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95章


福晋了!”
她面容已改,不再稚嫩年轻,只一双澄净的眸子,依旧饱含着当年的灵动婉约,使人过目不忘。皇帝牵住她的手,笑道:“怎么?怕老了?”
青橙垂脸摇摇头,嘴里却道:“有一点点。”
皇帝笑了笑,撩起她耳侧碎发,道:“别怕,朕会陪着你变老。”要是再年轻一点,她或许会吃一番醋道:“宫里头十七八岁的妃嫔那么多,保不住哪日你就去陪她们了。”可如今年纪渐长,她的心安定沉稳,亦可笃定的承受他的恩宠,而不再纠缠于他还有别的女人。
她的笃定,来自于他待她日积月累的爱,让她相信且倚靠的爱。
至除夕夜里,皇帝赐酒,娴妃推却,彼时才向皇帝坦诚,说自己肚中怀了龙嗣,且胎盘稳固,已满了三个月。后宫哗然,太后欢喜过甚,当着众妃嫔的面,提议册立娴妃为皇后。皇帝亦觉高兴,但并未即时答应,只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过完年,乌拉那拉氏与钮钴禄氏两族同时在朝中游说,各地奏请立后的折子更是堆山似的积压在军机处。太后手段明厉,连着数日起驾往养心殿,干涉朝政,拿出大清国母的架子,逼迫皇帝。皇帝倒并不是招架不住,只是太后身子不好,皇帝又以孝治国,思虑一夜后,才万般无奈的答应册立娴皇贵妃为后。
娴妃终是如愿以偿,心如潮涌般几夜不眠。
她暗暗想,只要生下皇子就好了,一定要生下皇子。
青橙从未对后位有奢望,无论谁是中宫,对她来说,日子都不会有变化。皇帝依旧往翊坤宫走得最勤,两人有时盘膝坐在炕上默默无语,有时又坐在海棠花下看皎儿玩闹,亦有红脸之时,但如同平常百姓家的床头打架床尾合,他们也一样,吵架仗势再大,过一夜后总归就自动好了。慢慢的,宫里头贵人以下位分的妃嫔几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帝。
待春意浓郁,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大阿哥与伊拉里氏?素素成婚,二件是尔绮嫁与简玉衡后,依言重新回宫伺候青橙,每十日出宫两天。
其实还有一件事,算不上大事,毕竟只是阿哥所的一个小格格有孕而已。额娘地位卑贱,生下的即便是长子,也不一定能世袭到大阿哥的爵位。
所以整个后宫,连问起的人都没有。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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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纯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
青橙格外看重密札氏,瞧她弱弱小小,处事谨慎,犹像当年的自己。她斜坐于炕边,窗外尔绮低声传:“主子,密格格来了。”青橙应道:“让她进屋罢。”绣金字寿福纹帘子一掀,只见一月白素纹长袍的纤细女子盈盈而入,梳着双髻旗头,簪着硕大一朵鲜艳粉白的牡丹,衬得脸蛋儿极小,红红润润的,血气充盈。
密札氏屈膝道:“纯主子万福。”余光往四下一转,朱墙画栋,步步精致,处处摆有价值连城之物,叫人如坠奢华梦境。见皇帝不在,她轻轻舒了口气。
青橙扶住她,笑道:“不必多礼。”又道:“你怀有身子,近儿胃口可好?想吃什么点心,我让厨房给你预备些。”密札氏哪敢挑剔,看炕几上搁着两碟子桂花糕和柿饼,恭顺道:“奴婢觉得桂花糕甚香。”青橙知她拘束,不再相问,朝尔绮道:“早上新做的玫瑰酥酪呈两罐来,书房里也送一碗去。”尔绮应了,却身退下。
海安笑眯眯从外头走来,手里抱着一只檀红木箱,后头还跟了两个丫头,一人一手的大红锻布。青橙问:“二公主穿过的鞋子可拿了?”海安屈了屈膝,笑道:“回禀主子,真是不翻开箱子看,还真不记得了,六阿哥未出生时,主子做了许多女孩儿穿的鞋袜肚兜,后来也没用着,丢在角落里倒忘记了。”说着,打开箱子,翻出手掌心大小的鞋袜给青橙瞧。
青橙略略思忖,道:“是了,那时候我只以为会生个公主呢。”又朝密札氏道:“眼下虽不知你肚中是儿是女,这些东西都是好的,一次都没用过,你且拿回去,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密札氏自是感恩戴德,起身又要道福,被海安拦住,道:“密格格只管坐着,别伤了肚中皇孙。”青橙也道:“你就坐着罢,女儿家的东西都不必做了,皎儿剩了好多没穿过的,你尽可拿去使,我再教你做几样男孩子穿的物件。”
