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_语笑阑珊》第289章


“又是那两万疯子?”胡达罕不以为意。
“放开我!”耶律星心知不妙,怒吼挣扎着想要脱困,却反而被身旁的叛军捂住口鼻压住手脚。胡达罕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出了大帐。
“杀!”数十万楚军将士振臂高呼,手中长枪直指天穹。
如雷霆般骤然炸开的声音将夕兰国大营震得平地一抖,正在整队的漠北兵大惊失色,纷纷扭头看向远处,就见在天的尽头,黑压压的楚军如同从天而降,正巨浪般向这边呼啸扑来,战旗猎猎战鼓威鸣,长枪与银盾折射出刺目寒光,像是要将九重天阙也斩开裂口。
没有人事先接到过任何预警,胡达罕几步登上瞭望高塔,上头早已没有了守军,只有两具被剥去外衣的僵硬尸体。再看远处,楚军的先遣部队已然突破夕兰骑兵的第一道防线,而在他们后方,还有更多的、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地平线上冒头,那绝非两万人,而是十万,十五万,二十万,甚至更多。
胡达罕后背沁出冷汗,他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两步,见他久久不语,身边亲信不得不出言提醒:“大人?”
“吩咐下去,全军用最快的速度整队!”胡达罕匆匆道,“准备出战!”
“将军!”陆追骑着一匹夺来的战马,夹着风沙停到贺晓面前,“敌营在一个时辰前突然开始全军列队,现在怕是已经集结完毕。”
“被发现了?”贺晓问。
“不好判断,”陆追道:“看起来似乎应该如此,可他们整合的速度却又拖拖拉拉,我暗中观察许久,觉得那不像是为了迎战,更像是要宣布一件什么事。”
“既然整队拖拖拉拉,那便说明敌方并无防备,不足为惧。”贺晓道,“此行辛苦陆公子了。”
“分内之事。”陆追调转马头,又朗声道,“请将军下令,我愿为先锋,助左翼军攻破敌营!”
贺晓点头:“多加小心。”
陆追一踢马腹,黑色战马长嘶一声,带着他风驰电掣没入漫天黄沙中。杀声已起金戈长鸣,夕兰国的兵士们架起投石车,无数燃烧着的火油弹冒出熊熊黑烟,先是高高冲向天际,后又一路掉落着火星砸入大楚军中,有人在倒下了,却有更多人迎风踏火突出重围,将手中银枪狠狠刺进了敌军的胸膛。
战争将每一个人的双眼都激成赤红,战马如闪电般在战场上来回穿梭,踏破飞沙。这是一场惨烈却又毫无悬念的战争,夕兰国骑兵虽说误打误撞得以提前整队,也勉强算是有所准备,可这仓促拉起的防线在计划周密的大楚铁骑面前,依旧脆弱到如同琉璃杯盏,轻易就能被撕开裂纹与豁口。
鲜血冲刷着砂砾,将脚下的土地也染成深色。
战场后方,纳木儿一刀将面前看守砍倒在地,冲入大帐替耶律星解开绳索,嘶哑吼道:“楚军杀来了,我送王上冲出去!”
“战况如何?”耶律星问。
“贺晓亲自率领西北大军,整整二十万人。”纳木儿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胡达罕吩咐骑兵排成一字长蛇阵抵挡楚军,却反而将薄弱处暴露在外,我们已经输了,彻底输了!”
“告诉他们,投降!”耶律星大脑剧痛,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往外走,哑声道,“留住性命再说。”
“王上!”纳木儿见他竟还要往战场上去,一时间又怒又急,身旁亲信此时倒是机灵,见局势紧张,索性大步上前一拳将耶律星打趴在地,扛在肩头便腾身上马,率部向着大漠深处逃去。
“都给我杀!”胡达罕骑在马背上高声下令,有些狼狈地穿过正在燃烧的战旗。陆追狠狠一甩马缰,手中清风剑只寒光一闪,便已除掉面前所有障碍,胡达罕见他竟远远朝自己杀来,顿时慌得赶紧调转马头,呼来贴身卫队一道逃往远方。
耶律星不见踪影,胡达罕弃营而逃,夕兰国的将士们自是人心惶惶,顷刻就变成了一盘散沙,而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中,有人跪地投降,也有人拼死杀出血路,跟着胡达罕一道冲向大漠深处。
“明玉呢?”陆无名远远大吼。
“往西去追胡达罕了!”有兵士高声回答他。
“驾!”陆无名来不及窝火,也来不及骂儿子,骑着马便寻了过去。这时大漠中已是狂风卷黄沙,连天上刺目的日光在穿透这层层阻碍后,也只剩下温吞黯淡的软黄。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即便是最膘肥体键的战马,也不得不放慢脚步艰难前行,疾风夹杂着细小的砂砾,噼里啪啦打得人睁不开眼,而即使勉强睁开眼睛,举目所及之处也不过身前数尺,依旧茫茫一片。陆追索性勒紧马缰闭起双眼,想要凝神分辨出风送来的马蹄声,却猝不及防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锐长鸣。
那是楚军已全面攻陷敌营的信号,也是夕兰国重要首领已突出包围,率部逃窜往大漠深处的讯息——为了提醒镇守在赫赫沙漠后方的萧澜与周尧。
“成了!”周尧大喜过望,狠狠拍了下萧澜的肩膀。
“走!”萧澜翻身上马,高声下令,“出发!”
