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动》第76章


两人点了菜,于佑安就把钱晓通要挟的事直截了当讲了出来,然后道:“意想之外啊,关键时候冒出个他,坏大家的事。”
“我就说嘛,这人是祸害,不,是垃圾,要不是看章山面上,我早就……”尚林枫义愤填膺道。
“你想怎么着?”于佑安紧追着问。
尚林枫一摊手,面露无奈道:“我还没想好呢。”
于佑安眼里的光噗地就灭了,败兴地摇了摇头,重重咳嗽了一声。
尚林枫立马又道:“局长别失望,总归能想出法子的,不信他一个老鼠屎会坏掉一锅汤。”
“等到什么时候,班子彻底调整完?”
“这……”尚林枫垂下头,再也不敢乱说志气话了。
于佑安叹一声,又把话题引到孟子歌身上,说着说着,忽然问:“保安公司的南总你知道吧,外号南霸天。”
“知道知道,这人很了不得,黑白通吃,哪个敢惹他?那是吃了豹子胆。”尚林枫一下又兴奋了,接着又要给于佑安讲关于南霸天的故事,被于佑安打断。
“他最近跟孟子歌打得火热。”
“是吗?”尚林枫蓦地白了脸,片刻后又问,“真有这事?”
“你不是啥都知晓吗,心思用到别处没用,得用对地方!”于佑安带着批评的语气道。
“局长批评得对,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居然……罢罢罢,局长您说吧,该怎么办我立马去办,保证不出问题。”
“我让你办什么,我什么也没让你办。”于佑安猛地就沉下脸来,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失望。他都有些灰心得不想往下说了,尚林枫突然醒悟了似的道:“我明白了,南霸天!”
“你明白什么,别乱来啊老尚,吃饭!”
这时候尚林枫忽然收到一条短信,发信者不明,一个陌生号,打开一看,显示出的是南霸天的姓名还有两个手机号。
尚林枫这次聪明了,没跟于佑安说什么,喜笑颜开地替于佑安夹菜。
3
合同是杜育武跟钱晓通谈的,钱晓通果真带来了孟子歌。孟子歌一定是觉得自己面子很大,显得异常兴奋,不时地跟杜育武问这问那,染得猩红的嘴唇像两瓣花蕊,一启一合,频率非常快。杜育武颇有耐心,认真看完他们准备的合同,又拿出节会组委会制定的关于宣传工作的若干规定,一条一条讲给他们听。讲完,对照合同谈了几点意见,要求他们拿回去改,一定要符合节会要求,不然有人会挑毛病的。孟子歌问要改到啥年月啊,真麻烦。杜育武回答,时间一定要抓紧,这不是麻烦的问题,而是要符合原则。还暗示说,眼下十余家公司在争,慢半步项目可就到了别人手里。钱晓通说没人会快得过他们,他们这就去改。
出事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传出的,杜育武第一个打来电话,当时于佑安还在宾馆睡觉。家是回不去了,方卓娅不让回,说眼不见为净,爱钻谁家被窝就去钻,她再也不管了。于佑安想等这段时间过去,一切平静后再跟方卓娅解释,他的确没跟章山做过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连想都不敢想。
于佑安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没好气地抓过电话,冲杜育武说:“什么事吵得不让人睡觉?”
杜育武声音颇为紧张:“局长,刚刚从公安局得到消息,姓钱的死了。”
“什么?!”于佑安一骨碌翻起身,面色骇然地问,“死了?”
“是,从孟子歌家阳台上摔下,头正好磕到了马路牙子上,现场很惨。”
“怎么会这样?!”于佑安手里的电话掉下去,感觉自己的身子骨也散了。半天,他六神无主道:“没人要他死啊,怎么会这样?!”
紧跟着是尚林枫的电话也来了,他的声音有几分兴奋:“局长,想不到吧,他死了,姓钱的死了!”
