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第40章


避蚊虫,眼前的情景显然有苦肉计之嫌,却还是隐隐疼惜起来,心中还有些微妙的得意。
十年,他终于可以确定大美人也同样爱着自己,不会再像对待一个不算亲厚的师父、抑或是一个分浅缘薄的小少爷一样再把他轻易抛下,最后的那一点顾忌与不悦也烟消云散,此时只想将他揉进怀里,永生永世不再别离才好。
这孽缘他两世都未能斩断,又如何斩得断。
然而话虽如此,与生俱来的那一点骄矜还是教他难以去开这个口;若只是这一世没心没肺的越鸣溪倒罢,囫囵了两世记忆的他既已在幻境中放了狠话,便也还在心酸自己那一分薄面,不知该如何与大美人重归于好。
想想自己还尚需要些时日与无我大师合议下一步的打算,释迦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此之前先晾着他,只由着他对自己忏悔祈求便是。
打定主意后,释迦玉便仍是为彻莲抹着药,心情却已经豁然开朗了许多。微凉的手沿着温润细腻的小腿肚一路向上,他蘸取了新的药膏,目光无意间落到那腹下的私密之处时,忽然挑了挑眉,发觉他竟有了反应。
他便停下手,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彻莲睡梦中的神情,见他微侧着漂亮的脖颈枕在青丝间,呼吸也绵长而均匀,分明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便狐疑地放下手中的药罐,又凑近去看了看。
他越挨越近,直至与彻莲鼻尖相抵,也没能找出什么端倪来。
彻莲静静地睡着,柔暖的鼻息洒在他的面颊;他看着眼前这张令自己又爱又恨了两世的脸,本想忿忿地在上头咬两个牙印,却鬼使神差地亲了亲他的眼睛,又看向那秀挺的鼻下红润的唇。
正在犹豫着到底是顺势吻上去,还是就此罢手趁早起身时,他忽然身形一个趔趄,被不知何时睁开双眸的彻莲拉入怀中,嘴唇也被堵了起来。
……
……
之后如何,不提也罢。
旷了整间早课和过堂的释迦玉憋着一口闷气坐在禅院中乘凉,看着彻莲又执了帚在庭前含笑扫起地来,半晌冷哼一声,甩手去了经堂。
一整日他都在懊恼,明明现在占上风的人是自己,可两人相处的时候却好像仍是在被大美人牵着鼻子走,禁欲了十年的身子也根本经不起挑逗,一旦到了床上就意乱情迷得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更郁闷的是,他疑心彻莲应是察觉出了自己现下的心思,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糟心,实在是糟心。
下定决心不能再被彻莲小瞧的他修完一天的课业后,便遁入了藏经楼中看些闲书来打发时间;一直待到第二日天明,楼前的守卫弟子也已换了两拨,这才悄悄回到了禅院。
本就幽深静寂的禅院经过昨日的一番清扫后,此时更显空旷冷清,而庭前也不再有苦等着他的红衣魅影。释迦玉左顾右盼,不见这四处有彻莲的踪迹,便以为他是下山归了家,眼神再度变得抑郁起来,愈发觉得这老妖精很是可恶。
他进了自己的禅房,褪了身上那有些繁重的僧袍,正想坐下来歇息片刻,却隐约觉得四处的摆设有些不大对劲。
室内的光线似乎较昨日明朗上许多,一看便是被人精心拾掇过,书案旁的烛台与香炉被搬了出去,自己先前那张只容得一人酣睡的卧榻被拼成了双人榻;而墙上佛像字画也被收起稍许,换了些富贵山水图,好端端的禅房竟硬是被粉饰成了婚房模样。
他有些啼笑皆非,已知是哪个对佛大不敬的前艳僧的杰作,见前晚换下来的衣物已不知被收去哪里,枕榻边的衣篓也不知踪影,便起身朝浣洗房走去,果不其然瞧见了正在院中晾晒枕被的彻莲。
当他看到那个耳边金环熠熠、已是削了发换上一身僧衣,此时正戴着佛珠舍利悠然混在众多洗衣弟子中的熟悉艳僧时,释迦玉只觉得自己喉口一甜,险些没吐出一口鲜血来。
虽然他也知道已是俗家人身份的彻莲并不适宜在寺中多日逗留,却未曾料到这人为了能光明正大地与自己同起同卧,竟一言不发地再次在这里剃了度,而他毕竟也曾在菩风寺中做过多年清修僧侣,并未教身边的任何弟子察觉出异常来,至多是因他的容貌吃了一惊,却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想起昨日清晨还缠绵在指间柔软似墨的青丝,释迦玉心疼地望了一眼彻莲光洁的头顶,面上神色无比哀怨。
蓄了那样久的长发就这么削得精光,竟也不跟自己事先商量一下,他倒是丝毫不觉得可惜;现下可好了,他们又成了上一世那滑稽的模样,臭和尚对臭和尚,死秃驴对死秃驴。
见彻莲朝他看来,风情的眉目间似有笑意,释迦玉别过头去,气鼓鼓地走了。
