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活寡》第55章


你?!公公知道她做出的决定挽不回,争几句不争了,不过气还在心里,正好一只鸡跑脚下,一脚踹出老远,鸡咯咯叫,惹得一旁的石头偷着笑,石头的笑感染了灯芯,目光轻轻一碰,闪烁着躲开了。公公瞥一眼灯芯,恨恨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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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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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芯真不明白,公公活了一辈子,咋连这点儿脑子都没,一院的牲口,要吃掉多少粮食?
料装完后,灯芯让他们码到北厢房,说不定哪天这些料就能救命。石头干活真是卖力气,比一个壮劳力还强。望着石头越发健壮的身子,少奶奶灯芯的目光蒙眬起来。
二拐子他们跑了两天,竟没打听到一个主儿,倒是碰着几个往外卖牲口的财主,还说下河院那么大,不如替他们买了算了。灯芯急了,看来都做起了度荒年的准备。这天中医爹忽然来了,说凉州城外收牲口,专给青海马爷的队伍供。这是个好信儿,幸亏听到的及时。灯芯赶忙吩咐二拐子,多备些人手往凉州城赶牲口,二拐子嘟囔着叫人去了,中医爹问,命旺哩?灯芯说,怕是又去抓蚂蚱了。十八岁的命旺是过年时好的,眼下能到处走了,只是脑子还不清楚,整天就知道跌跌撞撞跑地里捉蚂蚱,再就是满村子撵着打狗。村里的狗都让他打怕了,一见他就没命地跑。中医爹又问了些院里的事,目光最后搁女儿肚子上,问,还没怀上?灯芯躲开爹的目光,心复杂成一片,这话爹问了不止一次,每次都问得她心如刀绞。
有谁知道,一切平静之后,夜成了灯芯又一个灾难。只要一吹灯,一到炕上,命旺就会猴急地爬上来,咬住她奶子,命旺咬奶的功夫越发精湛了,没几下就让灯芯久旱的身子鼓胀,猪拱食般的吮咂中身子在一节节炸开。空气里暴响着水气干裂的声儿,从灵魂到肉体无不处在欲焚欲死的浪尖上。跟自家男人真正有上一次的念头魔咒般让她丢弃一切羞臊与廉耻。比猪还笨的男人只知道趴在身上咬,东西闲在那压根不会用,气得灯芯恨不得手把手教他,难抑的欲望伴着舞动的身子渐渐沉入沟底,无边的黑暗阴罩住生命的光亮,令她再次生出生不如死的绝望。
这些话怎是一个女儿家能跟爹开得了口的,爹在无奈中叹口气说,不急,等爹再想想法子。
爹的话便成了她重新振作的理由,下河院真正意义上的后继无人才是她忍了又忍的惟一解释。
马驹虽然能满院子跑了,可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赶上牲口出门的这天,二拐子突然推说婆娘病了,走不开,灯芯气得一跺脚,婆娘要紧还是牲口要紧?话一出口就觉说错了,只好赌气说,你不去我去,不信它能死了人。
说着,真就收拾了东西,要去凉州城卖牲口。此举惊得公公在上房里骂起来,不是你了,想做甚,那活也是你一个女人家做的?
我不做谁做,难道硬等着人家看笑声儿?这话虽是说给二拐子听的,但也说到了公公的痛处。公公果然不再阻拦,过了一会儿,喊草绳男人进去,定是安顿路上的事去了。
上了路,对二拐子的气就越发大,不识好歹的东西,就知道吃,多一把活不干,迟早有天吃死你。心里清楚二拐子为甚,就是悔不过这口气。不就那一口么,偏不让你吃,看你能咋!石头劝她,算咧,跟他生气犯不着。哪个犯不着,他当我是甚,有他这么当管家的么?
