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有风》第45章


狱卒作了请的手势,于是便退到了一边。
司徒衡南向旁边的守卫示意,道:“抬两个矮凳过来吧。”
那守卫拱了拱手,便按照指示抬了两个板凳过来。
司徒衡南拖过一个矮凳,轻抚了霍风的肩膀,让他先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也直愣愣地坐了下来。
这些动作完成了之后,牢狱中的姜洛才睁开了眼睛,目光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瞥来。
“司徒少将军想问什么?”倒是姜洛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军师聪明,自然知道我们最想问的是什么。”司徒衡南随意地将双手搭在腿上,“不过我倒想先问另一件事件。”
姜洛的目光依然很懒散,听闻此倒是没怎么表态。
司徒衡南同霍风对视了一眼,才继续问姜洛:“十一年前的那次皇家春猎,大皇子遇害的事情,可与你有关?”
“此事,同我无关。”姜洛答,“同北土也无关。”
“军师当真什么都不知情?”司徒衡南的表情却很笃定,“北土视我为灭星,当年想加害的人该是我吧。”
姜洛冷笑了一声,说:“十一年了,少将军现在竟如是想,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司徒衡南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问:“背后的人,是谁?”
姜洛的目光极是冷漠,说:“我怎么知道。我不过一个小谋士,如今氏族不存,家园被毁,哪里知道什么背后之人。”
“你们当时有援军,不过后来那援军收到了信号也撤了。你们的同盟族早已土崩瓦解,不可能会是这里面的军队。”司徒衡南冷下了脸,“后来北土族长也七窍流血而亡。你们的‘主人’,究竟为何人?”
“北土即为家,我们的主人自然是族长。”姜洛冷眼一扫。
“姜军师出身于北土族附属氏族的头几大氏族,不可能不清楚族长并无实权的事情。”霍风接过话,十分平静地道出自己所知的真相。
姜洛忽地又冷笑几声,说:“呵……呵呵,你们是不可能寻到那人的。”
他的气息略微微弱下来,面目似乎透着难言的感伤。
司徒衡南和霍风都未在说什么,反倒是姜洛一个人在那里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们是不可能找到那个人的,哈哈哈。”姜洛又笑起来。笑得有些惨然,不禁让人想起吕霂死去的那一天。
好些时候过去,他才冷静下来,说:“你虽为灭星,但确为何人灭星,根本未可知。你以为这朝中人心皆安吗?人人都各怀鬼胎,追名逐利。”
“好戏还没开始。”
姜洛一阵疯笑,回荡在牢狱阴冷的环境里,令守卫都不禁打了寒战。
司徒衡南看他不太冷静,便同霍风先离开了牢狱。回禀了付闵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大理寺。
“子新,你怎么看?”司徒衡南略微锁着眉,问着霍风。
“据他的只言片语,可想北土族一直被一个人操控着,这个人目前极大可能就在朝中,甚至对皇位有些觊觎,又或是有动摇储君的权力。”霍风如是分析着,“这位军师,也许就是新的一枚弃子,才会被我们轻易押入牢狱。又或者,那操盘人已经布好了新局,我们就算抓住了北土遗孤,也对此毫无影响。”
有略强的风吹拂起了车帘,混杂了些许雨粒,扑在脸上有些凉。
司徒衡南挽过霍风的手,轻声道:“变天了。”
☆、虎符
1 马车驶近了霍风所居的院落时,司徒衡南才松开了霍风的手。
“子新。”司徒衡南有些不舍地唤了一声,略微凑近霍风,“若你同我回府就好了。”
霍风望着认真地愁眉苦脸的司徒衡南,不禁无奈一笑。
霍风的手轻轻落在司徒衡南匆忙东跑西跑一天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反倒又被司徒衡南握紧了手。
十分温暖的呼吸扑在了霍风脸上。
“少爷,到了。”车夫道了一声。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司徒衡南这才真正地松开了霍风,但还是随着他下了马车。
“子新,过两日再见。”司徒衡南的面容是明亮的笑容。
“嗯。”霍风点了头。
归府的司徒衡南本准备去见将军夫人,却被司徒将军先一步叫了过去。
司徒将军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衡儿。”司徒将军唤了一声,“我刚刚面见了圣上。”
司徒将军的面色实则有些凝重。
司徒衡南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静等父亲说下去。
“圣上近日龙体抱恙,怕是……”司徒将军叹了口气。
司徒将军同当今圣上也是少时相识,情谊甚笃。如今这种情形,司徒将军定然是悲伤至极。
“不过……”司徒将军神色略微转变,“圣上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了。”
“爹,这是什么意思?”司徒衡南十分不解。
“圣上缠绵病榻有些时日,起先只是宫中传闻,道是圣上偶尔突然喜怒无常,而且话语不清。”一丝愁绪从司徒将军眉心散了开来,“起先我是不信的。但是今日圣上要收回我手下的所有兵权。”
闻言,司徒衡南的内心深处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爹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对阵北土联盟所得的朝廷八军的调兵权,还有本属于镇国将军的三路精兵?”
