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北到北京:胡同台妹眼中的大陆》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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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不协调的酒吧摇滚乐用劣质喇叭对外播放,以及因景点外包导致像是沈从文故居等景点的高价套票贩卖。
原本从事撑船载客的当地居民,被驱赶至下游,不过乐天的他们,虽然每个游客只收五块钱,却仍能一边撑船一边唱着山歌。沱江边上的老旧木造建筑改造的客栈,虽说居住环境不如什么星级饭店,但我很喜欢那样的古朴,那晚我住的那间客栈,没什么豪华装修,小楼中庭的天井,让我想起《橘子红了》这部电视剧,虽然这小客栈绝对比不上电视剧中的徽式建筑,但在其中我仍是恍恍惚惚的,仿佛回到过去。
在大陆旅游,我通常像这样在古今之间用想象穿梭,而我认为在这古老的国度,也正因这种氛围,令其魅力无穷。
3 谈不谈政治是一种自由
然而真正令我难忘的,却是一些不算知名却可能大家都听过的地方。我不愿称其为“旅游”,更多名为“追思”。
腾冲,在地理课本上,是一个地处西南非常重要的边境城市。记得老师说,这个城市在对日抗战的八年里,因其地处对外公路的重要位置,所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这个名字不一般,所以我记忆深刻,但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真的亲身到此。
2004年秋天,我参加了由国台办一年一度举行的“两岸记者神州行”,这次去的地方是广西、云南两省的边界,十四天,跨越中越、中缅边境。看到行程表时,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就是腾冲,记得当时我还跟记协港澳台办主任李安大哥说,“腾冲,我国中课本读过耶”。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腾冲原来是一个这么宁静与质朴的城市。我记忆里,腾冲不大,被群山环绕,而这些山是休火山,还在还留有火山口遗迹与火口湖。我们到了一个由火山灰堰塞形成的湖,湖面上有着漂浮的土地。
漂浮的土地这不是幻想,是真实存在。一片片草排,就浮在水面上,人踩上去地面是浮动的,据说这草排生长所依赖的泥土是火山灰,就这样漂浮在水面上,用船桨可以轻松地划断一块,然后直接当成草排筏悠游湖上。当然这草排踩下去会渗出水来,所以我们仍是乘坐木头小船游湖。在我脑海中始终无法忘却的是那个下午的宁静,整片湖很大,也只有我们在那里。那片宁静在北京恐怕只有人烟罕至的深山野岭才有,但深山野岭难有心安的平和,那片湖宁静、平和兼而有之。我仍记得当时的心情,想的是:“就这样一辈子在这片湖水徜徉吧!”
而这宁静很快地被我们下一个到达的地点所淹没。
下一站,便是国殇墓园。
1944年夏,为了完成打通中缅公路的战略计划,策应密支那驻印军作战,中国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以六个师的兵力向占据腾冲达两年之久的侵华日军发起反攻,经历大小战斗八十余次,于9月14日收复腾冲城,敌军被全歼。我军亦阵亡少将团长李颐、覃子斌等将士八千余人,地方武装阵亡官兵一千余人。
国殇墓园于1944年冬筹建,1945年7月7日落成开放。国殇墓园位于腾冲县城西南一千米的迭水河畔小团坡下,建有中国远征军二十集团军腾冲收复战阵亡将士的纪念陵园,辛亥革命元老、爱国人士李根源先生取楚辞“国殇”之篇名,题为国殇墓园。
松山,是对日抗战中一个惨烈战役的所在。战争在我们乃至许多比我小的世代心里,是一个一个的故事,战争的惨烈,貌似也只能用多少人参战、多少人阵亡的数字来描述,我们或许可以感受的是,参加战役的人很多,死的也很多,但所有组成数字的一二三四,都是与我们相同、有血有泪、有苦有乐的“生命”,而这些生命的姓名就在“族繁不及备载”中,悄无声息了。
到达战役所在地,日军所建构的防御工事与沟渠仍然非常完好地存在着,蜿蜒复杂,像是迷宫。除了到处蔓延的野草树木,所有的一切我想跟当初的状态差别不大。几十年后我到访了,似乎耳边仍可听见当时双方士兵的嘶吼、枪炮的爆裂声,或许我经过的沟渠里曾有多少中华英魂在此长眠。导游述说着一个故事:“当时日军在小山头上占据了制高点,日本人的防御工事原本就非常扎实,国军自下而上想要攻坚难如登天,但接受到的命令是,拼死都要把这个点给攻下,否则中缅公路被日军所掌握,大后方的物资补给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于是国军想出奇招,挖地道,想要在敌人的防御工事下埋炸弹,彻底摧毁。不料在挖掘的过程中被日军发现,当时的将领壮士断腕,挖掘地道的人们还未撤出即引燃火药……”
故事寥寥数语,整个说完不到十分钟,导游语气平静,然而身历其境的我在听完之后,忽然不敢再看周遭的沟渠与碉堡,似乎怕看到当年的英魂悲切地说:“原来我们的牺牲在故事中就这样三言两语说完了?”
