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第159章


“好。”
老人吃得也很慢,幸好东西不多,孟昶并没有等多长时间,赵构就已经站起身,当先出了包子铺。
两个人在青城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谁也不急,如同吃完饭的慢步一样,一条不长的小路两个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果真如同老人所说,这期间并没有人来送他,然而当两个人站在青城外看着延绵群山准备分别时就看到柳大胖快速的在后面追了上来。
“夜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你的实力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柳大胖问。
孟昶没有回答,示意柳大胖做好准备后,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很普通的一根手指,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威胁,但柳大胖却顿时色变,一道光华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比天空中的秋日还要更甚一分,光华散尽,一声叮呤的脆响从他的脚下发了出来。
赵构低头看去,一截断剑正平稳的躺在石板上,而柳大胖的左手上也提着一把剑,剑从中间已经断裂。
老人慢慢鼓起了掌,柳大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意,他从怀里掏出两颗明珠,放到了孟昶的手上。
“现在这两个就交给你了,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
柳大胖有点汗颜地说道:“为这两个东西费了不少心神,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当初藏起它们时有多小心,我花了半天时间才取了出来,现在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孟昶点头刚要收起,却被赵构阻止了,在两个人疑惑的目光中,赵构问道:“这是皇宫里失踪的那两颗?”
柳大胖点了点头。
“交给你也好。”赵构想了想,而后说道:“先帝曾有言,这并不是两颗普通的明珠,更大的可能是一种钥匙。先帝也曾想解开这个迷团,只可惜国事操劳,而明珠又不翼而飞,所以才作罢。以你们的关系,你可以帮先帝完成这个愿望。”
本以为送别就此为止,谁都想不到丁宁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瓷瓶,看到孟昶时不由分说的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这是我根据枯木逢春的药方作了一些改动,花了一夜时间配了来的药,名字还没有取,药效也还不是太清楚,时间太短来不及去试了,你带在身上应该有点用处,顺便帮我测试一下药性,这个忙,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
“如果我用了之后,出现了问题怎么办?”孟昶没好气地问。
“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告诉我,我也好根据你的问题作一些改变。”丁宁笑着说道:“这个比较重要,你必须得完成。”
丁宁说:“另外还有两句话要带给你。”
“刘雨说等你回来请他喝酒,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只能靠你了。”
“顾平么。他等你回来喝他的喜酒。”
“顾平的理由倒还有点意思,他想清楚了?”孟昶笑着问道。
“你认为他那个死板的脑袋能想到这件事情?”丁宁毫不掩饰他对于顾平的不屑。
孟昶依旧笑了笑,“好像不可能。”
“这是实话。”丁宁说:“不得不说,他遇到了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
认真地看着孟昶,他又接着说道:“天命之下,一切皆有定数,虽然他失去了真气,但老天待他还不薄,所以他们的喜酒你一定不能错过。”
“想不到刚到这里,居然就能碰以这样的喜事,老天侍我也不薄。”赵构乐呵呵地笑了,而后又乐呵呵地转身离去,而后柳大胖也一身轻松的走了回去。
“你还想送我?”孟昶轻笑着问道。
“不是想送你。”丁宁说:“自入秋之后,蛮人又大举进攻,西北大营一直靠秦风一人支撑,如果他一死,西北必乱,到时候蛮人就可以趁虚而入。”
后面的话,丁宁没有说,但谁都能听出他的意思,孟昶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我有数。”
第一百一十五章 西北
西北只有一个季节。
这里常年飘着皑皑白雪,这是灰蒙蒙的天空下唯一的点缀,而白色也是这里唯一能够看到的颜色,与花繁锦促的帝国内部相比,这里显得异常的单调,遍地的白色长年累月出现在眼前,让人作呕。
