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战争》第111章


“他要再不回来,俺可就长大了,长大了俺就去找他,给你把他找回来。”有根原地蹦着高。
翠儿被他逗笑了,拍着他的屁股说:“成,你长大了就去找他,怎么也要长得比娘高是不?”
村路有人跑来,不是一个,是一串有规律的跑步声,翠儿登时听出那是鬼子的大头鞋。她的脸登时白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她本能地抱起有根进了屋,掩了门,上了炕,隔着窗户望着院门儿。火光从门缝闪过,十几个人跑过去了。郭家那边儿很快吵闹起来,砸门的声音,打人的声响,还有鬼子与伪军的呵斥。他们很快抓了什么人走,似乎就拖在地上往回拉。一个声音拖过了门口,翠儿听出那就是郭石头。这倒霉的郭石头。
郭石头绑在木桩子上了。
一大早伪军便进了村,让人们穿上衣服跑出了门。郭石头光着膀子被吊起老高,上半拉已被鞭子抽成稀烂,胸前的皮肉吓人地翻起,血流进松垮的裤子。那裤子也秃噜下来,露出细溜一串短球软蛋,沾满血污。他的脚丫子离地约摸三寸,十个脚趾头都被铁锤砸成了烂枣,碎骨颤巍巍地挂在脚尖儿。郭石头的脑袋一点也不像石头,要么凹陷,要么突出,平坦之处便血痕密布,牙口里汪满了血,牙齿不翼而飞。他旁边站着几个表情肃穆的伪军,再往后才是面无表情的鬼子。另外一个桩上挂着一块木牌,贴了张纸,写着郭石头被吊在这儿的罪状。
村民们远远看着,离着几十步远呢。见郭石头被打烂成这个样子,没人敢走近了看那张纸。大家叽叽喳喳说着,有惊讶,有惋惜,有可怜,有怀疑。大家都问这一个问题:为什么是郭石头呢?他怎么可能是放地雷的八路呢?
见大家都躲瘟疫似的躲着,汉奸刘远远地走来了。众人扭头要跑,他就大喊一声:“都站住,都过来看,要不拿枪进屋轰你们去!”
这下便没人跑了,几个男的带了头,小心翼翼走了几步,众人才相跟着去了。但一走又太近了,近得伪军还得拿枪往后推。大家都看到了那块木板上的字,认识的少,汉奸刘就解释着:
“根据多户村民举报和皇军仔细的调查,现查明郭石头就是藏在板子村的奸细,就是他向恶意伤害我板子村安全的土匪提供情报,炸死炸伤我皇协维新会士兵。郭石头身为本村保长,身受政府银钱,不与板子村上下一心,不向皇军和维新会报告情况,受土匪威逼利诱而投降,成了板子村可耻的叛徒,成了破坏大东亚共荣的罪人……”
后面的就不消说了,果然是郭石头如何交代罪行的内容。翠儿见村民们相互瞥着身边的人,验证了袁白先生的话。但她惊讶于这人竟是自己瞎说出来的郭石头。田中怎可能听自己一句话就做了这决定?莫非还有别人也指认了郭石头?如果将来有人指认自己呢?就像那些女人出卖她这假表哥上门儿一样。翠儿突然看见炮楼上站着个人,正是黑着脸的田中一龟。她对那张看似温和的脸害怕起来,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杀死娘家全村人的那种恶魔。
第八章 援赴常德
魔咒样的厄运始终折腾着玉兰的肚子,半年怀了两次,都不过一月便掉了,怎么小心也存不住,像被霜打的丝瓜。玉兰恨不得缝起来兜着,躺在床上不动,仍止不住孩子的掉落。神婆没了,其他山寨来的巫医束手无策。老旦使不上劲儿,帮不了忙,除了心疼别无他法。麻子妹猜是子宫受损,已经是习惯性流产,怀孩子基本无望。她不知从哪里搞来奇怪的套子,红着脸让老旦用上,说这就能免了玉兰妹子的苦。断绝了这希望,玉兰哭了一些日子,认了命,反倒心情好起来。老旦带来的巧巧和她很是厮密,眼见着也大了,名为干姐妹,处得真和女儿一样,多少算个慰藉。玉兰知道梦想的那一串叫“旦咪”的孩子一个也不会来,便珍惜起这缘分带来的丫头。多半年之后,老旦乖乖地用上了那奇怪的塑料套子,却勒得不会耍了,憋得没感觉了,弄得不清不楚的。这玩意的用处却一目了然,兜上二斤水都破不了,吹个气球都能飞好远。他过了好一阵才适应,知道这玩意儿来之不易,琢磨如何谢谢这有心的麻子妹。
