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选了你》第23章


她今天跟我说,白天她跟任妈讨论,我真的可以不要选择她,她也真的不想给我压力,话没讲完就又哭了。我跟她说:“你要努力复健,都走到这里了,再痒再痛都要撑下去。你的人生还很长,这样看来这段不舒服的时间还是很短,把不舒服的时间缩到最短,越开心地撑过去,对你就越有好处,对我也是。这些疤有一天会看得很习惯,就像我现在看你像小沙弥一样,也看得很习惯。”我好像没有直接响应却成功地转移话题了,可能因为我有时当面就是讲不出那种很有感情的话。
另外,她跟我说,冰枕没有用了,昨晚止不住痒,还是失眠了,又因为整天都在哭,该做的复健都没有做。她今天睡觉前,戴了一个比较厚的手套,用意是避免她睡着后无意识地抓伤自己。
我虽然劝她劝得铿锵有力,她当下好像也会听进去,其实我自己根本就没有释怀,我根本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每天看完她回家后,我根本拿不掉那些画面。
Day54 2010。12。14(二)
今天我到医院时,任爸正准备带领祷告,任爸除了朗读之前的西方宗教祷告文以外,今晚开始,也比照白天,多加了一百零八遍的“南无观世音菩萨”。
她听着祷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更像一个潜心修道的小沙弥了。
今天她心情还算稳定,按照表操课复健。今天比较令她难过的是右手肘,痛紧先不说,唉!那真是一堆烂皮啊!又黑又红又橘,皱的皱,凸的凸,水疱的水疱,结痂的结痂,有的看起来很脆,有的看起来很嫩,尤其是水疱,让她活动的时候常常胆战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水疱就破了。
今天有一个比较特别的进步:她每天吃多少东西不必再称重了。也就是说,到昨天为止,她每天吃的喝的都要称重,要经过精算。我其实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她现在摄取营养是否充足已经不是医生担心的事了,代表她的复原又进展到一个阶段!我平常很难得见到医生,但医生应该有跟任爸、任妈解释过吧,反正每天晚上任爸交代我记录,我记录就是了。无论如何,对她来说,是身体进一步解脱、进一步自由的象征!
据说,有媒体明天要刊一篇有关赔偿的报道,有人先知会我一声那不是事实,叫我别胡思乱想。
Day55 2010。12。15(三)
Hebe发了个短信给我,问我有没有看到报道,她说她快忍不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要由媒体那里得知吗?今天的报道出来,我看了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给我一个领悟,解开了我很多疑惑,我猜测标题应该是不正确的,但部分内容可能有参考价值。
晚上到医院,她的状况还好,右手水疱被医生戳破了,包扎起来了;左手肘及双手手掌之前因为水疱不能穿压力衣,今天都穿上了压力衣。今天她练了一个新的脚踝复健,还有用新的握力球来练握力,她说右手比较严重,但很奇怪左手比较压不下去,她连忙展示这些动作给我看,任爸在旁边大力赞赏加油。她本来突然要哭了,看到任爸进来了又忍住;但任爸前脚刚走,她就哭了出来。
原来,今天陶子姐打电话慰问任爸,她也接过电话跟陶子姐寒暄了一下,陶子姐好意提到“有时候应该要懂得说不”,她听了很难过很后悔,当初她就觉得怪怪的很害怕,却硬着头皮去拍。她怪起自己了,哭得很伤心。
我压抑住情绪,安慰她:“陶子姐说得没错啊,陶子姐是好意。可是你也没错啊,你尽量配合,刚加入剧组希望融入剧组,【wWw。WRsHu。cOm】希望剧组喜欢你,是人之常情啊!这个意外绝对不是由演员来承担,本来就有应该把关的人、应该质疑的人、应该要挑剔的人、应该要准备好的人、应该保护演员的人,演员只负责熟读剧本把戏演好,除此之外都不是演员的事情,你问过了、拜托过了,你推论一切是OK的,一点也没错!每个人都有错,我是说每一个相关的人都有错,就是你没错!这是天意啊!陶子姐比较有经验,才懂那么多,若是我,当下我也会配合!当下我也会走进去拍!”她常常会怪自己,我实在是既心疼又气愤,然而,该被责难的人现在还是不知道在哪里!
