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年华》第47章


当然同学之间也难免有点纠纷,比如说经济上的、社会上的、男女关系上的、家庭上的种种问题都会引发两人间的口角。
罗德鑫和卢贵宾这对老冤家有事儿没事儿吵起来就让俺来评理。俺就拿那次“兵捉贼”事件来做例子吧,看看这两位仁兄是如何因为鸡毛蒜皮事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既然谈到月,古人有云:月上柳捎头,人约黄昏后。届俩鸟人约好了六点钟去游戏厅打《恐龙岛》,结果罗德鑫骗他爹说是到卢贵宾家写作业,五点半还不到就先到游戏厅开始疯狂。糟糕的是罗德鑫的爹没有受骗,在后边儿跟着罗德鑫去游戏厅。就等罗德鑫刚投下一个币没等选好人的当口儿,罗爹像揪小鸡似地一把就把罗德鑫蒿(向上拉)起来,提喽(提)着罗德鑫的耳朵一边给他施加“冲天炮”、“狂擂拳”“左右开光掌”等招数,罗德鑫还没来得及通知卢贵宾就已经被收拾掉了。
另一方面,卢贵宾是准时去游戏厅的,因为卢贵宾的爸听说他老跟罗德鑫来往。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别家的孩子带坏的,这是做父母的习惯性推论,所以卢爹认为卢贵宾要是去游戏厅之类的地方那准是被罗德鑫怂恿的。因此卢爹“勾结”了罗爹准找机会逮到两人做案后就地执行家法,罗爹已经成功的逮到罗德鑫“作案”的证据了。
可惜卢贵宾是个精明的人,他出家不到十分钟就发现已经被跟踪了。于是卢贵宾将计就计一个人遛达着逛街、逛学校、逛公园、逛商店、踩马路,等到卢贵宾把自己的爹遛得差不多了,就顺便来到罗德鑫家假装找罗德鑫。没想到罗德鑫那时候已经五眼青满头大包,其状惨不忍睹。卢贵宾憋不住笑最后真的就笑起来了。
罗德鑫大吼一声:“滚!”
因为一个“滚”字,罗德鑫又被他爹揍了一顿,而卢贵宾也知道去游戏厅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躲过了一劫。
等到上学的时候,卢贵宾还跟同学们讲:“罗德鑫昨天让他爸给消了,满头大包。”
张相国问:“咋回事儿呀?”
卢贵宾说:“这小子不学好呗,打游戏不注意观察他爹,给逮住了,就地开皮,他也挺扛揍的,俩小时愣没给他消趴下。”
陈鹏都不得不佩服地说:“是吗?那他也真厉害呀,谁消我俩小时我有没有命都不知道呢,不可能不趴下。”
卢贵宾“靠”了声说:“绑树上揍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不过那些话刚好被鼻青脸肿的罗德鑫听见了。于是届俩人跑到俺座旁边开始对吵,而且每句话都不涉及他们彼此,只跟俺沾边。
罗德鑫:“老刘,我跟你说,昨天我让我爸揍了,你知道为啥不?”
俺:“不知道哇?咋整的?”
罗德鑫:“就因为某某人没告诉我我爸那天也去游戏厅,结果就挨消了呗。”
卢贵宾:“老刘你评评理,某某人跟我约好了六点去游戏厅。结果人家那天提前了,他爹就来了个‘棒打出头鸟’。我让你早露头,‘咯嚓’一棍子就消脑瓜子上了,这鸟就给消傻B了。到最后人家怨我,说我没警告他那疙瘩蹲着一杆枪。我寻思要不是某某傻B提前去被消了,整不好连我也中弹了,我爹再端杆枪照我屁股上一枪说‘伙计,死个吧’,你说我好受不?”
俺被卢贵宾逗乐了,一边说:“这事我也不好评理,你俩各有千秋对吧?”
罗德鑫不服气说:“老刘,是兄弟的都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不应该像某某人蹲旮旯里边儿看笑话你说对吧?”
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咱可没干那种事。某某人要是挨了别人揍你说咱能不管吗?要是挨他爹消,咱们敢去打他爹吗?”
罗德鑫又学着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回去说:“老刘,咱又没叫某某人打咱爹,咱只是对某某人看咱挨揍还在那边儿笑表示不满,你说他个幸灾乐祸的王八蛋噢,你说他是不是人?”
