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物质三部曲》第242章


也拥抱了一下。首先是玛丽,然后是威尔跨过那最后一个窗口,回到他们自己的
世界,回到植物园那些树木的阴影下。
从现在开始要开心起来,威尔这样想着,但是这就像要把一只想抓挠他的脸
并且撕开他的喉咙的斗狼囚制在他怀里一样艰难,然而,他这样做了,他想没有
人能够看出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知道莱拉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她笑容中的那份紧张和疲惫说明了一切。
然而她笑了。
最后一个吻,急切和笨拙,以至于他们的颧骨碰到了一起,她眼里的一颗泪
珠滴落到他的脸上,他们的两个精灵也吻别着,潘特莱蒙越过台阶爬进莱拉的怀
里,然后威尔开始关闭窗户。接着窗户就合上了,通道关闭了,莱拉不见了。
“现在——”他说,努力装出面对现实的口吻,但是身子还是不得不背着玛
丽——“我必须弄断这把刀子。”
他用熟悉的方式在空中搜寻直到找到一个裂缝,努力去回忆以前发生的事情。
当初他在洞里正准备切一条出路时,库尔特太太突然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起了他的
母亲,刀子就断裂了,那时他觉得是它终于碰到了它切不了的东西,那就是他对
母亲的爱。
于是他现在也作着这样的尝试,在脑海中回想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在库珀
太太的小门厅里诚惶诚恐、心不在焉的样子。
但是这没有用,刀子轻易地切穿空气,打开一个正风雨大作的世界:重重的
雨珠扑打过来,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他迅速地把它关起来,站在那儿发了一会
儿呆。
他的精灵知道他应该怎么做,干脆地说:“莱拉。”
当然。他点点头,然后右手握刀,用左手按住那滴仍然留在他脸颊上的泪珠。
这次,随着咔嚓的扭断声,刀子碎了,刀片散落到地上,在被另一个宇宙的
雨水淋湿的石头上闪着光。
威尔跪下来把它们仔细拣起来,基里亚娃用她的猫眼睛帮着一片不漏地找回
来。
玛丽把帆布包背到肩上。
“嗯,”她说,“现在听我说,威尔。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你和我…
…所以从很多方面来讲我们还仍然是陌生人,但是塞拉芬娜·佩卡拉和我相互作
出了承诺,我刚才对莱拉发了誓,即使我没有许过别的任何承诺,我也会对你作
出同样的保证,那就是如果你容许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朋友,我们俩都只
能靠自己了,我想我们俩都可以对付那种……我的意思是说,除了你我以外,我
们没有别的人可以谈论所有这一切……并且我们俩也都得习惯与我们的精灵相处
……我们俩都有麻烦,如果这些都不能使我们有某些共同语言,我不知道还有什
么东西会。”
“你有麻烦?”威尔望着她说,她坦荡、友好和聪明的脸直接回望着他。
“唔,我离开前在实验室里砸碎了一些设备,并且伪造了一张身份证……那
并不是我们不能对付的事情,而你的麻烦——我们也能够对付。我们可以找到你
母亲给她一些适当的治疗。如果你需要某个地方居住的话,晤,如果你不介意与
我住在一起的话,如果我们能够这样安排的话,那么你就不必进他们所谓的那种
福利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编好一个说法,并且口径一致,不过我们可以
做到这一点,对不对?”
