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第94章


谢怀笑死了,“不敢当不敢当。要不你叫我声贱人试试,我要不敢答应我就跟你姓。”
宿羽大吼道:“贱人!”
“哎?”
那间房的住客大概总算发现屋顶漏了,叫唤了一声。
宿羽没好气地转身,“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回头给您赔……我的娘你是个什么?!”
只见灯光缓慢被阴影吞噬,半天之后,露出个光头来。
一天一碗素面的大和尚露出了一个圆脑袋,灯光从下到上,把大和尚的肉脸照得如同立体钟馗,能活活吓死鬼。
和尚不伦不类道:“阿弥陀佛,二位有钱施主,依洒家看,金钱粒粒辛苦,得之不易,付诸黑店,可是要遭报应的。”
宿羽刚才被光照鬼脸吓得倒抽了口凉气,手里一紧,到现在都没松开,仍然在拧谢怀的腰。
谢怀疼得想跑,但也只能被拧得越发风度翩翩,替宿羽问道:“那照这位侠僧的意思?”
大和尚柔柔一笑,“还是把这店砸了吧。”
释迦牟尼舍身喂蚊子,大和尚简昉舍身烧黑店。
小半个月前,简昉带着师弟简昭,从西域东来北上,要把肚子里的新经书带去尉都——大和尚样貌凶恶,所以伙计们挑了四体不勤弱柳扶风的简昭下手,并且跟简昉开价八百两。
简昉全身上下就剩一个师弟——的脸——值钱,所以结局在意料之中:他在福来驿站吃了小半个月的素面,并且越吃越想破杀戒。
夜幕擦黑,万籁俱寂,简昉看似偷偷摸摸地潜到了福来驿站的后院,掏出根麦秸秆,用宿羽教的办法,轻轻一拧,后院门锁应声而开。
那些人自然不关在这,这里只有一口水井,煮面蒸包子的水都出自于此。黑店伙计们做贼心虚,平时对这个禁地严防死守,除了来接货送货的自己人,压根不让别人碰。
简昉从僧袍里摸出一个药包来,慢慢打开,自言自语道:“八百两,够盖座庙了,真的凑不齐啊。师弟,莫怕,骨骼血肉,身外之物,大不了不要了。师兄先去,你也很快就到,我们师兄弟一起神志永存,师兄师弟和菩萨观音都会懂的……”
纸包的声音窸窸窣窣,他把药粉拢成一团,慢慢向水井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大布袋兜头套下,简昉眼前一黑,同时被人一脚踹得扑向前去,挣了几下,继而被几个人拖上了车。
这些人身手都十分不错,利落敏捷,如同干农活一般蜂拥而上,把大和尚摁着,赶车走远了。
紫嘴唇的伙计回身关上门,拍了拍手,轻轻吹着小哨,重新回去睡觉去了。
谢怀蹲在屋顶,拍了拍宿羽的后脑勺,“看见没?这活哪能让你干,要挨揍的。”
其实宿羽想先去看看吴谲还活着没有,小谢一点都不明白这份苦衷,但是宿羽一听“挨揍”俩字就皮紧,只好假笑道:“陛下说得是。也就是大和尚合适,他们舍不得丢了那么多肉。要是我去,可能是就地煮骨头汤了。”
谢怀又拍拍他的后脑勺,“瞎拍马屁不嫌臭。行了,去吧。鸡腿拿着,路上吃。”
宿羽一边啃鸡腿一边站起来,扛着桌子腿飞檐走壁,沿着黑店马车的车辙追了上去。
简昉被扯下车板,又被推推搡搡向前走去。
倒没上下楼梯,只听见木门吱呀一声,熟睡的狗被惊醒,困倦地低声呼叱了一阵,继续睡了。这里想必是一处院落,有股酸臭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简昉在教中是最爱破戒的一个,经常溜号出门吃鸡,所以知道这是鸡屎味。
他被推拽着向里走去,同时叫道:“简昭?”
推他的人狠狠踹了他一脚,简昉没管,又叫了一串:“简昭?简昭!简昭你个龟孙你他娘还活着吗?”
隔了老半天,院子角落里才响起一声迷迷瞪瞪的答应,“师兄?你怎么又骂人,我要给你告诉师父。”
紧接着,一颗温润如玉的光头冒出了黑夜,带出一张深邃阴柔、偏西域长相的青年面孔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尊敬的观众朋友们,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又是金秋十一月的尾bia,又到了地心小作者挥发数学天赋感谢大家炸我的时刻,可以说是十分羞涩激动和万分期待搓手了!
感谢道尔家的猫*6、林木木、2222、欢喜无限*5、东南枝、君祭、林大壮、七声号角*2、( ?Д?)ノ*3几位富贵老师的地luei!感谢七声号角*3、曲煊老师两位首富的手榴duang!
