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天山路》第18章


余凉扶在栏杆上的手骤然攥紧,“云纾在搞什么鬼名堂?”
一旁的兰芷君见余凉反应过度,轻轻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冷静下来。
余凉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自己躁动的情绪,“是了,那日我烧光了他的‘瞬移符’,他内心肯定起疑,只要他在天山旁边的村寨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谁去过天山。他在祭神大典上把凌阳道人请来,因为他怕我当众拆穿他,他必须掌握主动权!”
看来计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云纾这只老狐狸抢占先机。
凌阳道人一身宽大的道袍,缓步登上伏羲台。就余凉看来,凌阳道人跟四十年前并无什么变化,依然是一脸肃穆威严,凶巴巴的模样让人敬而远之。
他声如洪钟,一言一语吐字甚是清晰,发言也简洁明了,不过是说些鼓励晚生后辈之类的话,然而到他嘴里别有一种雄浑的气魄。
凌阳道人走下伏羲台时,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看来即便凌阳道人退隐多年,在仙界的威名仍是不减半分。
接下来是好几个仙界前辈依次上台发言,内容大同小异,把余凉听得昏昏欲睡,又好几次把自己掐醒,直到一阵姑娘的尖叫欢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蓬莱岛掌门清尘君上台了。
对姑娘们来说,听一个仙气飘飘风度翩翩的掌门讲话,比忍受几个老态龙钟说话迟缓的老头子讲话赏心悦目多了。仙界四大掌门相貌都是个顶个的出众,各家门派的女弟子私底下更是自发组成了各色应援团,为自己中意的掌门尖叫捧场。
“师尊。”余凉打趣道,“你信不信,一会儿你上台的时候,这些姑娘的尖叫声能把耳朵给叫聋?”
“别瞎说。”兰芷君白了他一眼。
余凉不屈不饶,继续笑道:“刚才我还在担心,这次计划可能胜算不大。但现在我放心了,您只要站到台上去,光是凭美色,都能迷晕一大|片。”
兰芷君扶额,“滚。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畜。。。。。。”
清尘君讲完话,下台。现在上台的是季子辰。
尖叫声冲破云霄。
季子辰讲话不急不缓,铿锵有力,说话非常有层次,一句废话也没有。听季子辰讲话,简直是视觉上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唉。”余凉感叹道,“季风真应该跟他爹好好学学怎么说话,平时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我都替他着急。”
兰芷君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是吗?我觉得他说话挺得体的啊,起码比你这种叽叽喳喳能把人脑壳仁儿吵疼的强多了。”
“我那叫巧舌如簧妙语连珠,那些喋喋不休每天跟和尚念经似的尽说些没营养的家长里短的碎嘴子能跟我比么?”
两人唇枪舌剑地交战了几回合,说话间,季子辰已发言完毕,下一个便轮到兰芷君了。
“师尊。”兰芷君下楼的时候,余凉从背后叫住了他,“把你想说的,通通说出来。”
兰芷君没有回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好。”
不出余凉所料,兰芷君上台的时候,尖叫声能把屋顶掀翻。
待会场再度安静下来,兰芷君清了清喉咙,朗声道:“今日众位仙家及前辈所谈种种,令在下受益匪浅,感触颇多,承蒙仙尊不弃,邀在下与在座诸君说一两句。颜某不学无术,传道授业只怕误人子弟,只好谈谈二十余年前的一桩旧事。”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
余凉眼睛死死盯着云纾,只见他神态自若,嘴角兀自保持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一丝破绽。
兰芷君继续道:“此事想必在座诸位即便未曾亲身经历过,也该有所耳闻。大概二十二年前,昆仑墟大弟子余南石——也就是我的师兄——被师尊发现于清风崖偷偷修炼蛊术,后被逐出师门。此后不久,又因死心不改,与魔教勾结,暗中设置炼蛊房,后被仙尊识破,发动‘肃清之役’,铲除魔教及其残党。余南石也因羞愤难当,自刎而死。想必大家所看到所听到的,总是如此这般,八|九不离十。”
他将眼神投向西边云霄楼上,云纾站在那里。“但是,有个人,他欺骗了你们。”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纾伫立在云霄楼上,双手负于身后,脸上不见一丝失态和窘迫,显得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两个月前,我的徒儿余凉奉我之命,同桃花坞季公子一同前往天山查明妖气。他们发现,在天山有处‘洠蟆瑳|泽之下,有一密道,密道尽头的洞|穴里,是成百上千的婴儿干尸。他们在密道里,遇到余南石的鬼魂,余南石告诉他们,当年是云纾为谋上|位,勾结魔教炼制‘蛊人’,后把罪名嫁祸于他,再过河拆桥,趁此机会剿灭魔教毁尸灭迹。云纾因控制不住蛊术的反噬作用,大肆吸食婴儿阳气,而那些婴儿死后的尸体便堆在天山洠蠛祝坏贸啦患烊铡!?br /> 兰芷君说完,台下一片哗然。还不等云纾发话,当即便有人大声道:“兰芷君,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兰芷君道:“有。蛊术之于人的反噬作用,会在心口处形成紫红色尸斑,反噬作用越强,尸斑的面积越大,等到尸斑从心口逐渐向外扩散至全身时,此人就会全身渗血,不治而亡。”
“这。。。。。。”底下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兰芷君仰头向云纾道:“在下颜檀,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任掌门,恳请仙尊颜檀,解|衣验身。若是仙尊身上并无此物,我颜檀甘愿领罪!”
