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沉碧玉》第108章


那老店主也不急,笑呵呵地拿起身边的一盒逗起萧元谨来:“小公子长得真俊,夫人定是天姿国色。小公子排行第几啊?”
萧韫曦见儿子凑鼻子去闻瓷盒里的胭脂,笑道:“是长子。”
老店主道:“夫人年华正妙,我这里玉华花粉,桃花胭脂正是绝配啊。”
萧韫曦心道:“静思早过二八年华,现在才是正妙年纪咧!”口中道:“他从不用胭脂水粉,向来素面朝天。”
老店主奇道:“呀,这才是天生丽质,贵人好福气啊。”
萧韫曦听店主夸赞心上人,就好像夸赞自己般舒坦,见儿子还四处张望,便道:“可有香囊?要上好的。”
老店主笑道:“有,前日配出来几个,添了西域胡商的香料,就在内室,贵人随我来。”扬声朝里面喊道:“徒儿,出来看门。”
那徒儿从内室边应边擦着手走出来替师父看门。老店主带萧韫曦与木逢春上楼去挑选香囊。他三人刚登上最后一格,门外又走进两个华服男子来,一前一后直奔着胭脂水粉。
当前一个开口便道:“拿妖媚妇人常用的胭脂与口脂来。”
后一位见守店小徒挑挑拣拣,犹豫道:“蔡兄,这样不合适罢。那位圣眷甚隆,你送这些去讥讽他,当心他贬你出去。”
那蔡兄颇自信,道:“他不敢,他靠什么得宠他知道,心虚得很。那些老大人不敢说,我可是看不惯。你瞧瞧他提的那些个策言,好似他不是世家出身,他不爱千金富贵。我们家这些年少收多少租税,他有圣宠撑着,我们可没有。我不但要送这个,还要送件舞衣,让他脱下朝服穿舞服,圣眷更隆。”他见小徒将胭脂水粉摆上桌,随手抓了几个,丢下钱就往外走。
后一位只好唠唠叨叨提醒道:“寻个不相识的人去送,千万别叫夫人知道这事。”边劝边跟着他出门去。
楼上楼下只有一层板,那蔡兄的话一字不漏尽入萧韫曦耳中。
木逢春见皇帝面色冰冷,小心道:“老爷,小少爷我来抱罢。”
萧韫曦这才回过神来,压下怒气,将儿子交给心腹,专心挑了两个香囊来楼下结账。
那小徒见师父下楼,愤愤道:“两个登徒子,遇着就一身晦气。”
老店主板起脸道:“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之理。”
小徒委屈道:“师父,您没听见他们说的就是相王,我那个村全靠他才吃得饱。”
老店主训道:“你以为圣上心里不知道这些?他知道,才有今日的相王。”转头赶了徒弟入内室配方子去。
萧韫曦出到店外,唤来明珠,低声吩咐几句,再无心闲逛,早早抱着儿子回宫了。
闻静思从外回来,便发觉皇帝心情甚恶。晚膳前问过一会,不得回答,洗漱完后又问一回,萧韫曦受不住他磨,才挑挑拣拣地讲了。
闻静思听后,压下心中难过,握着他的手安抚道:“只他一家之言,我不信天下百姓都这般看我。我现在不介意这些,陛下也不要介意。”
萧韫曦怒道:“最可恨是他竟传你以色侍君!”
闻静思暗叹口气,轻轻顺着皇帝的背,温声道:“韫曦,莫气,莫气。”见皇帝依然眉头不解,只好依偎在他肩膀上,道:“我现在不如年轻时好看?还是你嫌弃我老了?”他这一问又软又轻,话一出口,自己也羞惭地红了脸。
萧韫曦难得听他这般语气说话,又见他面红过耳,心中一痒再痒,展臂揽住他肩膀道:“天姿国色!”