纯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便是赏了谁一朵绢花,都可让人念叨好多天。更何况是原该给二公主用的东西,从针脚线头定然全是上上等,密札氏受宠若惊,道:“谢纯娘娘。”
青橙果然将如何把握针线,如何选缎子,该怎样照料刚刚出生的幼儿,穿戴上要注意什么,再有鞋袜尺寸之类,只要是她知道的,无不仔仔细细说予密札氏听。
密札氏听得认真,一时皇帝过来了,也全然不知道。
皇帝立在门边静静听了一会,不想打扰两人,欲要静静退去。一转身,撞见尔绮冒冒失失的端着糕点掀帘子,她也不想皇帝会站在门边上,吓了大跳,道:“万岁爷,您站在这做什么?”言毕才知失仪,好在皇帝也未计较,捡了她盘中一块豆沙糕,尝了尝,道:“太甜了。”又丢回盘里。尔绮回道:“这是给密格格预备的,万岁爷若想吃,奴婢再去取些少放糖的豆沙糕。”皇帝道:“算了,朕并不想吃点心。”
密札氏已惊得站起了身,皇帝背对着她,她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
青橙道:“你既来了,就过来坐坐,让密格格给你磕头。”皇帝这才回身,脸上没多少颜色,往青橙旁侧坐下。密札氏注意皇帝来时,纯主子竟未请安,心里微微诧异,却也顾全不及,小心翼翼跪下身,叩首道:“奴婢密札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久不见圣驾,当行三叩九拜的大礼,皇帝念她有身孕,便让海安扶了,道:“坐吧,不必拘礼。”密札氏低眉垂脸,不敢直视皇帝,默默往凳上坐了,半声不吭。
皇帝道:“你怀了大阿哥子嗣,是朕的长孙,功不可没。好好养着身子,今后有你的好日子。”什么功劳不功劳,密札氏并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只要是她的孩子,不管是皇子的,还是市井小贩的,她都一样高兴,一样乐意。
密札氏面色不改道:“谢皇上。”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谢什么,但想皇帝说了话,她不回话,总觉有所不妥。皇帝看她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倒生了几分好感。
青橙问:“你的字写完了?”
皇帝转脸看着她,神情又有不同,脸上没有笑意,眉眼里却温情脉脉,他道:“写是写完了,总不令人满意。”青橙一笑,看他袖口边有些不熨帖,就伸手扯了扯,皇帝也顺从的抬高臂膀,让她折腾,两人默契平和,让密札氏又是一惊。
在她的意识了,皇帝和纯妃的关系,就该是大阿哥与自己的关系是一样。
可是,竟完全不一样。
纯妃可以看见皇帝不行礼,而皇帝在纯妃面前也没有一丝帝王威严。两个人都不刻意在人前表露什么,可一举一动,每个眼神笑意,都那样顺其自然,叫人无端端的羡慕。
青橙道:“呆会永璋来请安,你可别再骂他了,昨儿骂得那么凶,出门时我见他眼圈儿都要红了。”皇帝蹙了蹙眉,道:“慈母多败儿,你不能惯着他。朕才说了他两句,就要红眼圈儿,朕要是让他处置朝事,如何担当得了?”青橙横了他一眼,道:“他还小呢。。。”
皇帝道:“小什么小?不能总以为他年纪小,就纵容他。你看看他写的那手字,连永瑢都比不过了。”两人为着永璋写字的问题小声争吵着,又拐到往后谁教皎儿写字的事情上,青橙的意思是,她要自己亲自教,毕竟皎儿是公主,不必同永璋永瑢那样苦练勤学。但皇帝的意思呢,皎儿虽是公主,但作为满清皇族,当巾帼不让须眉。
密札氏听着听着倒糊涂了,那二公主不是才两岁左右么?怎么就论到了写字上头。木椅上置了厚厚的棉花靠垫,她坐得久了些,腰上发疼,便稍稍往后躺了躺,松了口气。她默默看着大清朝最尊贵的男人在比他矮了一个头还不止的女人面前吵架吵得细声细语,没来由的笑了笑,心道:“真有意思。”
她自己从未与大阿哥吵过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突然生出了羡慕。
吵架归吵架,两人都没有动气。转过话头,又是和颜悦色。皇帝不知何时又说到了吃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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