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98章


继皇后也道:“你且安心。”
话已至此,魏宛儿总不好挑破脸皮往下说,只得道:“奴婢对主子尽心尽力,也请主子不要忘了我东巡之功劳。”继皇后不喜她再论东巡之事,倏然垮了脸。
从景仁宫出来,外头又下起了大雨,魏宛儿让亲侍去借伞,竟被洛晴摆了脸色,背身说两人麻烦。魏宛儿忍不住气,在宫街上将雨伞扔了,淋着大雨回的寝屋。亲侍被雨水浇得湿透,打了水伺候宛儿换衣裳。
亲侍道:“小主,你这又是何苦?”
魏宛儿面无表情,眼睛如死鱼珠子般没有一点儿生气。过了半会,她才道:“是我错了,以为仰仗着她们就能得到皇上宠爱——全错了,一切全错了。”
亲侍不知她话里意思,道:“什么错了?”
宛儿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渐渐入了夏,日日晴空万里,天地像被太阳炙烤的火炉一般,随处都滚烫发热。宫廊下已垂了湘竹帘子遮阴,吴书来立在角门处吹风,脑门上的汗却一刻都未停过。一时尔绮端了冰镇瓜果往庆云斋送,路过吴书来眼前,便笑道:“吴爷爷热不热,若不然我让丫头给你送两块西瓜解解暑气?”吴书来不敢小瞧尔绮,毕竟她还有一层身份,是纯主子的表嫂子。他堆笑道:“那是顶好的了。”又道:“劳烦你再帮我瞧一眼,要是万岁爷吃完果子了,就叫我一声。弘德殿的大臣们可要等不急了。。。”
都是为了主子做事,尔绮懂大理,道:“吃完果子,我给你打手势。”
吴书来忙“哎哎”应了两声,道:“多谢了。”尔绮掀帘子进了屋,皇帝与青橙正在窗下画画,案几上摆着半米来长的宣纸,两人一人画一半,寂静无声,唯有笔尖落在纸上的轻微响动。皇帝到底造诣深些,画得比青橙也快,他画完了,就立在青橙身后瞧着她画。
青橙道:“我的画越发不能入眼了。”
皇帝满不在乎,道:“打发时辰而已,朕瞧着还好。”又笑:“上头有朕的笔墨,拿到京城里卖,依然是个好价钱。”
青橙顿笔,笑道:“一国之君,还想着和老百姓谈价钱。”又觉手上酸得厉害,丢了笔道:“不画了,手疼。”皇帝捏过她的手腕,细细的揉着,道:“是这儿疼?”青橙嗯了一声,皇帝便牵着她坐到炕上,一本正经的帮她按压,道:“揉一揉就不疼了。”他垂着脸,认认真真的将心思全赴在她的手腕上,窗户上的玻璃将外头炙热的光芒折入屋中,亮堂亮堂的映在他脸上,俊朗威武。
明明知道大臣们还在等着他商议国家大事,他在此刻,却只担心她手疼。
青橙道:“听说户部贡上了秀女册子。”皇帝目不转睛,沉声道:“你听谁说的?”青橙嗔道:“你管我听谁说的做什么?你只回答我,到底是不是?”皇帝道:“大清祖制,你也要生气不成?”青橙道:“可我就是不高兴。”皇帝勾唇一笑,拉着她的指尖,问:“还疼不疼?”青橙道:“手疼是小事。”
皇帝起了身,道:“朕倒觉得是大事,比什么选秀女重要多了。”
他一径往外走,青橙随在身后,宫女呈上凉冠,青橙替他戴上,道:“既然不重要,为何还是要选?”稍停旋即道:“后宫里住得满满的,哪里还能腾出殿宇?”皇帝道:“内务府已在整理庭院了,由继皇后和顺妃管着事。”
青橙嘀咕道:“来了一个又一个,选了一年又一年,真是没完没了。”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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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心思叵测的奴婢
皇帝听她满嘴醋意,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有话回头再说。 ”青橙送他到了翊坤门,方折身。圣舆经过长春宫角门,偶闻有和尚念经之声,抬眸往里头一望,隐约看见有素缟麻衣,神思一滞,想起快至大行皇后忌日。便道:“去,把长公主叫来。”
吴书来答应了,小跑着往里头走,片刻功夫便打了回转。
未见长公主,只跟来一个素衣宫人。走近了一看,才知是后宫妃嫔。皇帝只觉面熟,却想不起名字,便眄视着不做声。魏宛儿胸涌澎湃,出角门前驻足重重舒了口气,才跨入宫街跪下,道:“奴婢魏宛儿给皇帝请安。”
她一提名字,皇帝便追溯机缘,想得大概。
吴书来上前道:“启禀皇上,魏答应曾是大行皇后侍女,这些天一直陪着长公主披麻戴孝,在榻前侍奉。”皇帝眉梢一扬,思及大行皇后生前种种恩爱厮守,又忆起长公主小小年纪没了额娘,顿时怜惜疼爱,问:“榻前?长公主怎么了?”