“正是。”司徒将军沉重地点了点头,“直属我镇国将军的三路精兵,之后也极有可能会被调拨至北境戍守。”
收回朝廷核心八军的调兵权司徒衡南自然能够理解,但镇国将军手下的三路精兵也一道收回,也就证明了圣上对镇国将军已有所猜忌。
“这道旨意已下,爹不可不从。”司徒将军面色依然凝重,“有一件东西,爹要交给你。”
司徒将军又启动了书房里的那个白瓷瓶机关,不过这一次是顺时针转动。
书房里一阵似石头摩擦的声响响了一阵,但从表面看看,书房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
司徒将军拉起了书房西侧的一幅书画,一个透着暗光的暗道展现在了司徒衡南的面前。
这暗道似乎也是有些年岁了,一透风便有灰尘在光线下飞舞,同时也有一股说不上是什么的气味传了过来。
司徒将军轻轻挥了挥手,才迈着步进了狭窄的地下暗道。
2 只容一人通往的暗道通往的是一处暗室。
借着微弱的光芒,司徒衡南只看到了一方木桌,而木桌上方是一个木匣子。
司徒将军小心翼翼地捧起木匣,然后伸手打开。
司徒衡南定睛一看,才看到木匣子里面只有一个极小的物件,稳稳地放在形状一致的凹槽里。
一时半会儿他没看清究竟是什么物什,只能辨别出是一块玄色的东西。
司徒将军将木匣子端近了些,司徒衡南接过,仔细看了半晌,道:“这是……虎符?”
司徒将军点了点头。
但司徒衡南心中倒升起了疑惑,道:“这似乎只是一部分?”
木匣中的“虎符”只是一个虎头罢了,相较平常扁平状的虎符不太一样,更是立体。
“衡儿,拿起来看看。”司徒将军道。
司徒衡南于是拿起了凹槽里的“虎头”,才看到“虎头”的底部有着几道刻意雕刻的纹路。
“这的确只是一部分,准确的来说,是四分之一。”司徒将军继续说,“你也看到了那纹路。这块完整的虎符是宫廷工匠所秘造,按照你祖父所说,应当是有三块。从你祖父辈开始,我们司徒氏握有的就是这块玄色。”
“还有两块,其一便是同我们这一块相合的虎身,应当是在圣上手中。”司徒将军继续解释道,“还有一块,爹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
“为何会有这样一块特制的虎符?”司徒衡南面露不解。
“自古帝王,皆会猜疑。”司徒将军声音有些低沉,“爹想,这是先帝的预知吧。”
“可这块虎符,是调动哪里的兵力呢?”
司徒衡南放回了“虎头”,问。
“据当初你祖父的描述来看,应当是西北方的。”司徒将军略微拧眉,“但是具体是什么兵力,不得而知。这股兵力自然不属于朝廷正统八军,但一定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若不能找到余下的部分,便将府上这一部分好好藏起来吧。爹现在一定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眼中钉,衡儿,这件东西,一定要好生收着。”
“爹。”司徒衡南坚定地唤了一声,“衡儿一定不会让这件东西误入奸佞之手。”
“嗯。”司徒将军拍了拍司徒衡南的肩膀,“走吧,去陪陪你娘。这些事情,都不要告诉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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