黄家冲无风无浪,无灾无喜,周围的山寨各自衰落,收编的收编,内乱的内乱,唯独黄家冲香火不倒,神鬼不近。黄老倌子名声在外,却深居简出,大山里全是他或豪壮或可怕的传说,还有一个鸡巴比驴长的二当家的小故事。陆家冲被悄悄崛起的党家冲攻打,打不过了就派了三当家来求援。黄老倌子讨厌这陆家冲人稀泥软蛋的操行,却容不下党家冲人半匪半红的妖怪模样,这帮缺心眼的家伙受了赤匪蛊惑,山寨里插起红旗,大当家听说还入了共产党。那个方圆三百里首屈一指的流氓,每月都要睡一个黄花闺女的下三滥,竟打着革命的招牌出来现眼。黄老倌子让老旦带兵前去。老旦原本有负担,怕又是阿凤他们搞的事,问明白了才知是党家冲自去认爹,想借此狐假虎威趁机扩张。共产党穷得没人待见,湘潭那边不见起色,无来由撞来一个,忙不迭给他封了个官儿,两边八成还没打照面儿。
“赶紧灭了这帮东西,越快越好。”黄老倌子对老旦说。
久不用兵,枪都变沉了。二子等弟兄收拾武器,捣鼓了好几晚上,机枪里面长满了青苔,手榴弹上蹿出可爱的蘑菇,迫击炮麻雀做了窝。只有步枪个个完好,皆因大薛没事儿就挨个儿擦着用着。老旦挑了五十精兵,选了骡驴,披挂整齐准备出发。朱铜头的老婆就要生第二个,老旦令他留下。二子换了一个血红的眼罩,说他们不是喜欢红色么?俺让那些假赤匪看见就吓个半死。
二子这话启发了老旦,那就吓吓他们呗。老旦令黄家冲的铁匠们连夜打造了五十多面铁面具,全部染了红漆,一行人上驴戴上,吓得门口的小匪以为见了鬼。玉兰竖起了大拇指,说你们这黄家冲的红脸鬼兵吓也把共产党吓死了。她不再和老旦说共赴沙场的话,只让他手下留情少杀几个。老旦颇感欣慰,玉兰开始相信血债血偿,杀人多了,终归伤了自个的孩子。
陆家冲人带路直奔党家冲,黄老倌子让老旦围魏救赵,先把根儿拔了。党家冲三面环山,和黄家冲地势相仿,这山寨靠造贩烟土捞了不少钱,这两年弄得颇为粗壮。老旦在山顶用望远镜一看,就知道这是纯粹的土匪,钻进山里不好打,要是都在山寨里,就和捅个鸡窝差不多。山寨的防卫漏洞百出,工事建得一炮都扛不住。两个炮楼看着威武,却不想旁边山上能扔下手榴弹和炸药包,基本是个棺材。全山寨红旗飘飘,阵势吓人,但党家冲一百多人正在攻打陆家冲,里面定是个虚的。
老旦和陈玉茗研究了地形,在西南边选了一处死角,趁夜用绳索顺下去二子和陈玉茗等十几个人。大薛故伎重演,趴山顶上悄无声息地敲掉了几个炮楼和寨门上的卫兵,在这个神枪手的掩护下,二子带人去开了寨门,陈玉茗和海涛等制服了炮楼里的笨蛋。两挺机枪架在了炮楼上对着山寨。老旦让匪兵戴上面具,涌进了党家冲。二子端着机枪,摩拳擦掌准备大开杀戒,可土匪们还睡得呼呼的,一个都没出来。老旦哭笑不得。二子一直走进党家冲大当家的睡房里。党老大正搂着两个妮子睡,每个只十三四岁光景。老旦让人点了灯,将睡成一团泥的党老大堵了嘴麻袋装了。二子见两个漂亮妮子光着屁股躺成一串,看得眼都直了。老旦见他可怜,就带大伙出来,让这小子在里面解馋。十多分钟后二子叹着气出来,说这两小姑娘哭哭啼啼的,真下不去鸡巴。老旦说那你就带她们回去呗,直接当了老婆不好?二子却晓得大义,说如此咱就成了土匪,给黄老倌子脸上抹黑了。老旦说他装蒜,别看女子小,定早就都被耍豁了,你是想要黄花闺女呢。
捣毁党家冲兵不血刃,五十精兵占领了山寨各处,党家冲的人吓得门不敢出。几十个留守的党家匪都捆好了扔进洞里。老旦让弟兄们将党家冲翻了个底儿朝天,值钱的全带走,能用的枪炮缴获,炮楼炸了,各种烟土和红旗一把火全烧了。老旦又派出一个小匪奔赴陆家冲送信,党家冲的人一听就该往回跑了。老旦让大伙吃饱穿暖,管住各自鸡巴,静静地等着党家冲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带着匪兵回来。
等了两天,匪兵还没来,来了两个共产党,说和党家冲大当家的约好了来商量收编一事。二子按老旦的办法,捉住这俩抽了顿鞭子,扒光了再赶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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