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障》第11章


跑了。
从她奔跑的姿势看,她的双腿肌肉矫健。她也许是哪家的新媳妇,也许还未出嫁。我曾强霸过忠都秀——就让这个村姑这么地跑了吧,我已是不成功的人。
我悻悻地走远,踢烂了一地西瓜。一个侍卫跟上来,小声道:“有个人跟着咱们。”我扭头看去,那个村姑正趴在土埂上观望着我。我对侍卫说:“你们全回去吧。”
她几乎贴着我后背追出了两里路。在土坡拐角,我停顿下来,问:“你想干什么?”她慢慢地走近,说:“我想当妓女。”
她一代的女子多离村到大城市当了妓女,脱离了乡村乏味的生活。只有她生性怯懦,始终下不了决心,所以耽误至今。她见到我这个外乡人,便希望我能解决她的困惑。
这是一个糊涂的女人,我决定拂袖而去,但还是逗了她一句:“你想当妓女,也没地方呀。”她连忙说:“有有。”伸出两手向身边的黄土挖去。
黄土高坡土质过份松软,她一会便挖出个洞。这个洞只能容两人,她满头大汗地问我:“要不要再大一点?”我:“——就这样吧。”
我躺进洞穴,她跟着钻了进来。她的手指血迹斑斑,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倔强地说:“不痛。”黄土干燥松软,随后我成功了,她当上了妓女。
我给了她一块银锭,她兴高采烈地走了。洞穴中的土上残留着她的汗水,也许明天她就会赶往大城市,成为个真正的妓女,活得有滋有味。
又行走了一会,我远远看到了河岸边蒙古公主的马车。女人天生敏感,蒙古公主迎着我跑来,我说:“什么都别说,上马车。”
在马车上,我又一次成功。之后,蒙古公主意乱神迷,缠着我说了许多话,其中有一句:“你要建立怎样的朝代?”神差鬼使,我说:“有妓女的朝代。”她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想了想,我回答:“说明是个昌盛的朝代。”
我不再思念忠都秀,那一块需要消失了。
我的马队向西而去,逢迎上一群色目艺人。那些女人露着肚脐却蒙着面纱。我派人把他们捉过来跳舞,在刀光的照耀下,他们有些惊慌,但跳了一会就进入状态。
他们大呼小叫,跳到半夜方才停下,我们围着他们,看得疲惫不堪。这就是种族的不同,汉人很难轻易地高兴,我们总是愁眉苦脸,心中有着太多算计。
一个色目女人小腹一片青色,此处汗毛刚刚刮过,如果不为跳舞,那将是野蛮生长上来的一丛。我向她一指:“把她的面纱给我剥了。”这群色目艺人登时大乱,我知道,对于色目人,看他们妇女的脸就是对他们的最大侮辱。
那些色目男人纷纷掏刀。对峙了一会后,侍卫长大喊:“只看一下。”他们齐声道:“不行!”
在这一场面中我又一次想起了忠都秀,她给予过我最大的满足,遭遇她是在我体能最好的时候。现在的我,感到体内深处有一丝无法恢复的疲劳,我已再难像青年时代般地亲近一个女人,如此一想,我说:“把他们放了吧。”
侍卫们撤开了长矛,但一个色目男人依然举着小刀,声嘶力竭地喊:“你侮辱我的女人,我必须砍你一刀!”侍卫们要拿下他,而我让他过来。
他走向了我,十几张弓箭瞄准了他,他终于走到我面前,迟疑地砍出了一刀。这刀自我左肩划下,刺入了肺部。我的血滴沿着弯刀滑行、滴下。
我看着地上我的血迹,色目男人的脖子上已钉上了一根两尺长的箭杆。一阵风袭过,又有十几根箭插在他身上。他倒地,在箭杆的支撑下,挺着腰死去。
色目男女乱成一团,侍卫长准备将他们诛杀,我吩咐他:“放他们走。”色目男人们再没有举刀的勇气,我的目光瞄上那个色目女人,说:“给我看一下你的脸吧。”
她坚决地摇头,我说:“不看,你们谁都走不了。”她的脸蒙在面纱中,看不到任何表情,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当她的呼吸缓和了,她向我走来。
她先用一条披肩自头顶罩下,护住左右,犹如一只鸟张开翅膀,保证只有处于正中位置的我能看到她的脸,然后她打开了面纱。
可惜,她不是个漂亮女人。我吩咐侍卫长:“把他们都杀了吧。”
据说,那些色目人被处死前,我的侍卫虐待了其中的女人——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找个宽敞的地方睡到天亮。天亮时,我醒来,走到黄河边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这是一个完美的早晨,唯一的缺陷就是脚下的土地粘湿,我问身边侍卫:“昨晚下雨了吗?”
