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Ⅲ龙之鳞》第18章


啊?”
“嗐!”大个儿苦了脸,连连摆手,“方非,你别挖苦人呀!”
“我没挖苦人!我挖苦的是病人,饕餮妖灵附体的病人!”
“我承认我撒了谎!”简真的鼻孔里发出一串哼哼,“我、我那也是没法子……”
“哦?撒谎也叫没法子?”
“我……”大个儿的眼泪也快下来了,“我怕你瞧不起我!”
“这跟瞧不起你有关系吗?”方非的手指戳到了那张胖脸上。
“你嫌我胖,嫌我吃得多!”简真眉红眼肿,声音比蚊子还小,“如果我说自己妖灵附体,我怎么吃,怎么长,那都是应该的了……”
方非瞪着简真,没料这小子看似老实巴交,居然一肚皮的心眼,他又气又怜,喝问:“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事骗过我?”
“没有了!”大个儿双手连摇,“我要再骗你,罚我吃饭噎死,睡觉闷死,走路摔死……”
“死肥猪!你真没脑子!”吕品闷声闷气地说,“换了我是你,就该说自己猪怪附体,那样一定没人怀疑。”
“滚你的蛋!”大个儿掉头怒喝,“先顾好你自己吧,你根本就是狐妖附体,还是先天的。”
“好恶毒的诅咒哇!”吕品冷冷地说,“就算如你所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猪怪,狐妖一点儿也不丢人!”
“你去死!”简真飞扑上去。他谎话穿帮,吕品却丢了心爱的宝镜,两人都是一肚皮邪火,趁机狠狠扭打出气。方非上前劝架,反给一脚踹得飞了出去。
“私自斗殴!”一声大喝,造化笔钻了出来,“好哇,你们两个小混蛋!哼,我要告诉小天……”
两人手忙脚乱地放开对方,简真左眼乌黑一团,吕品的额头多了个肿包,他们勾肩搭背,双双挤出天真的笑脸。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说:“哪儿的话?造化笔,你看走眼了,这也算斗殴吗?我们这是练习近身搏击!练气课的课后作业。咳,死肥猪,你说对不对呀?”
另一个狠命点头:“对呀,对呀……”
天上那张圆脸鼓腮瞪眼:“好小子,合着伙煳弄我老人家。哼,算了,我老人家气量大,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快滚,我要收起墨宫了。哼,当心我脾气一坏,连你们三个一起收了。”
三人狼狈逃出墨宫,逃难途中,两个冤家不忘互相偷袭,简真让吕品绊了一跤,落地前大个儿飞起一脚,在懒鬼的脸上添了个黑乎乎的脚印。
两人打打闹闹,直到吃完晚饭,也没清闲片刻。出了如意馆,正要往寝室走,忽听有人叫喊:“九星之子!”
方非一回头,碧无心僵手僵脚地走过来,它刚才呆在路边一动不动,大伙儿都当它是一棵小树。
“一只树妖!”大个儿啧啧地问,“它是谁呀?”
“天道师的管家!”方非嘴上回答,心里只觉奇怪。碧无心走上来说:“九星之子,天道师让我带你去长流书房!”
“长流书房?”吕品惊叫,“上那儿干吗?”
“抄写十遍《学生守则》!”碧无心有口无心,逢问必答。
“什么?”两个室友四眼瞪圆。简真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方非,你可死定了!”吕品也说:“死定了,死定了!”
方非本没放在心上,抄写十遍《守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见两人这副德行,登时乱了方寸:“为、为什么死定了?”
吕品拍了拍方非的肩膀,叹气说:“你好自为之!”简真也在一边搓手:“哈,还好不是我!”
“喂,你们两个……”方非还没问明白,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长流书房坐落在天湖边上。碧无心在前引路,方非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到了地头,只见一间瓦房,瓦房边一条小溪,水面热气蒸腾,竟是一道温泉。泉水带动一架水车,吱呀呀地转个不停。
进入房门,方非忽地怔住。这地方挂羊头卖狗肉,名为书房,却连一本书也没有,四壁空空如也,好似一个山洞。
向门一面墙壁,写着《八非学宫学生守则》,书房的中央横了一张石桌。石桌两边高,中间低,形似一个长长的凹槽,两端连着墙壁,一股温泉水顺着孔道进来,潺潺流过桌面,又循着孔道淌了出去。
方非还在纳闷,碧无心忽说:“可以写了!”
