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的手铃》第18章


榉林山青岛观光电视塔下,他们在停车场,看山下城市夜景。卞荷望着城市中繁星点点,比天上的任何一颗星都要靠近,说:“我弟弟卞顿是被人害死的。”刚说了这一句,就感觉热泪盈眶,所以打住了。
“我明白,”刘海川语气显得很沉稳,“我有个朋友叫高科,这事儿他能办……”
转头看着他,一双充满不信任的泪眼,她掏出手机,给刘喆君打电话,接通后,说:“有人谋杀了我弟弟卞顿。”话音刚落,眼泪就刷地滑落,像断线的珍珠噼啪砸下。
“知道了。”刘喆君沉稳地说,“你早回来。”
“我……”她哽咽住。
“回家等我电话。”他仍用惯用的语气,命令道。
“嗯。”她挂掉电话,深呼吸,对刘海川说,“送我回家。”
刘海川一脸生闷气的酱茄子色,发动车,一语不发,顺从地送她回家——他父亲的海景别墅。
二十四小时后。锦绣花苑。刘公子独居公寓。
刘海川躺在床上,接到卞荷电话,她声音嘶哑,说:“你说,有朋友能帮忙?”
“嗓子哑了?多喝水。”他闷闷不乐地说,“你不是找我爸了吗?还用得着我朋友?”
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风沙沙作响,沉默许久,说:“我现在马路上,从你爸那儿搬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一骨碌翻起来,边下床穿衣服边说,“我去接你,你在哪?”
说了确切位置,卞荷挂断电话,她万万没想到,刘喆君给自己的答案,竟然是“查不出”,这绝对是借口,而且还不准自己雇佣侦探去查,这就更加值得怀疑!
永远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刚才在停尸房看到的那一幕,弟弟躯体被剖开长长的口子,胃、心、肺等内脏被悉数取出,里面空空如也——我亲爱的弟弟,还会说“不疼”吗?即使他说不疼,我心疼!即使他说没关系,我也无法放过那个凶手!
想到这儿,仿佛听见风中有人叫她“姐姐”,心凉透了。
把卞荷带回自己公寓后,刘海川当她面儿,给高科打了一个电话,说:“喂?高科,在哪儿呢!有点事儿,和你说……”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看了卞荷一眼,然后说,“这是我未婚妻弟弟的事儿,拜托了。”
“好,知道了,等我电话,”高科挂掉电话,扭头对身边的朱玲说,“刘海川出重金,让我找出你。”
“我值多少?”朱玲平静地问。
“五百万。”他咋舌,回答。
“少点了……”她沉思,“三千五百万,怎样?”
“呵呵,我当然说好了,”高科笑着摊摊手说,玩世不恭地说,“问题是,不是我付钱。”
“这说明,他不够悲痛。”她一本正经地说。
高科收敛笑容,蹙眉,严肃地问:“杀了卞顿,对你有什么好处?”他非常不喜欢朱玲现在的模样,冷酷、残忍、拜金主义,原先的女孩在一点点消失。
“苏娜归我管了,”她也严肃地回答,“而且这是孙子文代表耶稣会下的命令,卞顿被衣腾盯上了,可他知道组织的太多秘密,早晚被捉住把柄,所以灭口是最安全、省事的方式。”
“那接下来,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刘海川说,我是你的女友,是心理医生,能帮到卞荷,愿意和她单独谈谈。”
“你是认真的?”高科诧异地问。
她无语,以目光回答他。他盯着她的眼睛,好大一会儿,才深沉地说:“无法用逻辑分析的就是女人。”
第十五章 电话背后的阴谋
锦绣花苑。刘公子独居公寓。2009-6-4
二百四十坪精装公寓,客厅素雅大气,天花板三米多高,吊一盏凡尔赛宫廷水晶灯,左侧旋梯处,巨幅画作铺展整面墙壁,画中:众神之巅,暮霭沉沉,金光织染褐发,发丝松软垂肩,裸身背对,骨韵风骚,少女正脱下背后的天使羽翼,作势一跃而下,落款是:《耶稣的手铃》,jay,∫。
在二楼卧室,朱玲第一眼见到卞荷,两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泪光点点,雨靨之愁,似江南水雾氤氲的荷花。这个失去弟弟的可怜女人蜷缩角落,畏光怕人,她坐到卞荷身边,揽住颤抖的肩膀,坚定地说:“相信我,事情总不会这么糟糕的。”
卞荷缓缓抬头,看着揽住自己的女人,男人般英挺的鼻子,眉宇间英气逼人,正通过拥抱传递一种力量,安全而温暖。她扑到朱玲怀里,放声痛哭,直到断断续续地抽泣,然后沉沉睡着,被噩梦惊醒后,又是一场轮回。