侍卫:“不。您一直在流血。”
我想,这是报应。
侍卫长请了多位名医,他们都因治疗无效被乱刀劈死,当杀光了此地名医后,蒙古公主说:“黄河对岸就是蒙古,要不试试草原巫术?”
我目送着蒙古公主渡河,她踏上对岸的蒙古大地,在岸边蹲了很久,然后起身一步步走去。由于相隔遥远,我看不清她是否曾回头。在光秃秃的冬季草原,她的身影柔弱孤单,侍卫长问我:“为什么不派几个人保护她?”
我一笑,没有作答。我那是放她走了,她体内更多的血液不属于汉人。
我的血不知何时流干,我的马车不再行驶,停留在岸边,正对着蒙古公主消失的方向。十五天后,对岸闪起了一团晶莹的绿火文人小说下载,我恍惚以为那是蒙古公主归来所提的灯笼,但那是千年的草灰磷光,一闪即逝。
我问:“这里离沙漠还有多远?”侍卫长尴尬地掰着手指,我说:“不管有多远,咱们去找徐达了。”——还有他的老婆。
马车队向西而去,一路上洒下我的血迹。徐达已是沙漠之王,宫殿建在绿洲深处。到达时,一对漂亮男女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那是徐达和他老婆。
他的大军已安居乐业,士兵们多已娶了色目女子,四处跑的都是第一代混血儿。徐达的老婆穿着色目女子服饰,眉心画着一个艳丽的红点,她双眼以下罩在面纱中,和色目女人一样露着肚皮。
徐达长出了色目人的连鬓长须,戴着单片眼镜。我说:“你把顺帝追到哪去了?”他:“这是个神秘事件。”蒙古的兴起来源于八匹马的失踪,当徐达即将追到顺帝的时候,沙漠上出现了八匹老马,它们带领着顺帝,在狂风中消失。
我血迹斑斑地参加了徐达的晚宴,很快醉了,徐达没有为我准备房间,我还是睡回了我的马车。第二天醒来,发现我的马车停在徐达的营地外,这是他不容我留下的表示。我胸口一大团血污地在徐达的营门前徘徊,思考着要不要离去,转身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也在向营门张望。
我:“小朋友,你看什么?”“我的妈妈被当兵的抓走了,我的爸爸也在里面,给当兵的做饭。”这时我看到营房内,一个脸色煞白的男子背着柴火走过,一个帐篷中跑出了个衣冠不整的女人,她很快被两三个士兵追上抓回了帐篷。那个男子楞了很久,终于低身背着柴火走了。
追上了那个背柴的男子,我说:“告诉我你妻子的事,我给你作主。”他怀疑地瞪着我,我说:“我是徐达的上司。”他哇的一声哭了。
他是附近绿洲上的村民,一个晚上,徐达的士兵掳走了他的妻子。他惦记妻子的安危,就跑到营地给厨房作了佣工。他看到妻子轮着营房地被人淫乐,肯定会流露愤恨的表情,被士兵们发现,他就说:“那是我的妹妹。”他说不出:“那是我的妻子。”
我告诉他:“别哭了。有我给你做主。”他怔怔地说:“要我作什么吗?”我:“扔掉柴火,到你孩子身边去吧。”他擦着眼睛,步履蹒跚地向营门走去,我远远地听到他的孩子叫了声“爸爸”。
徐达痛快地答应了我的命令,释放了掳来的妇女。这个消息传出去,营门外站满了抱着孩子的男子,当他们的妻子走出营门,我听到一种类似于海啸的轰鸣,那是他们的哭声。
这个场面令徐达的妻子十分感动,她站在徐达身后,以一双泪眼瞟着我,说:“你作了件好事。”徐达也如此赞誉我,然后请我喝酒,我又醉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我的马车还在营门外。我的马车下,跪着三十多个小伙子,他们求我把他们心爱的姑娘也放了。徐达昨天放的只是已婚妇女,还有大量的姑娘留在营地。
发现徐达对我的话打了折扣,我方知道我处境的危险。望着增加了守卫的营门,我对那些小伙子说:“我帮不上这忙。”但他们还跪着,久久地不散。如果徐达真如我料想般起了异心,这样的场面会惹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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