声最初就混杂在滚滚的车轮声里,车轮的声音什么时候走远了,我不知道,我的哭声,还清脆地留在寂静的夜空里。声音穿透了夜空,一波一波地往外传,我悲伤着,眼泪多得可以流成一条河。
“哭什么?一个大男人。象头狼一样,到时候把狼招来,你要负责任。”周玉晶悄然开了门。
我一下子笑起来,难道刘备流传下来的“哭”招真的有用?
“雪儿,你原谅我了吗?”
“什么雪儿,花儿的,叫我周玉晶。”话语还是很冷,要捂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又没做错什么,原谅你什么?”
“我该阻止你跟黄玉升去参加比赛的,我该把黄玉升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你,我该在你们出发前提醒你防备黄玉升。”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哟,我难道是个小孩子吗?”
我想挤过周玉晶横拦在门口的身体,“让我到你屋里去吧。”
周玉晶的身体硬硬梆梆的,挤不进门去。“不用进去了,我们就在这门口说清楚,说清楚你就找个货车,学上次一样,连夜赶回去。”
我的脸红了一阵,周玉晶还记着上次我不告而别的事,“周玉晶,你不该这样对待我。”
“我该怎么对待你?我现在这个样子,整个车站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连躲在屋子里都能感受到那些个目光。”
“周玉晶,你应该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别傻了,江军,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细细想一想,我们是否合适。不要总是说什么爱与不爱的话,爱是什么,不过是哄人的谎言。”
我绝望了,蹲在了门外。周玉晶把横在门口的身子侧了侧,关上了门,原本笼在我身上的月白色光被门“咔嚓”一声斩断了,我的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纱衣,纱衣冰凉地砭着骨。
我知道我在梅花山已经没有立足的地方了,我在门外久久地蹲着。屋内的灯没有熄,我不知道屋内的人在怎样戳她的那件毫无色彩的毛衣。
半夜从梅花山站回来,夜晚的空气并不冷,但我的手抓在货车那冰凉的铁栏杆上,仍止不住地打抖。回到宿舍里,我感觉特别的累,好象身上的力气都被一只无形的大针管全都抽走了。
连续一个多星期,我的整个精神都处于一种感冒状态,头略略有些烫,身上绵软无力,眼睛看什么东西都迷迷糊糊的。
黄玉升似乎没有变,仍旧直着腰板,在班组里晃一晃,就去继续经营他的舞蹈教学。在他的眼睛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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