还有就是
我确实写得不好啦,非常感谢大家一直都闭眼吹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乱搞男男男女关系的!脑花如漏勺的女孩永不认输hin
但是他俩不上炕我真滴没办法,并不是一对能被金钱收买的老男孩
第88章 夜傍江湖
简昭是个颇有佛性的好和尚,云游得多了,整个人轻飘飘的,连带着也毫不记仇,揉了揉眼睛,“师兄……他们逼我吃鸡。我都吐了好几天了。”
简昉隔着大半个院子,牛头不对马嘴地安慰道:“吃鸡?!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吃?!”
他俩一闹腾,其他人也醒了大半,犬吠声鸡叫声人喊声响成一片。
黑店的伙计们一拥而上,恨不得把这俩午夜喧闹的和尚撕了剁馅儿,连在外面关门的伙计都冲进来捂他们的嘴。
与此同时,只听身后一声“喀拉”轻响,门被结结实实关严了。
宿羽拿手里的桌子腿敲了敲木门,眯着眼睛伸出手里的鸡腿骨头,在空中画了个圆,划了个肉香四溢的“嘘”。
不知道他有什么毒,大伙真的为之一静。
然后,宿羽拿鸡腿骨头比划了一下,猛地一掷。骨头在半空中划出个半圆,径直落进了伙计们围成的一圈里。
肉鸡们闻到同伴的香味,霎时间一阵鸡飞鸡跳;大土狗们蜂拥而上,伙计们乱成一团,宿羽把身后的门一开,打个呵欠,比手势示意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己大踏步走进了院中。
这个黑店也是奇了,看起来八成一张票都没撕,还把接应处选在了一座破庙的后院——并且养满了鸡。
宿羽看了一圈,没找着吴谲,喊了一声,“陛……那个谁,七岁的那个!”
简昉正搂着师弟简昭单方面地抱头痛哭,简昭忙里偷闲地从大和尚咯吱窝底下露出脸来,“那个小孩儿吗?哎,施主对不住,我把他忘了。简暝,别挖了,有人来救你了!”
宿羽一头雾水,估摸着“简暝”是吴谲给自己找的遮名布,冲着简昭指的方向狐疑地走过去。
墙角里有个小孩在专心地挖狗洞,撅着小屁股,晃来晃去,挺像破狗崽子小时候刚学会刨土的那几天。
宿羽蹲下去戳了戳小狗屁股,“那个……你谁?”
夜空中满是细碎星子,可惜谢怀没什么赏美景的兴致,继续蹲在墙头上,等了半天,终于久违地有点困,索性从怀里摸出酒壶来,打开壶盖凑到唇边,想了半天,最终只是闻了闻,又塞回去了。
他长到这么大,在酒这件事上克制自己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故而一边赞美自己的自制力,一边觉得有点苦大仇深,怪没意思。
当皇帝以来很多事情都怪没意思。比方说他喜欢战场,偏偏御驾亲征是亡国时才配有的阵仗;他喜欢仗剑行侠,但铤而走险又不大负责任,只能在这待着替宿羽善后;再比方说他认为破解大周困局的唯一路经就是击破天荒,偏偏大多数阻力要求的只是“稳当”。
他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街道,嘀咕道:“还挺近。”
伙计就睡在墙下,还没察觉到西山将暮,但只听大门外一阵嘈杂,响起了尖锐的捶门声和叫喊声,“开门呐!开门!你有本事开黑店你有本事开门呐!”
那黝黑的伙计揉揉眼睛,坐起来,没明白突然之间哪来的这么多客人。
谢怀抓住墙头瓦当,飞身向下一跃落地,利利索索地把伙计拽起来,然后往他脸上啪啪地拍了一串醒神的小耳光,提点道:“接客了。”
伙计迷迷瞪瞪的,还没明白,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谢怀一摸胸,把那张令牌摸了出去。
谢怀把虎贲军的名声揣进怀里,接着拉开门,从往里扑着寻亲的人潮里抓了个姑娘,带笑问道:“打扰问个事儿,关你们的地方在哪?”
那姑娘乍见谢怀风骚的龙颜,第一反应是脸红,第二反应是拢头发,第三。反应是自己好几天没梳洗,大概留不下什么好桃花,最后破罐破摔道:“出门左拐一直走,有个破庙,特臭的那个就是,你闭眼闻味走就行了。”
被绑票的人关在破庙?菩萨不要面子吗?
谢怀腹诽了一路这黑店口味清奇,最后推开破庙门大喊:“阿妈!哪呢?”
宿羽的声音从枯草深处冒出来,大吼一声:“等等别过来!”
谢怀站住脚,“干嘛?你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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