卢贵宾又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要是你看见某某人的脸打得跟个大饼子似地你能不笑吗?是个人他就得笑。”
罗德鑫又扳转回俺的头说:“老刘,你说笑归笑,要是笑得跟个汉奸似地谁不讨厌啊?某某人要是不为他的笑道歉,咱跟某某人的关系就此玩完。”
卢贵宾又想扳俺脑袋,俺立刻挡住他的手,两眼一对说:“行了,你们看我都成植物人儿了。”
后来不出三天,卢贵宾和罗德鑫又粘在一起像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俺班同学还是很团结的,无论是多大的仇恨,在即将分开的这一段时间都化解开了。这就像经历生离死别的一个过程,让俺们发现校园生活总是美好的,当身边的人和事物逐渐模糊的一刹那间,你才能进行理智的思考和判断。班级即家庭,我们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
中考在城里的学校进行,俺们全三年级的人马都要在考试前一天就住到城里的旅馆去。要安排整个三年级的住宿是很麻烦的,俺们年级主任提前到城里去给俺们定好了房间,三天时间每人要交五十元,更严重的是伙食费要自理。
俺在城里上过学,知道三天九顿饭最省的吃法要不到十块钱。但是俺们全年级在这三天带的钱,用总钱数除以人数,平均每人要超过八十元。
整个中学时光,最让俺不敢想起不敢提起的事情就是跟经济挂钩的事情。中考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这对俺来说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俺都不知道怎么跟俺爷开口说这个事情,俺家情况完全不比一般家庭来得乐观。但是俺再怎么想,这事情始终还是要说的。
俺在屋子里反复转悠了很久才说出口:“爷,中考我们都到城里去考试,三天住宿费用要交五十块钱。”
俺爷都要跳起来了:“什么?干啥交那么钱啊?这他妈学校,疯了。”
俺心想要说一块说了吧,就鼓足勇气说:“学生伙食费还得自己带。“
“啊?那还得交多少钱呐?”
“可能最少也得八十块吧。”
“不交。愿咋咋的,这学校念不念也没啥关系。”
俺爷一气之下可能都忘了中考是啥考试了。
俺躺在炕上抬头看着糊满报纸的棚子(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就顺着眼角向下滑落,用力一挤,两滴泪水“啪哒”一声,同时打在炕上散泛成水花。
差不多暗自流泪半个多小时,俺爷终于借着电视节目缓了气,想想可能毕竟是最后一次考试,就说:“钱什么时候交?”
俺一下从炕上坐起来说:“明天早晨交。”
俺爷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说:“五十块钱宿舍费明天先交,考试那三天伙食费一天给你十块钱。以前上学时候中午都是一块二毛钱,这回还能剩点,剩钱别乱花,留着坐车上你妈那儿去吧。”
俺冷笑着躺回炕上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俺带着俺爷给的宿费上交,全班同学都在讨论家里边儿给拿了多少钱。俺想他们考试都没有后顾之忧了,俺还得为自己的伙食犯愁。连俺班最困难的住宿生都有家里面为他挤出来的八十块钱,俺却只能算计着怎么让一顿饭平均在三块钱左右,比终考的代数还让俺烦恼的问题。俺更担心一个问题,因为上次运动会俺爷答应俺给五块钱,实际上他又算计着怎么能给俺最少,后来不就是给了俺一天一块二么?这次恐怕也会是这种结果,三十块钱还要算计着怎么能再往少了抠点出去。
无论俺担心什么问题,那迟早是要发生的,只要尽早有接受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就能将痛苦的程度减到最低。俺决定接受这个事实,俺甚至都已经想到自己在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可以怎么样熬过这三天。
当天下午,俺姑又来找俺问:“我听你爷说了。中考伙食费你们班一般带多少钱?”
俺想了想说:“有八十的,有一百的,还有一百四的,差不多都是这样。”
俺姑拿了一百块给俺说:“我听你爷说要给你拿三十,那钱你别要了,拿这一百块钱去。我在你们班主任那儿留了五十块钱,要是不够就跟她说听见没?好好考试,别的事情别担心。”
俺拿着老姑的一百块,心里面踏实多了,感觉考试充满信心,浑身上下都是动力。
老姑每次都在俺最关键的时候推俺一把,总不会让俺在同学面前尴尬,这跟救俺的命都差不多少了。
临考的前一天,去城里坐车俺也没吐,这和心情大不同啊大不同是很有关系的。
中考前的第一次午餐,陈鹏又叫上俺说:“刘则,跟咱们一块儿吃饭吧,老师不注意的话还能喝点酒,咱们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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