玛丽是朋友,他有了一个朋友,这是真的,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
“是的!”他说。
“唔,我们就这样做吧。我的公寓离这儿有半英里,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
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一杯茶。来吧,让我们去把茶壶放在火上。”
在莱拉看着威尔的手将他的世界永远关上之后过了三个星期,她发现自己又
重新坐在了她第一次中了库尔特太太的符咒的约旦学院的餐桌旁。
这只是一个较小的聚会:只有她、院长和圣索非娅女子学院的院长汉娜·雷
尔夫夫人。汉娜夫人当初也出席了那第一个晚宴,即便莱拉现在见到她很吃惊,
她还是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然后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出了问题:因为这个汉娜夫
人比她记忆中的那个愚蠢守旧的人聪明得多,并且更有趣,更慈祥。
莱拉离开期间,在约旦学院,在英国,在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教会的权力好像极大地增强了,许多残酷的法律得以颁布,不过这种威力消退的
速度和它当时生长的速度一样快:教权中的巨变推翻了那些狂热者,将更多的自
由力量带进权力圈,总祭品委员会解散了,宗教纪律法庭混乱无主。
牛津大学经过一段短短的动荡期后,正在重新恢复学术气氛和礼仪。有些东
西不见了:院长收藏的珍贵银器被盗,有些大学仆人消失了,不过院长的男仆卡
曾斯仍在;莱拉准备好用挑衅来迎战他的敌意,因为自她记事起,他们就一直是
敌人。可当他非常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并且用双手跟她握手时,她简直吓了一跳:
他声音里流露出的是好感吗?唔,他已经变了。
席间院长和汉娜夫人谈论着莱拉不在期间发生的事情,她听着,要么沮丧、
要么悲伤,或惊奇。当他们撤到起居室去喝咖啡时,院长说道:
“现在,莱拉,我们几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但是我知道你见识了不少事情,
你能告诉我们一些你的经历?”
“能,”她说,“但不是一次讲得完,有些事情我还不明白,有些仍然会让
我战栗和哭泣,但是我会告诉你们的,我发誓,能讲多少讲多少,只是你们也得
答应我一件事情。”
院长望着那位膝头上趴着一只狨精灵的灰发夫人,一道笑意在他们之间闪过。
“那是什么?”汉娜夫人说。
“你们得答应相信我,”莱拉认真地说,“我知道我并不总是讲真话,在有
些地方我只有靠讲谎话和编故事才能生存下来,所以我知道自己过去是哪副德行,
我知道你们清楚这一点,但是如果你们半信半疑的话,那我的真实故事就太重要
了以至于我不能讲。所以,只有你们答应相信它,我才会讲实话。”
“唔,我答应。”汉娜夫人说,院长也说:“我也答应。”
“但是你们知道什么东西是我最希望——最希望得到的吗?我希望我没有失
去读真理仪的方法。噢,太奇怪了,院长,它先是成为我的本领,然后又这么离
开!我曾经是那么了解它一一我可以在各种符号意义之间自由穿梭,从一个符号
跨到另一个符号,把所有的意义联系起来——它就像……”她笑着继续说:“唔,
就像一只猴子在树上,动作那么迅疾,然后突然——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一个有
意义,我甚至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类似锚表示希望,骷髅头表示死亡这些基
本意思。”
“不过,它们并没有丢失,莱拉。”汉娜夫人说,“那些书还在博德利图书
馆里,研究它们的奖学金还可以拿并且很丰厚。”
汉娜夫人正对着院长坐在壁炉旁的两张扶手椅中的一张里,院长椅子旁的灯
是惟一的光源,但是它清楚地显露出两位老人的表情,莱拉发现自己在研究的是
汉娜夫人的脸。莱拉觉得她的脸慈祥、机敏和睿智,但是除此之外,就像她读真
理仪一样,她看不出那张脸更多的内容。
“唔,现在,”院长继续说,“我们必须考虑考虑你的将来,莱拉。”
他的话使她战栗,她打起精神,坐起身来。
“我离开的这段之间,”莱拉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我所想的只是当下,
只是现在。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将来,现在……嗯,突然发现自己
有一辈子的生命要过,但是根本不知道……但是根本不知道怎样来度过,嗯,就
像有真理仪,却不知道怎样读一样。我想我必须努力,但是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
我的父母大概很富有,但我敢打赌他们从来没想过要为我存点钱,总之我认为他
们现在一定已经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把他们所有的钱都用光了,所以即使我有权
继承的话,也不名一文了。我不知道我的将来是什么样,院长。我回到约旦学院
因为这儿曾经是我的家,而且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想埃欧雷克·伯尔尼松
会让我住在斯瓦尔巴特群岛,塞拉芬娜·佩卡拉会让我与她的女巫部落住在一起,
但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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