石头笑说,他心思压根不在管家上,瞧他瞅你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瞎说!一个娃儿家哪儿学的这话。灯芯嗔怪一句,心却腾地紧起来。如今连石头都看出了他的心机,这院里,还有谁不知?压在心头的不安越发浓了。
同去的共五人,草绳男人连夜打窑上赶来,这阵正追赶乱跑的骡子,木手子跟天狗赶着牛羊,她跟石头走在最后,身后的青骡子驮着来回的吃食。凉州城远,来回怕得十天路程,东家庄地临出门时又撵出来,再三安顿,夜里一定要操心好牲口,甭光顾了睡觉,让贼把牲口赶了。灯芯嘴上说放心,心里还是担着惊。几百头牲口加上五个人,走在沟里也着实壮观,引得一沟人站远处观望。不时地喊话过来,夜里操心啊,早去早回——
头天走的路多,夜黑时他们在一山坳里停下,瞅瞅不远处有个土围子,便将牲口赶进。土围子像是很久前财主家院子,时过境迁,只剩了废墟,不过圈牲口正好。点完牲口,草绳男人忙着生火做饭,石头跟木手子搭过夜的帐篷,灯芯也不敢闲着,过来帮天狗喂草。天狗不单人老实,干起活来更是心细,这三年,多亏了他照管一院的牲口,下河院的牲口数竟然翻了一番,还不算年头节下杀掉的。对天狗,灯芯真是打心底里感激。一边干活一边就扯上话了,灯芯问天狗,凉州城去过么?天狗摇摇头,说,我连沟里都没多出过,那么大的凉州城,哪是我去的地儿。那,这趟出门高兴不?高兴,高兴,咋个不高兴呢?天狗老实地笑笑,看得出他是真开心。天狗二十了,十七岁上来的下河院。这两年,草绳一直给他张罗着说媳妇,他自个反倒不上心,灯芯问过几回,才知道他在沟里瞅下个姑娘,是木匠李三的二丫头。灯芯便去李三家问媒,李三两口子见少奶奶灯芯亲自做媒,二话没推辞答应了,说好入秋订亲,过完年娶人。天狗自然感激不尽。这阵听少奶奶问话,脸红着说到凉州城想给素儿买个东西,但不知买甚才好。素儿便是他瞅中的对象,灯芯笑说到时我带你去买,保素儿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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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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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天已浓黑,热了一天的天开始吹起凉风,吹得人浑身舒服。草绳男人忙着在土围子四周堆柴禾,夜里生起来既防贼又能吓狼。沟里狼多,时不时窜进村子引起一场惊慌。一切准备停当,五个人围成圈说话。草绳男人话少,半天接不上一句,天狗碍着姐夫面不敢乱说,只有木手子话多,他说起了自个小时的事。
木手子不是沟里人,他是凉州城外一个叫马儿墩地方的人,六岁那年,飞虫肆虐,马儿墩遇了百年罕见的的大灾荒,木手子跟着爹娘逃荒进了沟,半道上娘得了浮肿死了,吃草根吃死的。爹抱着他往前走,到菜子沟时爹剩了一口气,跪在老东家面前求老东家收了木手子,长大做牛做马都行,只要能让娃娃活命。说完爹咽了气。木手子是老东家庄仁礼拉大的,老东家临咽气时还放不下心,没给木手子成个家,抓着木手子手说,娃啊,你要好好跟少东家过日子,娶了媳妇生了娃,没忘了来坟头上告一声。
木手子后来跟沟里小寡妇豆秧儿成了家,生下一男一女,每到年头节下,必要带上儿女去给老东家磕个头。说起那年的饥荒,木手子牙缝里丝丝抽凉气,那可真叫个人吃人呀,他就亲眼见过儿子把饿死的娘一啃几截子。木手子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抽凉气,灯芯更是默默祈祷,千万甭让这么大的灾荒来吓人呀。
到了后半夜,灯芯实在困得不行,草绳男人让她放心睡,说自个守着。灯芯望望四周,墨黑的夜掩住了一切,沟里越发显得恐怖,她钻进帐篷,让石头也来睡。石头说我给你守着,灯芯说都是自家人,怕甚,不睡丢个盹也行。石头钻进来,紧挨着她,两个人坐干草上却又睡不着,便摸着黑说话。很多个夜里,灯芯就这样搂着石头,像是搂住马驹,有时两人并排躺磨房炕上,一直说话到天亮。石头偶尔也会伏她脸上,手轻轻滑动,眼里扑闪着晶晶的亮。这个时候的石头便会被一股奇妙的幸福点燃,一口一个姐不停地叫,那叫声,能让灯芯忘掉所有的烦恼,仿佛这世上就剩了他俩,怎么叫她也嫌听不够。
日子里凝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那味儿久了,便成了一种依恋,一种贪。想想这三年,若不是少年石头,能熬得过来?真怕有一天醒来,长大的石头远走高飞,再也唤不回这纯净中暗含了欲望的相依相偎。
石头跟她说了会儿话,到篷外守夜去了,灯芯这才踏实地闭上眼,安心睡了。
狼是三更时分窜来的,牛羊的气味嗅进狼的鼻子,从山垴一路寻摸过来。看见火,狼止住步,远远蹲在土围子四周,瞪着蓝盈盈的眼,等机会扑过来。
一群狼,领头的是只公狼,蹲在离草绳男人最近处。草绳男人听见黑夜里的响动,赶忙叫醒丢盹的木手子他们,木手子要扑,被草绳男人一把摁住了。
此时,人跟狼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发出响动。石头蹲帐篷门口,忍不住哆嗦,这边就他一人,要是狼朝这儿下手,他是抵挡不住的。灯芯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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