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第435章


而眼前争吵的人,显然是不知谨慎为何物的。
“何子友!你还不肯承认那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但我并无恶意,你这般喊打喊杀,又是何意?”
“你那分明就是要害我!”
“害你?哈哈!亏你乃是举子!竟然信那些歪门邪道之说。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要害你了?”
“你将那木牌放入我的枕下,难道不是咒我落榜吗?”
“听听,你们听听,这人说话何等可笑。不过放个木牌作弄他,便成了咒他落榜了……”
两人一言不合,竟是撕打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点君子风度。
陆长亭皱了皱眉,无心去理会这些人之间的争斗。他带着三子便转身往楼梯的房间走。只是大堂中实在拥挤,陆长亭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推搡了两下,而那撕打的两人打翻了酒水、茶水、饭菜……哗啦啦浇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陆长亭顿住了脚步,脸色沉了下来,眉眼都陡然冷锐了起来。
而三子更是气得不行,大喝一声:“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倒是比市井泼妇还要可怕!看你们干的好事!”
那撕打的二人这才停住了手,回头来一看,见陆长亭面孔冰冷,气势慑人,都是一愣。
他们可没见过陆长亭这个样子,乍见之下,都感觉到了心底不自觉升腾起来的畏惧。
陆长亭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孔。
一人肤白俊俏,一人相貌平平、神情刻板。
若乍然看去,定然都会觉得前者更讨喜,后者则惹人烦。
相由心生这句话没错,但有些人的面孔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比如那肤白俊俏之人,陆长亭打量了他两眼,发现他眼角下垂,隐隐有三角眼之势,而这人唇上乌黑,唇边多细纹,可见没少说刻薄的话……
陆长亭并不大擅长相面,但光是看这两点便已经足够了。
而那相貌平平、神情刻板的人,五官标准,面上干净,眼底无杂色。这人顶多就是个榆木脑袋,刻板脾气,但本质却是个忠厚之人。
“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台。”肤白俊俏的人看了看陆长亭,语气敷衍地道。
相貌平平的人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冒犯之过,请兄台见谅。”
陆长亭瞥了一眼他脸上还未退去的怒气,伸手从三子手中接过巾帕来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身上的秽物。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竟是谁也没有生出打断他动作的想法来。
陆长亭一边擦一边缓缓道:“刚才你说他要害你?”
“是……”相貌平平的男子微微涨红了脸。
“就因为那个木牌?”
男子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浑身怒气洋溢到了极致:“那不是普通的木牌,我老家人曾说过,那东西邪得很,他将那物放在我枕头下,不是要我落榜是要什么?”
旁边有人嗤笑了出来:“真是白日发梦,亏他还是个读书人……”
“想必是从乡下小地方来的吧,哈哈……”
陆长亭却面色不改,冷声道:“木牌在何处?”
男子一愣,不自觉地就掏出木牌交到了陆长亭的手中。
☆、第203章
陆长亭接到了手中; 众人不自觉地盯住了他的动作; 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长亭像是把玩般地转了两下木牌,然后冷着脸扔到了地上,那木牌掉进了酒水饭菜里,顿时变得脏污不堪了起来。
“你!”肤白俊俏的男子气得指向了陆长亭的鼻子; 怒气让他的面孔都微微扭曲了。
三子怒气更甚,一巴掌拍开了男子的手:“别拿你的脏手指着我家公子。”
男子面孔更见扭曲:“你是什么意思?要为施显出头吗?”
原来这相貌平平的男子叫施显。
哦,那这俊俏男子便是何子友了。陆长亭刚才从他们的争吵中听见了这个名字。
陆长亭淡淡道:“害人的玩意儿,倒真敢往别人屋子里放。”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陆长亭会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包括何子友都愣住了; 他还当这人是真要为施显出头,又或者是为衣衫被弄脏而发火。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拿木牌说事; 那施显没脑子; 这人也没脑子吗?
何子友在心底嘲讽地笑了笑。
周围的人也紧跟着露出了好笑的表情。
有人忍不住劝道:“这位公子莫要胡说这些……”
不等陆长亭开口; 三子已经怒不可遏地回瞪了过去,口中还斥道:“你们懂什么?”