后来,她继续进行她今晚的复健重点“手”。前一阵子拉扯之后,手可以握拳;这两天疏于练习,手又握不下去了。我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她左手压右手、右手压左手,看着她又想掉泪、又想忍住,我刚刚的情绪尚未平复,看着她的种种,怒火又被挑起,我心中压抑不住的不平衡又跑了出来!可能我的脸很臭吧,反而她安慰我不要气了,竟然变成她安慰我!我心情瞬间软化缓和些,直说我没事啦!我连忙瞎扯一堆,转移了我俩的注意力与情绪。
Day56 2010。12。16(四)
今天她的状况还好,没有特别或显著的进步,吸气、呼气,手部、脸部、腿部复健,按表操课。任爸带领她祷告前,她不知何故哭了一下。原来,她下午跟心理医生说,她担心将来会怕瓦斯炉,会怕火,想到此就哭了。不过,心理医生担心的却是媒体,担心媒体会刺激她,担心媒体的报道会让她乱想,担心她将来怎么面对媒体,毕竟,她曾是光鲜亮丽的知名女艺人。
任爸今天跟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要给别人一条路走。我静静地听,掩饰我的不佳情绪,但说实话不去想一切是不可能的,忘记也是不可能的,我仍冷静地点点头。
她才29岁,这次事件改变了她的下半辈子,她受这么严重的伤,要是当初不让她接这部戏就好了。当初可以挡这部戏,我没有坚持,决定要接了,我还鼓励她;出事前她发短信给我,我没有意识到危险,我错了,但我的错比较小。
我听说电视台代表要过来了,我很肯定他们愿意过来面对。家属决定由他们跟代表碰面就好,我不用去,虽然我很想去,我也确定我上谈判桌不会发疯,但以家属决定为主。我委婉地把我的想法通盘告诉任爸:
如果有一个清楚的交代与有诚意的赔偿,让她不觉得委屈,我会闭嘴。但是,如果没有诚意,让她觉得委屈,我个人认为可以一毛钱都不要,就算她不工作了也无所谓,我扛得住,可是我们要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
任爸说,这是欺人太甚时的最后一步,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不知家属或华研有无转达我的想法,或是他们心里赞不赞同,但起码我很清楚地表达了。
Day57 2010。12。17(五)
今天Hebe及Ella下午就去看她了,带着Ella准备的屏东名产猪脚、粽子等,听说三人合体在病房聊得很开心。我则延续着气愤情绪上班,脑筋一直转不过来,为什么导演不来面对家属交代事情?他是怕承认错误让自己或是电视台赔太多吗?为什么都推给爆破师?一个总经理,公司赚钱是总经理领导有方,公司赔钱是小职员辞职负责?一个将军,带兵打胜仗功劳归他,打败仗只处罚一个班长或阿兵哥吗?我脑子就是拿不掉这些,一直想,一直质疑自己,我的思考有哪里不对吗?
她今天又像极了小和尚。脚跟及脚踝的压力衣做好了,第一次双手掌、双手肘、双脚都穿上了深色压力衣,戴着手套、穿着鞋子,依然搭配浅蓝色的僧侣服跟白色的长裤(白色纱布),我忍不住惊呼:“小和尚!”她顺势双手合十念了句:“施主!阿弥陀佛!”她今天又试着坐在轮椅上,她坐着然后用手撑住身体两秒钟,展示臂力给我看!不过,这次从床上移到轮椅的过程中,她的脚没有碰到地,因为担心会充血,是护士直接把她搬过去的,我发现,她只要能够离开病床就很开心。
隔一会儿,医生跟护士竟然同意她离开病房,所谓离开病房是指,离开病房到灼伤中心的公共区域,但不能离开灼伤中心,即便这样子,也让她更开心了。
住院至今,除了被麻醉推出去手术,她根本没有意识清楚地离开过病房,她根本不知道病房外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就奉准推她出去逛逛啦!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她很好奇一切,瞄到了其他的烧伤病人,热情地跟护士打招呼。我带她看了她手术的地方、我们帮她热饭菜、洗碗的地方、会议室,这是我们等待的地方。想一想也蛮心酸的,这么大的快乐建立在这么小的空间。
后来,她自己从轮椅爬回床上,当然也有护士的帮忙,大概花了10分钟吧。手脚无力的她,爬着、滚着回床上后,马上笑着大喊:“好累哦!好喘哦!”然后就笑说:“床好舒服啊!床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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