没有雪的时候就会刮起刺骨的寒风,寒风从雪原深入呼啸而来,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感觉到浑身发冷,吹起冰渣击打在人的脸上,如同高空落下的石子,显得非常的疼,一个不注意甚至都有可能被割开皮肤。
无雪无风的时候就只有冷,简单而直接的冷,冷进心里,冷进灵魂,干冷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人不堪忍受的寒冷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似乎连血液都快要被冻成冰疙瘩。
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出门,除了按例巡逻的土兵外,其它人都缩在了营房里,在战事因为风雪而暂停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尽可能的找到让身体感觉到舒适的方法,而走出营房是一种无异于自虐的行为,西北大营里没有傻子,傻子在这里也许只能活一个月,甚至更短。
这几年朝廷拔给西北大营的军费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还会拖延,甚至不发,这些钱都被秦风分发给了底层的士兵,年久失修的营房却因为得不到及时的修缮而露出大大小小的洞,最大的可以供一个人自由的出入,无奈之下只能用冰雪裹着废弃的武器盔甲堵住这些洞口,这样的墙壁根本无法阻止寒冷的入侵。
幸好营房内还可以升起火炉,火炉上还可以温着酒,在这方面秦风从来不会亏待底下的士兵,也给他们足够的自由,只要在战场上表现在军人应有的样子,在战事平息时哪怕喝得烂醉如泥,他也只会简单的训斥几句。
一直以前,西北都是战事最频繁的地方,这里士兵随时都有可以倒在战场上,游走在死亡线的士兵,绷紧的神经如果得不到及时的释放,很容易就会迷失在风雪里,而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却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发泄方法,对此秦风一直保持着默认的态度。
火炉,烈酒,挤满营房的士兵无所事事聚集在赌桌上时表现出来的热情,足矣让营房内形成西北的第二个季节,营房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管是进还是出,每个人都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刚走进营房的巡逻小队就在不间断的哆嗦中解下了冻得坚硬的棉袄,棉袄之后是黝黑的盔甲,这间营房内的温度因为这十几个人的进入而明显降低了几分,引来其它的人恼火的咒骂,而带头的人却不以为意,他乐呵呵地冲着人群大声喊了一句:“老吴啊,该你了,这该死的天气,出去了就能冻成冰。你出去了可得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要兄弟把你刨出来。”
“没见过冰块还能走路的。”独臂地吴忘从赌桌上退了出来,他脸上的伤疤因为输得太多而变得更加的狰狞,站在身后眼馋已久的小兵立即兴奋挤了上去,却被吴忘一把拉开。
“你手里的那点钱还要寄给你老娘,就不要掺和,省得被这帮混蛋骗光了,你老娘就得饿着肚子过日子。”
站在他对面,明显赢了不少脸上都已经泛起红光的士兵不满地叫道:“我说老吴,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愿赌服输怎么能叫骗,我赢你钱靠的可是真本事,再说也不过才赢了你几十两嘛,至于这样?”
随后,他又看着那个年轻的士兵,说道:“你老娘还指着你那点钱养活,听老吴的话,你就不要参加了。等会儿人少了再带你玩几把,赢了算你,输了算我。”
输得精光,又被挤兑,脸上明显挂不住的吴忘将怒火发泄到刚进营房的那人身上。
“我说老严,怎么出去一趟就成了个娘们儿,慢慢吞吞的,你快点来把我的位置占好等我回来,我还要翻本呢。”
“以你的本事还翻本?乖乖的巡逻去吧,省得被输了裤子到时候没得穿,光着腚上战场。”老严不屑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轰然大笑,而后老严快速的冲到赌桌前,不一会儿就已经喊得热火朝天,吴忘则穿戴整齐后,点了十几个士兵,走入了风雪之中。
秦风坐在一间单独的营房里,愁眉不展。
这是大营里最小的营房,伸出双臂就可以够着左右两边的墙壁,走进来就会发现这也是最简陋的一间,狭小的营房里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断了一条腿的椅子,一个小小的火炉和一个时有时无的人,除此之外再也不会看到任何的摆设,而这间狭小的营房里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正是这样的一间营房,秦风已经呆了十几年,也将蛮人侵略的脚步在这片雪原上阻止了十几年。
而现在他的脸上却有几分忧虑,他所担忧的并不是迟迟未到的军费,而是蛮人反常却又疯狂的进攻。
早在之前收集到的情报里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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