魏宛儿平静道:“长公主在大行皇后娘娘牌位前跪了一夜,体力不支,昏倒了。刚才吃了汤药,已经好多了,皇上不必担心。”皇帝愠怒道:“此等大事,为何不禀告朕?”魏宛儿故作为难,遮遮掩掩道:“奴婢位分低,早上往景仁宫拜见一回,皇后娘娘还在歇息未曾召见奴婢,只告诉了门房上当差的奴才。”
皇帝问:“是你一直守在长公主身边?”
魏宛儿一分不偏一分不漏,道:“大行皇后曾是奴婢侍奉的主子,奴婢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旧时情谊在,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奴婢才违背宫制守了长公主一夜,请皇上恕罪。”
她仰起脸,满颊泪痕,眼中更是诉不尽的凄然胆怯。
皇帝心一动,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青橙,那种怯怯不安,那种惶恐惊然,面容不像,细微处却极为神似。他端倪片刻,才道:“起来吧,好好照料长公主,朕会记着你的孝心。”
吴书来跟了皇帝数十年,心眼儿通透明亮,亲手将魏宛儿扶起,又客气道:“魏答应小心些。”魏宛儿忙道:“谢吴公公。”皇帝又道:“等长公主能下榻了,你随她往养心殿来一趟。不拘什么时候,来了就让吴书来通传。”
魏宛儿一脸诧异,半分不露喜色,福身道:“奴婢遵旨。”
待圣舆去远了,魏宛儿才徐步回长公主寝屋。她唇角含着笑意,端坐在炕头抿茶。长公主从里屋出来,满嘴稚气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皇阿玛?皇阿玛好不容易想起我。。。”
魏宛儿不动声色,请长公主坐下,看里外皆无人在,才道:“你难道就想一辈子窝在长春宫到死?或是让继皇后以联姻之由嫁到新疆内蒙古去?你就不想为你皇额娘报仇吗?”
长公主道:“就是想,我才要和皇阿玛见面,将事情缘由与他说明白。”
魏宛儿拉住长公主的手,温婉道:“傻孩子,你以为你说什么,你皇阿玛都会相信?若是他不信,你又打算如何?”她握了握长公主的手,道:“奴婢是瞧着你长大的,你皇额娘死前,也一直由奴婢伺候,请你一定要相信奴婢。今儿不让你见皇上,说你生病了,是为了让你皇阿玛心疼,只他一心疼,才会时常想起你。你毕竟是长公主,是大清天子的嫡女,有这层身份在,就有你翻身的一日。在此之前,你都听奴婢的话行事好不好?”
偌大的长春宫,地位无比尊贵的长公主,如今竟只能倚仗一个奴婢。
而且是心思叵测的奴婢。
长公主别无选择,道:“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明天你必须带我去见皇阿玛!”不是为了要告发继皇后如何谋害自己皇额娘,也不是要倾诉苦楚,她只是想他了,作为一个女儿,思念自己的父亲,想要倚靠在他怀里,仰仗他,依赖他。
魏宛儿也怕走漏风声,让继皇后使出什么手段,遂道:“好,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去。”
夜幕渐临,海安盯着奴才们往井里打了冷水,一桶子一桶子的往月台廊下泼,地上热气翻滚,又慢慢生出一丝凉意。皎儿贪玩,在海棠花底下荡秋千,周围四五个嬷嬷伺候着,闹得满庭欢笑。永璋永瑢散了学,顾不得换下汗湿的衣裳,一齐逗弄皎儿玩。宫里只有皎儿一个小公主,又同母,两兄弟都格外疼爱。又是背又是抱,永璋长得高了,还经常让她坐在肩膀上,摘那高枝绽放的杏花梨花。
青橙在屋里听见三兄妹说笑,便掀帘走出门,道:“别闹了,都回屋里沐浴。”
皎儿不肯,永璋好生劝道:“妹妹,沐浴了身上才会香香的。”永瑢跟着道:“等你洗完澡,六哥提小松鼠给你玩。”两兄弟说着,青橙已走下月台,到皎儿跟前,俯身将她抱入怀里往回走,道:“呆会皇阿玛来了,看你一身臭臭的,可要嫌弃你。”
永璋永瑢跟在青橙身后,一起进了凉阁。
嬷嬷们带着皎儿往澡房沐浴,青橙看了永璋永瑢的功课,也没什么话,道:“快到大行皇后忌日了,你们两兄弟去长春宫奠基一回,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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