这时,底下贵宾席中凌阳道人站了起来,声音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阿檀,你这是做什么?!”
兰芷君不卑不亢道:“师尊,弟子不过是想揭开真|相。”
凌阳道人道:“真|相?真|相就是余南石自甘堕落,蔑视人伦!他炼制蛊人,那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自己不也亲口承认了么?”
“恕弟子不敬,弟子知道师兄私藏蛊人时,只怕比师尊还要早上许多。那蛊人根本不是师兄炼制的,师兄把他从三清教的炼蛊房带回来,想要为其医治,只因师兄之妻祁幽君其时待产,师兄害怕捅出三清教一事,余夫人和儿子会受到牵连,因此才让我替他保守秘密,未将此事对师尊明言。”
凌阳道人怒瞪双目,虎虎生威,“什么时候连你也满口谎话了?我知道你和余南石素来交好,但你也犯不着如此为他开脱!”
兰芷君道:“弟子没有为谁开脱。我不过是将我所知道的说出来,仅此而已。”
正自相持不下时,清尘君发话了,“颜兄,我知你素来坚守道义,不肯放过一个恶人。只是在这祭神大典上脱衣验身,实在有失体统,颜兄若当真起疑,不如私下再与云兄讲明,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倒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云霄楼上的余凉见兰芷君进退维谷,索性一咬牙,充分发挥自己的不怕死风格,从云霄楼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在伏羲台上。向四周抱拳道:“失礼了,在下昆仑墟二弟子,余南石之子余凉,见过诸位。”
兰芷君没想到余凉会来这么一出,有些吃惊,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示意他快回去。
余凉装作没看见,对清尘君大声道:“恕晚辈不敬,斗胆问清尘君一句,祭神大典上解|衣验身,如何不成体统?”
清尘君没料到余凉会向他提问,顿了一顿,道:“衣不蔽体,袒胸露乳,此乃对诸神之大不敬,自然不成体统。”
余凉笑了一笑,道:“上古先人,行无辙迹,居无室庐,以天为幕,以地为席,赤身裸|体行于天地间,随心恣意,坦坦荡荡。可也没见他们因此而自惭形秽,愧对神明。衣冠饰物,不过外在浮华,只要心怀敬畏,又何来亵渎神明之说?”*
清尘君还未回答,凌阳道人先怒了,“阿檀!你这弟子怎的如此不懂礼数?满口胡言乱语,赶紧把他给我弄下去!”
余凉微笑道:“弟子不明白,师祖为何一直在阻挠师尊说出真|相?莫非。。。。。。师祖和仙尊。。。。。。”
兰芷君忙拉住他,“阿凉,你先下去。”
余凉挣脱兰芷君的手,依然自顾自道:“我余凉是余南石的儿子,我有这个义务,为我爹讨回一个公道。现在,我只要求仙尊云纾脱衣验身,如果仙尊身上当真没有尸斑,为何迟迟不肯下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仙尊莫不是心虚了?”
凌阳道人忍无可忍,也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跳上伏羲台,向余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