她们彻夜交谈,交换彼此成长间的秘密,同仇敌忾,相互取暖。女子间的友谊非常微妙,那是男人无法进去的世界,没过多久,卞荷就把朱玲当作亲人看待了。
她们交谈时,两个男人一直在客厅坐着,喝茶闲谈,打牌。刘海川右手缠着绷带,时不时向二楼张望,或拖住额头,好像有什么千钧重担压着,根本无心打牌。高科眼神淡漠,嘴上偶尔说些劝慰的客套话,好像在专心打牌,但他心里有另一套想法:朱玲杀了卞顿,单单为了耶稣会做事吗?她对自己说,“因为你肯花五百万救我妈妈,所以我帮你搞到三千五百万,救你们两个人”,很感动,“这不是因为我妈妈,就像你救她时,是因为我”,又很冷,“我要你拥有实权,而不是小卒,走到更高的位置帮助我,在这之前,我帮你”,坠入谷底。
无论她想做什么,怎么做,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只能依靠维持自身的利用价值,而不被主人舍弃。
客厅关着灯,她给卞荷吃了两片安眠药,哄她入睡后,走下楼梯,看到刘海川独自睡在沙发,知道高科已经走了。卞荷是个很好控制的女子,虽然人生也有变故,但从父母到男人的庇护,无缝衔接过程,一如温室之间的搬家,只不过情感受挫罢了,朱玲暗想。
悄悄绕到沙发前,月光映亮他熟睡的英俊脸庞,仿佛有英国皇室血统,五官都如神眷顾般雕刻,随呼吸起伏的胸肌让女人骚动,如果“大卫”会走动,就是他这样的男人。睡相犹如婴儿般甜美,可爱的柔软的褐发,卷曲着垂落额前,连月光女神都忍不住触摸他。手伸上前,把被角掖好,他却被惊醒,诧异地问:“唔,你?”
“卞荷睡了,我下来看看。”朱玲脸颊绯红,羞涩地说。
“谢谢你,”刘海川摇头甩开睡意,彬彬有礼地说,“一楼右侧是客房,新牙刷和毛巾在洗漱间,都为你准备好了。还有几件我新买的运动服,我家里只有男士衣服,今晚请先将就一下。”
“谢谢。”她点点头,微笑着说。
“刚才我和高科谈了谈,卞荷情绪还不稳定,有你这个心理医生劝解,我相信会恢复的快些。”他诚恳地说,“所以,请你在这里多留几天。不耽误你手头工作吧?我会付给你工资。”
“谢谢你,不耽误的。卞荷情绪极端不稳定,控制不好的话,间歇性歇斯底里症,和精神分裂症都有可能。现在是敏感时期,平稳渡过最重要,”她神色显得对卞荷很关心,友好地说,“我和高科无分彼此,你和卞荷也都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难,我能帮得上忙,是我的荣幸”,加温微笑送上一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他笑了,感觉眼前的女子温柔大方,性格与卞荷有几分相像,顿时起了好感。
“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碗荷包蛋面?”她关切地询问。
“嗯,我的确饿了,饿得能吃下一头大象。”他摸着肚皮,懊恼地说,“可我不喜欢吃煮面条!”西式教育下,他不懂中国人的寒暄,把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用最快的时间,她为他做了丰盛的晚餐,煎牛排、太阳蛋,烤菠萝包,煮意大利面,还有香菇奶油浓汤,摆满半张餐桌。他一扫而空后,心满意足地咂咂嘴,竖起大拇指,两个人笑在一起。
在这个暗夜,朱玲多了两个好朋友,并且和他们相处融洽,一个叫卞荷,她杀了这个女人的弟弟,让这个女人几乎成精神病,一个叫刘海川,她将利用他、毁掉他,杀死他心爱的女人,必要时,还将干掉他的父亲。
子夜,她独自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目光呆滞,手伸向天花板,仿佛等待耶稣的救赎。
快忘记被继父蹂躏的痛楚了,也快忘记被热水烫伤的滋味了……神吖,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尽快救赎我,我不知接下来自己还会做什么,如果你还怜悯世人,就带走我,保护他们。
心如刀绞,大脑中千丝万缕蔓延,像一张蜘蛛网束紧她,几将窒息。黑暗中,她摸出戴军的手机,找出他家电话拨号,响了一声挂断。片刻后,戴军家电话打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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