次日,明珠趁蔡姓官员上朝,敲开了蔡府的门,送给蔡夫人一包物什。说小姐不在家中,此物归还原主。
当晚,周围邻里听见蔡府河东狮吼,后院起火,逃出来的蔡大人衣衫不整,脸上还被抓出几道血痕。
第二十六章 番外:翚翟东来
燕国冬日之美,京师以亭台楼宇雍容华贵为主,殷州以山水秀丽典雅为美,而弁州,以山脉雄浑壮丽为最。
萧韫曦与闻静思慕雪山日出之名而来,已在山脚的镇甸住过了一整个冬季。
二月初十一早,闻静思洗漱完毕,正在厨房收拾糯米粉,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过了片刻,雁迟走进厨房道:“有一老妇人要见你。”
闻静思愣了一愣,慢慢洗净手中粉渣,对明珠交代好。他二人化去姓名住在此处,平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那老妇人为何找自己。
院子不大,老妇人站在槐树下,见闻静思出了门,急忙迎上去,绕着他瞧了一圈,笑着做了个福礼:“妇人本姓刘,邻里都叫刘婆子。今日来给官人道喜。”
闻静思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心中大约知道喜从何来,略带不快道:“我年近半百,见过喜事无数,无需再添喜,请回罢。”
刘婆不料他一口回绝,脸皮僵了僵,勉强笑道:“官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城南张举人家的大小姐,身家丰厚,前夫病死不曾留下子嗣。举人老爷在画馆见过官人一面,心里喜欢。官人一旦入赘,生个一男半女,今后张家家产还不是您一人说了算,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闻静思平静地道:“刘婆既然来寻我,也应该打听清楚这院子里都有哪些人。”
刘婆见他不再推脱,笑道:“早打听清楚了,也就是官人的兄长和几个亲朋好友出门游玩。”
闻静思又道:“那人不是我的兄长。”
刘婆好奇道:“二位是不大像,不是兄长是谁呀?”
闻静思停了停,稍稍避开面前刘婆那双探究的眼,镇定道:“我与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你说他是我的谁?”说罢,不再理会刘婆,转身回去厨房。
刘婆呆若木鸡了好一会儿,张望一番紧闭的房门,终于跺跺脚,悻悻地走了。
闻静思说这句话,声音并不高,却一字不漏被雁迟听入耳。他见闻静思面色如常,将松仁核桃碎包入糯米粉内,熟练地在手掌中滚成一个个汤圆儿,不由得打趣道:“这一路上,是第四个了吧,君谨比那位还得人青眼。”
闻静思笑道:“他居于上位那么多年,身上那股气势还在,寻常人自然不喜欢。只是,嫁人当嫁他这样的,那些人没有眼光罢了。”
明珠凑过来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不快快嫁了?”
闻静思装作没听见,低头继续搓汤圆。雁迟不接口,笑着看他眼角的细纹,鬓边丝丝缕缕的白发。这个人他看了三十多年,从未觉得家有女儿不当嫁他。
闻静思搓好汤圆,明珠已将水烧沸,圆滚滚的下了半锅。这边雁迟也将蒸熟的糯米拌入芝麻与糖,捏成鹌鹑蛋大小。两样早膳都是香甜,闻静思又切了一条酱瓜做小菜,只待粥熟就可上台。
粥熟也不过片刻,闻静思端上早膳一进屋内,便觉出不对来。萧韫曦早洗漱完毕,此时笑眯眯地迎上来,接过他手中食盘,一一摆放开,啧啧有声道:“哎呀呀,我昨日不过随口说好久不吃汤圆,你今日就做出来。如此贤惠,定要快快娶之。”
原来屋外的谈话也传入爱侣耳中,闻静思不禁一笑,又急忙收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萧韫曦头不动,口中安抚道:“莫担心,三天不烧,早大好了。”
闻静思放下手,在他面前坐下,端起粥碗道:“风寒刚好,更不能粗心,以免反复。”
萧韫曦笑道:“夫人所言,莫敢不从。”
闻静思微微一笑,夹了雪花糕放在他碗中,自己也吃起来。
自从五日前清晨,两人出门遇上雨雪,萧韫曦回来后未及更换衣物,染上风寒,半夜烧起来。幸而徐谦随身带了配好的药丸,两日调养下来,也就退了烧。
这边吃完早膳,那边徐谦已经将药送来。萧韫曦一言不发,仰头饮尽。见徐谦没有走的意思,便问道:“有事?”
徐谦皱眉道:“你身体不如壮年,烧是退了,还需多养一段时日。回京的事,等痊愈再说罢。”
萧韫曦点头应道:“你是行家,听你的。”见他满意离去,回头对闻静思道:“你的意思?”
闻静思笑道:“这次走了一年,我也想早些回去。谁的意思都不要紧,你身体要紧。”又道:“中午想吃些什么?”
萧韫曦摆手道:“你也莫操劳这些俗事,都让他们去做,好吃多吃些,不好吃少吃就行。”
闻静思口中顺着他,一转身,让小仆杀只童鸡,做黄芪蒸鸡,萧韫曦也拿他没办法。自从他二人五年前交出手中大权,不再干涉朝政,一起住进嘉和宫,闻静思便开始学习庖厨之道。他知晓萧韫曦的口味,一个菜品多次尝试,把握火候,小心算计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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