第216章 大漠之战(下) 回玉门关给你买糖吃
即便此时暮色未至; 天地间却也依旧暗如黄昏。在呼啸狂风中; 每一步前行都变得艰难无比,呼吸夹裹着砂砾与沙尘; 戳得肺隐隐生疼; 兵败的打击与极端恶劣的环境交织在一起; 让这支散乱而又庞大的队伍愈发沉默萎靡,只是跟在胡达罕身后; 拼着最后一口气向西逃亡; 只要能顺利穿过赫赫沙漠,那么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老天爷却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越来越狂躁的风吹起更多沙尘; 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队伍中开始有伤病弱者掉队; 也有人开始狠毒咒骂,而就在众人都惶惶不安之际,却又有人发现,胡达罕不见了; 与他那匹能日行千里的战马一起; 消失无踪。
自然不可能是被风沙掩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带着亲信又跑了——将身后这零散的军队视作累赘,唯恐楚军追过来时目标太大。
“呸!”一名副官狠狠骂了一声,自己策马前往领头的位置,继续带领众人前行。可还未等他们走出两里地,就近乎于绝望地发现; 在前方不远处竟然还守着一支楚军,一眼望不到头的黑金战旗在长空中猎猎作响,打头之人虽未穿盔甲,可那一身黑衣一条铁鞭,却更让人胆战心惊——在夕兰国的大营中,还没有人不知道萧澜的名字。
想要投降的,在贺晓率军攻破大营时就已经跪地请降,这一批人既然追随胡达罕一道杀了出来,那便都抱了一颗要回大漠的心。因此还未等副将下令,夕兰国的兵士们便已经举着刀杀了过来,他们并不想击败楚军,只想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周尧也看出端倪,手握大刀骂道:“哪里有这般好事,想打了就集结成军来侵我边境,输了又想不付代价就跑路,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人人都要忍让惯着不成!”
萧澜道:“这里交给你了。”
周尧没听清:“啊?”
“胡达罕不在,耶律星也不在。”萧澜夹紧马腹,让飞沙红蛟一路冲入阵中,随手抓过一名夕兰国的士兵一问,对方此时正恨胡达罕恨得咬牙切齿,因此痛痛快快就交代了其逃跑的方向,再问耶律星,却又摇头说不知道,在开战后就没见过他露面。
“王上,王上被胡达罕给杀了!就在今天早上!”有一名逃军眼看大刀已砍到了面前,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也大喊起来,“我听铜木说的,他是胡达罕的亲信!”
萧澜扬手一鞭,将他卷到自己面前:“说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内幕。”对方操着一口生涩的汉话,惊魂未定道,“今早王上号令大军集结,可后来他却消失了,是胡达罕下令开战。有人说王上已经死了,死在了墓园武士的手里,胡达罕一直就想夺权。”
死了?萧澜将手中降兵丢给副官,自己驱马前去追胡达罕,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也只有先找到他,才能找到答案。
天色越来越暗,风沙也渐渐小了起来。陆追自半空腾身跃起,手中利刃斩风破尘,白色衣袖卷起一道强大内力,将面前那高壮的墓园武士震得向后倒退两步。
“胡达罕呢!”陆追问。
那落单的墓园武士咆哮一声,举起蒲扇巨掌迎面扇来,见他双眼浑浊发黄,嘴里又哼哈含糊说不清话,似是又蠢又无神智,陆追倒也未恋战,飞起一脚将之踹到一旁,便又翻身上马向前追去。
此时风沙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太阳也只剩一个圆圆的红圈挂在西头,黯淡的,灰败的,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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