“这等无稽的鬼神之谈; 竟也敢挂在嘴边; 如何敢称自己是读书人?”何子友笑道; 引来了旁人好一阵附和。转眼便有不少人朝陆长亭投来了或嘲弄或轻蔑的目光。
三子撸起了袖子; 眉毛微动; 显然是被这些人的目光激怒了; 一副要动手揍人的姿态。
陆长亭看了他一眼。
三子便立刻焉了下来,乖乖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有动作。
“连缘由都不弄清楚; 便敢断定我在说胡话,诸位竟也是读书人?”陆长亭淡淡地反驳道。
何子友并不生气,也不焦急,大约是认定了陆长亭在说胡话,实在不值得让人看入眼。何子友笑道:“嘴皮子功夫厉害又如何?”
“不如何。”陆长亭指了指木牌:“制此物的木头乃是取自槐树木,槐,木鬼,木中有鬼。因而民间常有槐树通阴的说法……”
陆长亭才刚说到这里,那何子友便大笑出声,将陆长亭的声音打断了:“有趣有趣,如此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见!原来几个民间传说,便可成真了!哈哈……这位公子实在有趣极了!”
他以为这般大肆嘲笑便能将自己吓住了?陆长亭勾了勾嘴角:“你也很有趣。”
何子友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正如陆长亭想的那样,何子友以为自己能将对方吓住,最好能看见对方露出恍然无措的表情,但怎么会是这样呢?对方竟然还有心思来调侃自己!这岂不是说明这人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陆长亭很是满意地将何子友的表情收入了眼底。
“好了,别再争执了,闹成这个样子,若是入了陛下的耳,这届举子谁也莫想好过。”有人站起来冷声道。这人似乎在举子中还颇有些威望,他一出声,其他人忙跟着附和不已,一副纷纷醒悟过来的模样。
“正是,正是!何兄,施兄,何必为一小小木牌而起争执呢?岂不是引人顽笑吗?”
陆长亭在心底道了一声马后炮。
这些人可不是马后炮吗?方才没人阻拦,这会儿见终于有人发声,这才跟着附和了起来。
何子友也终于找到了台阶一般,忙笑道:“正是,这等捕风捉影的小事,竟也拿出来说……”说着,何子友还嘲弄地看了看施显。
施显脸上微微涨红,五官因为怒气都绷到了极致,看上去着实和俊秀沾不了边儿。
陆长亭被人推搡,又沾了一身的酒水、茶水等玩意儿,此时正是心中不痛快的时候,何况何子友的后续作为,更让他对这人的厌烦升到了顶点,如此之后再看施显,便觉得这其貌不扬的人倒是可爱多了。
难能就此不管呢?
陆长亭心下已有决断,他冷声道:“这怎么会是小事?要坑害别的举子,怎么是小事呢?”
施显似乎从陆长亭身上找到了主心骨,忙点头道:“正是正是。何子友就是想将这事糊弄过去……”
陆长亭瞥了一眼何子友,道:“你若不心虚,何不听我将话说完?”
何子友冷笑一声:“你说就是!说吧,你想怎么污蔑我?”
三子咬紧了牙,低声道:“真想将这人一拳打出去。”
陆长亭根本不理会何子友的冷嘲热讽,接着刚才的话往下道:“民间传说未必没有根据。正是因为确有根据,这些传说方才能流传千年。何况,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这个道理是相通的。槐树通阴的说法,在民间流传,百年、千年……就算这槐树本来平淡无奇,那么如今也早被赋予这个力量了。”
何子友依旧轻嗤一声,显然对陆长亭的说法很是瞧不起。他甚至忍不住暗暗嘀咕,这举子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神棍!
“风水中有呼形喝象的说法。槐,木旁有鬼。木旁为榜。你们谁人想要落榜?榜有鬼。这不是咒他落榜是什么?”陆长亭冷声笑道。
“实在牵强!”何子友冷哼道。
“那木牌上写着什么?”
“什么?”何子友反问。
“那是金文!”陆长亭厉声道。
蒙古人、金人向来都是汉人之敌,一听说上有金文,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何子友的脸色白了白,站在那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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