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城》第1章

作者：木子泊
【由文】
第一章：卧轨
七月如火，天微微亮，但空气中已经充满着燥热，我该启程了。
三天前，我毕业，还记得那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只是印象中只剩下酒味，烟味，还有乱吼乱叫的声音，有欢呼声，有呐喊声，有扯着嗓子乱唱的，还有啜泣声。我的大脑里一片空吧，很多人已经醉的不成样了，我也是。
我朦胧的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语：上大学去吧，和我一起去。
我不要上大学，我要去南城，别吵我了。
我已经不省人事，然后沉沉睡去，仿佛在混沌中，迷迷糊糊的一片，我感觉有人拖着我的头，靠在她的脚上。我的脸上有些凉飕飕的，不知道是她的泪水还是我自己的。
在我18年的生命历程里，从来没有大学这个词，就像初中时代一样，我也从来没想过上高中，但阴错阳差的却让我考上了。如果问我初中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当然，这个理想是理性的想法，并不是空泛的东西，我会说不知道吧，但我说是作家，结果引来很多同学的敬仰。其实，那时我并没有什么理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不敢谈理想，钱就是理想的代名词。
有一位同学回答的是农民。结果可想而知，引来全班的哄堂大笑。那位同学也有些不好意思搔后脑勺。
老师制止大家道，有什么好笑，当农民有什么不好，一个社会，怎么能离开农业。但是，老师还是希望大家有更崇高的理想来回报我们的社会。
话了，我看到老师也笑了，那分明是嘲讽的笑。
我有些后怕。
有些时候在中国最伟大的最无私的德高望众的老师面前也是不能讲真话的。
当有一天你真正认识这个社会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活的很空泛。关于理想的问题我苦思六载，没有结果，有时我想这六年用来练篮球，没准进了国家队，还能冲下NBA。用来学画画，还可也想像一下进国美的情景，在巴黎美术学院感受自由和美好。
但一切确是空泛的很，雾色朦胧，我看见前面的路蜿蜿蜒蜒，但我确实该上路了。
突然想起同学录上同学的留言，希望你实现自己的理想，是的我实现了，我要启程南下。
天气很燥热，天空像蒙着一层薄纱，看似通透，却笼着热气，散不开去。
我到了火车站，四处都是人流，他们在人流中擦肩而过，像两群沙丁鱼，相遇，穿插，相离，交换着两座城市的角色。没有人知道他们会随着水流到哪，是河还是江还是小溪，还是，海是不能去的，那里无法生存。
我在边打瞌睡边想事情，忽然就听得人声嘈杂，我睁开眼看见无数沙丁鱼向站台方向涌去。
我拽住一个人急问道：“喂，老兄，看什么？有美女啊？”
那兄弟一脸的兴奋，“好像有人在卧轨啊。”
“我草，人家自杀你也这么兴奋。”
“快点快点，等下就过了，”还有人在呼朋唤友，明显比见了他亲妈还高兴。
铁栏杆前早已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值班的工作人员挡也挡不住。堆在一起的沙丁鱼把前边的铁栏杆摇的当当响，我也在人群中被人推来推去。
“怎么没看见人呢？”有人道。
“在，在那呢。”发现的人朝栏杆前的玻璃门那边指去，他很兴奋，脸涨得红红的。“快看，在哪呢，就在玻璃门那里。”
玻璃门出去就是一道铁轨，不过中间隔了一个地下通道。我看见一个黑影，有些熟悉，但那人是背着大家的，看不到脸，所以我也想不起来了。
发问的人找到了目标，满脸激动，“谢谢，”他像是解决了一个大忙，满脸写满了谢意。
“谢什么？”回的的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大家都是兄弟嘛，呵呵。”像是有些难为情。
过了十多分钟，大家肯那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人声越来越嘈杂。有人大声呼喊道：“转过来，转过来看下。”人群像是得到了响应，一起呼喊：
“转过来”
“转过来。”
第一个喊口号的人听到自己得到大家的响应，立即有了神色，像领袖一样振臂高呼。喊了几分钟，铁轨那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领袖有点着急，额上不停冒着汗。
抬起我来。
他指挥身边的群众。
很快，他被众人抬起来了。