“怎么写?”方非两眼发直,“这儿连纸都没有!”
“不必用纸!”树妖慢吞吞地说,“你要把字写在水上!”
“什么?”方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写在水上?”
“是啊!”碧无心笑嘻嘻一指桌子,“请吧!”
方非又震惊,又茫然,发了一会儿呆,无奈抽出星拂,使劲一挥,笔尖划过水面,元气融进水里,“八”字还没写完一撇,元气忽然一荡,顺着流水逝去。
“不行啊!”碧无心说,“你得把字留在水上,抄完一整篇《守则》,一个字儿也不许少!”
方非的心一阵哆嗦,水里那张人脸,颜色阴凄凄的,比起白纸更白三分。
“写啊!”碧无心一边催促,“早些早完!”
方非望着流水,灵机一动,心想抽刀断水都不行,更何况是毛笔写字,如果凝水成冰,冰上写字可就容易多了。
他边想边笑,自觉聪明过人,于是沉喝一声:“寒光冻坚白三尺!”一股白气冲出笔尖,直落水面。转眼白气散去,温泉流淌如故,袅袅水气扑面生暖。
符法失败了,方非不由一愣。
“呵!”碧无心笑了笑,“‘寒冰符’没用呢,这间书房号称长流,这儿的温泉,绝对不会冻住的!”
方非无法可想,只好硬起头皮,强行落笔,可是写来写去,连“八非学宫”的“八”字也没写成。他越写越丧气,不多一会儿,又想到流水无情,任是多少元气,也都统统卷走,如是一摊静水,或许可以写成。想到这儿,他又写了一道“禁水符”,可是符光过后,流水不但不停,反而流得更快了。
碧无心落地生根,化作一棵树木,不言不语,自在养神。方非对水挥笔,一个“八”字写了几千次,直到腰酸腿软,手指麻木,也没留下一撇一捺。
他望着水面,眼前渐渐恍惚,水里的人影悄然改换,变成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儿。方非吃了一惊,以为生出幻觉,使劲揉了揉眼,那影子明明白白,就是一张老人的面孔。
“哇!”方非托地跳开,“有鬼,有鬼!”
“什么鬼?”碧无心张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水里有个老头儿!”方非大叫,“不是鬼,就是魑魅!”
“八非学宫里有了花妖,又怎么会有魑魅?”碧无心唠唠叨叨,上前一看,“嗐,鬼在哪儿?”
方非一转眼,老人的面孔消失了,碧无心咕哝着走开。少年呆了呆,只好深吸一口气,凝神运笔,笔尖落水,荡起一片涟漪。涟漪中,老人的面孔再次出现,这一次呲牙咧嘴,冲他呵呵怪笑。
“鬼呀!”方非一声惨叫,碧无心应声赶来,老头再次消失。这么折腾了几次,树妖板起面孔,再不理睬方非。
方非无可奈何,怒视水中老人。老头儿恶作剧得手,笑得越发欢畅。他白须白发,长了一张凶险的阔脸,鼻子又粗又短,大嘴巴几乎裂到耳边,两只蛤蟆似的小眼,不时闪动怨毒的光芒。
“你是谁?”方非忍不住问。
“你祖宗!”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老头的嘴里迸了出来。
方非大怒,扬起符笔,想要教训这只老鬼,谁知温泉藏了禁制,任何符法落在上面,全都消失无痕。老头儿见了,又是哈哈大笑。
“喂!”方非大叫,“你别欺负人!”
“谁欺负你?”老头儿蛤蟆眼一转,“我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
“提醒我?”方非皱眉说,“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别上当!”
“上什么当?”
“你仔细想想,温泉上面能写字吗?这根本就是折磨人,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上这种恶当!”
“你说得对!”对方的一字一句,全都说到了方非的心坎上,他对这丑老头兴起了一丝好感,“可是,没办法呀,这是我受的惩罚!”
“这惩罚不公平!”丑老头咧了咧嘴,“该受罚的是太叔明,那个该死的白虎佬!”
“对极了!”方非也是这么想的,“老头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啊?”
“我是学宫里的精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丑老头眼珠乱转,“小子,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人惩罚你,你就甘心受罚吗?哼,你这个没有用的窝囊废!”
方非一听有理:“我该怎么办?”
“你就做做样子,用笔划拉两下,不要放出元气就行了!”
方非心想:“对呀,我干嘛非得老老实实地抄写?做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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