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侯》第69章


“要一起?”花重笑着问。
沈庭央脸颊微红,点点头,略不安地在水中坐直。
浴桶足够大,花重脱了外衣进去,将沈庭央勾到怀里,一边抚摸他身体,一边细吻他颈侧,吻得他软在怀中,勾着花重脖颈微微喘息。
两人低声彼此耳语,身体紧贴着,沈庭央被花重抱出水,裹了他的外袍,被放在床上,始终不离他怀抱。
他缩在花重怀里,不住轻蹭他颈窝,不安地撒娇,花重的心都要化了,认真地吻了他额头一下,道:“进了这城就不能随意出去,明日起给你划一片范围,不许乱跑。”
沈庭央听话地点头,可一闭眼就是独自站在城外的那两个时辰,倾天盖地的雨,花重不让他进城,黑暗与绝望笼罩四周。
他勾住花重的肩,在昏暗中碰了碰花重的鼻尖,想要吻他,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一吻只落在他脸颊。
沈庭央敏锐地察觉出什么,从方才起,花重就未曾深吻过他,甚至明显在克制着什么。
“你今天脸色很不好。”沈庭央试探着说,心里一阵慌乱,“这宅子里怎么没几个人?”
花重默了片刻,道:“明天带你上城楼,从高处看看。”
沈庭央不由轻轻攥住他衣襟:“侯爷,你说实话。”
“小王爷想听什么?”花重平静地问。
沈庭央:“到底怎么了?我问的是你,不是这座城。”
“阿绾,冷静点。”花重怕他撕开伤口,把他按在怀里。
他无奈笑了笑,“我们小王爷最聪明,什么都瞒不过。”
沈庭央声音发颤:“你是不是……染了疫病?”
短暂的沉默后,花重终于开口:“是。”
沈庭央浑身僵硬,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一片空白,花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呼吸,阿绾别怕,呼吸,听我解释。”
沈庭央这才猛地大口喘气,抓紧花重的手臂,睁大眼睛试图看他,可光线昏暗,只能瞧见些许轮廓。
“黑瘟疫从染病到死亡,有三个阶段。”花重等他呼吸恢复正常,将他箍在怀中,轻拍着背脊安抚,“首先是接触后三日内,除了耳后泛起红色血点,没有其他症状,也不会传染;其次是症状初显,皮肤溃烂、哮喘、浑身无力,此时就要隔绝开,否则会染给身边的人;最后是迅速恶化,水米不进,骨骼发黑,两日内暴亡。”
沈庭央摇头:“你……”
“昨晚镇压隔离了一批暴|动者,早上,耳后已经有了血点。”
花重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你、想我们的以后。”
“不是的。”沈庭央茫然极了,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花重轻柔地拍他后背,像哄一个小孩:“太突然了,我知道,可我们至少还有两天时间,至少见到你了,对不对?”
“不是的。”沈庭央拒绝听下去,“一辈子很长,不是两天,不是的……”
花重就低下头亲吻他眉眼,知道这样能够安抚他。
沈庭央抱他抱得很紧:“罪证都已经收集好,桓家的事大局既定,我的仇可以放下了。侯爷,说到做到,我是要陪你死的,黑瘟疫不算什么,疼也不算什么。”
花重想要劝他,可话到嘴边,碰到沈庭央颈侧包扎伤口的纱布,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瞧。”沈庭央说,“如果只剩我一个人在世上,这辈子忽然变得那么长,让我怎么熬过去呢?要我每天都在身上割一刀么?还是要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生不如死?”