“老尚……过头了吧,怎么听上去你跟没事人一样?”于佑安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和愤怒,他以为事情是尚林枫所做。
尚林枫呵呵笑出了声:“局长多虑了,钱晓通跟孟子歌睡觉,姓南的带人去捉奸,钱晓通怕被阉掉,从窗户逃跑,结果一失足摔了下去。”
于佑安感觉自己在听神话,更怀疑尚林枫拿鬼话蒙他,利索地打断道:“行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上班时,南州全城就传开了。这事颇为刺激,真实的情况是,孟子歌和钱晓通离开节会办公室后就往孟子歌家去,忙活了一下午,快要吃饭时,南霸天打来电话,要请孟子歌吃饭。孟子歌犹豫良久,还是说了谎话,告诉南霸天她在省城,跟多年不见的一个朋友在一起,还特意强调是女的。谁知到了晚上,南霸天收到短信,说孟子歌跟钱晓通共度良宵呢。南霸天被激怒,他再三跟孟子歌强调,凡是跟了他的女人,就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南霸天使劲打孟子歌电话,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害得他坐卧不宁,天快亮时他突然带人闯到了孟子歌家,敲门声震醒了两个熟睡的人。他们起先以为是孟子歌丈夫,钱晓通吓得躲进了卫生间,后来听出是南霸天,钱晓通不敢躲了,孟子歌也不敢让躲。她家在四楼,阳台朝着街面,三楼以下是铺面,三楼正好有个一米宽的小平台,如果技术熟练,是可以一步跳下去的。谁知钱晓通技术不熟练,加之他用来当抓手的那根塑料管太不结实,一触就断,结果一头跃过小平台,直接摔到了马路上。
公安的结论也是这么做的。
于佑安很快收到搞笑短信,说孟子歌一对“胸器”着实厉害,活生生杀死了钱晓通。还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什么的,看来没人对死者同情,人们只关心那对“胸器”到底有多凶。
于佑安脑子里就浮出一个画面来,的确,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对“凶器”,很厉害的!
事情过去很多天,于佑安跟章山站到了天柱山贞女峰下,就是上次他们一起站过的地方。
章山明显比以前消瘦许多,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不管怎么说,坠楼事件还是重重打击了她,她几乎没有力量去打理钱晓通的后事,若不是杜育武、王林德他们帮忙,怕是连尸体都送不进火葬场。
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世界,对也罢错也好,章山还是不想让他死,至少不该死得这么下作,这么血光四溅。
于佑安这段日子一直没跟章山联系,没法联系,出事双方都跟他有关,传闻中也有他不少故事,有人甚至把敲门捉奸者换成了他,讲得绘声绘色,十传神。这段日子他跟章山一样低迷,好在这场风波并没伤及致命处,大家在一片笑谈中很快就把它翻了过去。
悲痛只留给章山一个人。
风嗖嗖地吹来,打在脸上,秋意已凉,于佑安走过去,将外衣披在章山身上。章山动了动脚步,抬起头,望住远处的二十二座碑。
“对不起啊,章山。”于佑安似乎用尽全身气力,吐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一直压在他心里,打出事那一刻起,他就想说,真诚地对她说,带着强烈的负罪感跟她说,可他有勇气说吗?
章山缓缓转过身来,茫然地望住于佑安,似乎不明白他说什么,沉默了半天,她道:“将来我死了,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座碑?”
于佑安吓了一跳,伸手想摸章山额头,伸到一半又收回。他现在是连摸一下她的勇气都没了,双手沾满罪恶,再也不能伸向这个无辜而又可怜的女人。
如果他不动那种心思,如果他不告诉尚林枫那个电话……
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逆转地发生了。
于佑安想哭。为死去的人,也为苟且活着的人,更为自己,为所有挣扎中的人。
这天他们下山时遇着了李响,李响面如枯槁,他是去拜佛的。山南面有座,供着一尊菩萨,据说是康熙朝一位南州的大臣出资修的,很灵。于佑安也拜过,南州不少人都在拜。
李响远远地看见他们,头一扭,装作没看见,走远了。于佑安假作提鞋,故意磨蹭了会儿,等抬起头时,就看到杜育武和安小哲急匆匆朝他走来。
陆明阳要去北京。
节会有项重要工作,要请北京方面的专家和领导出席,给南州增光添彩。这件事之前是交给于佑安的,于佑安也确定了日期和行程。陆明阳突然改变工作计划,要亲赴京城,于佑安作为陪同,跟他一道去。
要上飞机时,于佑安忽然发现谷雨也来了,笑吟吟地远远冲他笑。于佑安赶忙过去,从谷雨手里接过包。
“这么巧啊小谷,赶到一起了。”陆明阳像是才发现谷雨似的,笑呵呵说了一声,同时把目光扫向于佑安。于佑安赶忙说:“怎么叫无巧不成书呢,谷台长好福气,能跟书记一起飞。”
“哪啊,是跟于叔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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