当时是大白天,在心理因素影响下,天空似乎变得阴暗。我匆匆走完行程,因为我发现,流连在这样的地方需要勇气,不是对付恐惧,而是要对付深沉的悲伤。
接着我们一行又到了忠烈祠,进入忠烈祠所在的大园子,右手边的草地上有个外型圆圆的小土丘,丘前有个石碑,篆刻着大大两个字“倭冢”,埋着的是当时日本军官的遗骸。据说这倭冢按照风水,是跪在国军墓前。有许多次,日本人与当地交涉希望将倭冢内的骸骨取回日本安葬,但被拒绝;退而求其次,希望拿回倭冢上的泥土,也被拒绝。最后日本人在此种下樱花树,每年到此凭吊。而走过一条约百米的石板道,就可以看到一栋开放的简朴木造建筑,很简单,“英烈千秋”之类的题字,“民国纪元”的落款,大木头桌上有个木头牌位——抗日战争牺牲战士(凭记忆所及),殿堂里再无一物,空空荡荡。在建筑物后是一个小馒头山,从山顶的一个墓碑,以同心圆的方式,一圈一圈向下,墓碑们有序地排列着,从高而低按照的是军阶,找得到骸骨的安葬,找不到的就是衣冠冢。
此处安静得诡异,小墓碑的样貌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安葬时是极为简单甚至有些粗陋的,看得出来这些年来,或是在我们到访前有过整理,因为没有野草在其间。我仍是匆匆看了几眼,快步离去。因为太安静,似乎连虫鸣都没有,总而言之,我是无法说话的,只觉鼻酸,泪水始终盈满眼眶。
日本人每年到此并带着日本的泥土追悼,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度到访?又有几个中国人会特意到此追思?我不敢想,更羞于想。
去年,我在微博上无意间看到有个微博友推荐了某篇博客,说的正是腾冲的故事,一位老先生在经历过对日抗战与国共内战后存活了,我才知道不只是对日战争,就连国共内战,腾冲也是极其惨烈的。我没想到当时的国军有人生还并遗留在此。在往后漫漫几十年的岁月里,这位“非我族类”的老兵经过无数风雨,却在得知停止发放每个月两百元人民币的生活唯一来源的消息后,自杀身亡。
看到这篇博客,我是震撼且自责的。因为就在这位老先生死前的几个月我还在腾冲,就在当地。可是我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想想一个月两百块,一年不过两千几百块钱,同行的台湾记者这么多人,凑出一笔钱来负担这位老先生的生活三五七年,不是难事。就可惜我们不知道,可惜我在行前不够用功,更惭愧的是,我根本没想到,有国军遗留在此。
而我直到最近几天才知道,当初的将领叫李弥,我在高中时看过一本小说《异域》,说的就是李弥的故事,【wWw。WRsHu。cOm】我以为当初他们后撤泰国边境,全都离开了。
然而在看完龙应台先生所写的《大江大海1949》,我才发现,原来读历史这么多年,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恐怕都没问过,当年死守上海四行仓库的谢晋元将军率领的八百壮士,后来去了哪里?
在上海时,有回无意间,我经过了一座桥,车上的上海朋友指着桥下一栋黑黑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废弃建筑物说:“这就是四行仓库。”
四行仓库创建于1931年,它原是四间银行——金城、中南、大陆、盐业共同出资建设的仓库,所以称为“四行”。关于四行仓库,有一个惨烈的故事。
抗日战争期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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