这之后彻莲果然以初受戒的沙弥身份自居起来,堂而皇之地在他邻侧的禅房住下,借这近水楼台的便宜得以每日纠缠于他,平日里替他洗衣打扫不在话下,也并不去做那沙弥修行的课业,释迦玉打坐念经时就伴在他身边一道冥想,释迦玉外出时就端坐着待他回来,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释迦玉无比后悔将自己禅房的铜钥予了彻莲,每每想要趁他睡着的时候从他怀里摸出来,可彻莲却十分机警,即便是梦中也揣得无比紧密,从未教他得手过。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与他每日朝夕相对,彻莲却再没有那般露骨地勾引过他,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无比规矩,夜晚眠在他身侧时也只是轻抵在肩头安分睡觉,这让释迦玉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这般安逸懒散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释迦玉便愈发迷糊起来,不懂这老妖精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心绪也隐隐变得浮躁,每日看着他那张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俊脸,却懒得搭理。
入暮岭的如火夏日终于过去,原本喧嚣的蝉鸣声也渐渐隐匿在了花草深处,释迦玉从方丈院见了无我大师回来,心事重重地回到已是多了些烟火气的禅院,推开门便又是熟悉的香案、熟悉的灯火,以及那坐在榻上熟悉的艳僧。
他看了彻莲一眼,发觉他正赤/裸着上身在自己的穴道各处抹着舒缓经络的香药,整间禅房都弥漫着清甜的香气,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这些日子彻莲告别了穷苦布衣的市井生活,先前的旧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且也没有疏于修炼,轻薄结实的肌肉覆在舒展的骨骼,优雅而矫健的臂膀在灯火下泛着精致的蜜色,看在许久不曾纾解的释迦玉眼里自然很是诱人。
他拿了本经书挡在面前,原本窥得遮遮掩掩;可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多看一个不速之客几眼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便坦然起来,隔着摇曳的烛光看得愈发入迷。
察觉到那人炽热的视线在自己赤/裸的上身流连,彻莲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好看么?”
释迦玉咽了下口水,下意识便想脱口而出好看二字,却又觉得这般情景似曾相识,不由将那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别过头去憋着气道:“有什么好看的,我比你好看多了。”
话一出口,他便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只觉得这话颇有几分欲盖弥彰之嫌。再去看彻莲,只见他已是停了抹药的手,望着自己低声笑道:“鸣儿是比我好看。”
便起了身,并不将那褪到腰间的僧袍穿好,走到书案后坐着的释迦玉身前,柔软的手指轻轻一勾,便将他胸前的衣襟挑了开来。
然后趁他已有几分心神恍惚之际,十分从容自然地坐到了他怀里,在那已有几分红潮的耳边轻呼了口热气,掌心也贴在胸膛前缓缓摩挲起来:
“……我思来想去,今日也是时候练功了。”
释迦玉一愣,察觉到什么似的揽住彻莲的腰身,伏在他胸前涂抹得香气四溢的地方嗅了嗅,这才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什么舒缓经络的药,分明是寻常百姓新婚之夜拿来助兴的香膏!
释迦玉暗暗叫苦,不曾想到彻莲按捺多日轻易不诱惑自己,到头来竟又是使了这么个昏招,未免也对自己的魅力太没自信了一点。虽然这香膏药性温和,也并不伤身,和他那日为了迫自己抱他而下的媚毒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他毕竟也同样憋了这么久的时日,又如何把持得住不伤了他。
似是察觉出了释迦玉的心中所想,彻莲吻吻他的鬓角,轻声道:“不要憋着。鸣儿,我是你的……”
欲望的热潮交织在两人相合的唇瓣间,释迦玉叹了口气,心知此劫已是逃不过,便抱着他上了榻,终于覆上这具肖想已久的蜜色身躯。“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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