沈庭央跨坐在花重腰间,俯身在他耳畔道:“父王走后,我已经死过一次。侯爷,你不能让我余生的每一刻,都再死一遍。”
他忽然很委屈,害怕得声音微微发颤,却极力掩饰着颤抖:“你不能这么对我。”
花重最后的防线终于一溃千里,他攥住沈庭央手腕,将他拉得俯身贴近自己,深深吻住。沈庭央将自己彻底交付出去,热情而生涩地回吻,他们顷刻间烧成了一团火焰,几乎要嵌进彼此骨血中。
“你说娶我……”沈庭央喘息间开口,又被按着后脑俯身下去与他吻在一起,手移到花重腰间,解他的袍子,手掌贴在他胸腹肌上。
“生同寝,死同穴。”花重轻咬他的唇,低声道。
沈庭央跨坐在他身上,花重的外袍穿起来过于宽大,沈庭央解开衣带,缎袍滑落肩头,挂在手臂后,墨一般的发披散。他无比主动,掩饰着那一丝怯意,腰身轻动,试着迎合花重。
花重从床旁的药箱内摸出一盒玉脂。
沈庭央就以这极其主动的姿势一点点坐下去,发出难耐的低吟,却是风情万种而不自知。花重沉哼一声,揽着他翻身,将小少年置于身下,一边深吻,一边极尽温柔地拥有他。
死亡面前的欢愉,原来是极致。
第39章 红烛
昏昏沉沉入睡前; 被花重抱去沐浴; 穿一身干燥柔软的单衣,又被抱回床帐内。
他被仔细而珍重地照顾; 从他们重逢那天起就一直如此,花重用最深刻的耐心和最刻骨的温柔保护着他,让他可以骄纵,可以依恋,可以不丢弃原本衿然恣意的自己; 不必让苦难侵蚀,也不必忍痛寸寸蜕变。
花重给了他不必长大的自由。
沈庭央醒来时; 衣衫已再次凌乱散开,残余的温度为证,昨夜欢好非梦。
他缩在花重怀里动了动,就被及时地吻住了; 很温柔的一个亲吻; 沈庭央耳尖发烫; 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什么生死诀别,不要想以后; 就活在这一刻就好。
“痛么?”花重为他更衣束发,从背后抱着沈庭央; 亲了亲他脸颊。
不止是痛,虽然花重已经极力耐心细致地照顾到沈庭央,但初次就持续了太久,又紧跟着几次不休止的激烈亲密; 沈庭央腿发软,嗓子也微哑了。
沈庭央向来在他面前娇气得很,可这会儿露出一个璀璨甜美的笑容:“不疼,咱们去城中看看吧。”
花重没揭穿他,青州城自从潮汛和瘟疫降临,就是无止尽的阴雨天,空气冰凉,他将自己的一件外袍披在沈庭央身上,握着他的手,出了门。
就像昨晚所言,花重带他上城楼,在俯瞰全城的高处,眼中是浩渺街巷楼宇,目之所及皆有石灰浆铺街盖巷,城北尤为醒目,几乎可猜到那里每日都在铺洒石灰。
“城北是疫灾最严重的?”沈庭央问。
花重为他撑伞,揽着他肩膀:“瘟疫最初由城北爆发,恰巧那里的布局便于隔离监察,就单独隔开了,发病者都会被送进去,尸体也在城北处理。”
他没有说,或许两日后,他也将走进那片街区严密封锁的栅栏内,在那里等待生命流逝,而后化为灰烬,连灰烬也不能被沈庭央触碰到。
真正的天人永隔,生死别离。
“城西嘉善堂,是统一煮药分发的地点,药物储备和粮草储备都已告急,临近州府会三日内补充补给。”花重说。
满城的烟雨,满城的寂静,街上巡防士兵全副武装,粼粼铁甲冰冷无情,黑瘟疫如一圈巨型的杀戮结界,将这座城隔绝于此,仿佛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死亡。
“黑瘟疫最早是一百二十年前出现,那时青州城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临近州府死亡近半人口。”沈庭央喃喃道。
花重:“那是承熹帝在位时期,刚迎娶了一位男后,是林氏侯门独子。男后自请前来,试了许多办法,终于控制住疫病扩散。此后百余年,黑瘟疫极少再度爆发。”
沈庭央手指划过斑驳城墙砖石:“我们也可以做到。”
他忽然浑身一震,指向朦胧烟雨中的城池:“侯爷,古药方只能让无恙的人更不易感染,我父王从前提到过黑瘟疫,他的一位江湖故友曾言,药方改动后,或许能够疗愈疫病。”
花重看向他:“王爷可曾说过具体办法?”
沈庭央咬了咬嘴唇,仔细回忆:“我记得……有精细提炼药草的步骤,但那人似乎并未经历过疫病爆发期,因而没办法得出具体方子。”
花重思忖着,沈庭央眼睛明亮,坚定地看着他:“我们可以试,原药方不必做大改动,共计十九味药材对不对?唯一的问题是提炼的过程很耗费药材……”
“无妨,你尽管去做。”花重一手撑伞,一手揽着他腰,在城上低头亲吻他,“无论何时都不放弃。”
沈庭央其实很想哭。
他一直在强撑着假作坚强,他根本接受不了花重染了疫病的事实。
他怕得要死。
可他打起全部精神告诉自己,哪怕万分之一不到的可能,也得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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