铁栏杆前的工作人员迅速警戒，几个穿着警员制服的同志掏出了电棒来了。一个胖警员拿着喇叭对人群喊道：“各位乘客，请安静，我们正在解救自杀人员，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不要冲警线。”说完警线，他忽然觉察到这里也没有警线，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不要冲警栏，谢谢合作。”
胖警员刚说完，喇叭里就传来甜美的播音员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安静，我们正在解救自杀人员，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不要冲警栏，谢谢合作，谢谢合作。”
喇叭的声音很洪亮，众人听得原来还是重复胖警员的话啊，只不过多了一句谢谢合作。我看众人都是副坑爹的表情，领袖刚要说话，没想到喇叭声音还没完，有人在那边清了清嗓子，是个中年男。
“Peopie；bequiet；Weinthesave。Foryoursafety；don”tgohere；thanktank”
本来众人还在疑惑说的什么鸟语，听到最后两句Thank，大伙都明白了，原来是要谢谢大伙。
胖警员也没想到还有英文翻译这段，朝身边的助手道：“这是宣传部老邱的声音啊？”
“是啊，正是邱部长，他怕火车站内有国际友人，听不懂汉语，所以就亲自上台了。”
“啊呀呀，胖警员感叹道，不错不错，这个硕士生，文化人考虑的就是不一样，幸好有他在，不让就让外国友人看笑话了，堂堂一个县火车站，播音居然没有英语。你记下来，明天就发招聘，请一个会英语的播音来，哦，不，光会英语怎么行？英、法、德、日，必须精通这四国语言，咱们站是县里唯一一个站，这就是咱们的门面啊，门面懂不懂？”
“懂，站长。”
助手用本小本子记下了。
大伙听完英文，傻了一会，顿时人声又鼎沸起来了。
“耍我们啊，我们要和自杀者对话。”
领袖被人抬着好一会了，终于能说上话了。
“对，我们要和自杀者对话。”
群众们热情高涨。
“安静，站长又举起他的喇叭，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我们正在救人，请不要捣乱，那个高的，再策动大家就抓起你来了啊。”站长指着领袖道。
领袖显然很亢奋，
“我们有权利进去看看，我们。。。”
领袖的话刚说到这里，“呜”地传来一阵火车的汽笛声。
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你踩我脚了，别推我，你干嘛，”然后还有呜呜的小孩哭叫声，大声的呼喊着妈妈。
“小明，小明，你在哪？”
人群汹涌起来，几千只沙丁鱼挤在一起，哭喊声叫骂声伴着轰隆隆的汽笛声，只听得咣当一声响前边的栏杆被推到了。像是顿开的缺口，沙丁鱼贯涌而出。站长拿着个传呼机大叫，“快快报警，有人造反了。”随即就被人群吞并了。
抬领袖那两家伙见状丢下领袖骂了句“妈的，重死了，”就冲出去了。
火车轰隆隆的从前边轨道碾过去，引起大地一阵一阵的颤动，我被人在后面推着前行，挪到玻璃门那里，这群人像乱窜的兔子，一个也没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孩子还在挂着两串泪珠儿，从我身边挤过去。
“大姐，带着孩子就别凑热闹了，等下孩子又给丢了。”我朝她道
妇女瞪着眼，凶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小跑着朝前去了。
列车一阵阵的震动，像是一颗强有力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等我通过地下通道赶到铁轨旁时，列车还没有过完，拉着尖锐的汽笛声，一节节车厢呼啸而过。火车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瞧我们，脸上写满了疑惑，似乎想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多人在看他们。
忽然，人们发现列车上有个穿军装的人站的笔挺，端端正正的朝人群敬着军礼。有人就大声呼叫：“解放军在向我们敬礼呢。”
“敬礼！”
有人大叫了一声，群众们刷刷地朝着列车敬起礼来了，我看小明很兴奋，举着小手也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我觉得挺无聊的，也不知道卧轨自杀那人怎么样了？看他的脸好像好熟悉的感觉。
列车上的人见下边的群众都整齐的敬着礼，神情好像很激动，全都起立朝我们这边敬礼。
“哎呀”一个老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原来是一车的解放军啊，我说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