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活寡》第72章


会。管家六根在油坊时,每天都给他敲。
灯芯哦了一声,没说敲也没说不敲,七驴儿犹豫片刻,走过去,跪在炕沿下就敲起来。你还甭说,七驴儿这一手还真管用,敲着敲着灯芯就感觉不到腿疼了,浑身慢慢舒开,随着敲打的节拍走进一个陌生的境界。风从山谷缓缓吹来,撩拨得人无比通畅,血液伴着雨点的声音汩汩流动,身心花蕾样绽开。灵魂渐渐从肉体脱开,飞向一个神往已久的地方。
七驴儿敲得投入极了,两只灵巧的手像在飞翔,从灯芯修长的腿飞到纤细的腰际,驻足片刻,又飞往脊背,在肩胛处向左右延伸,再没入两条纤纤手臂,落下时绕开美丽的臀,让一片遗憾默默置入两个人心田。
世界静止了,世界又在飞速地旋转。美妙无比的感觉令灯芯有腾云驾雾的幻觉。
而此时,远在五里外的天堂庙山门吱呀一声,开了,蒙蒙夜色下,探出一个人来,老,背弓着,像一棵让风吹打干了的树,脸上更是千沟万壑。男人在山门前默了一会儿,很不甘心,想再次探进头去,山门吱呀一声,关了。男人恨恨一跺脚,下了山。
男人正是马巴佬的老姐夫。草绳男人也是受不住人世间这分分离离的苦,窑上跟庙里来回跑了好几趟,磨破了嘴皮子,妙云法师才答应见男人一面。老姐夫喜得饭也顾不上吃,骑上一头毛驴儿就下了山,打晌午走到大后晌,才看见那座庙。
庙还是那座庙,可物是人非,三年大灾加上惠云师太的升天,这庙里就多了股悲悲切切的味道。
老姐夫被引到妙云法师的竂房,刚一看见妙云,忽啦声音就出来了。
桃花呀——
世主认错人了,我是当家师妙云。妙云法师双手合十,施礼道。
桃花呀,我可寻着你了——老姐夫顿然泪若雨下,这几十年,他东奔西波,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只知道她出了家,去了哪座山哪座庙,却一直没个准信。这下,他算是清清楚楚看见自个女人了。
也不管女人咋个不搭理他,老姐夫扑通一声坐下,一把鼻子一把泪,就把家里的事儿全说了。儿子死了,媳妇也死了,孙子没了,就剩了他一个老不中用的。桃花呀,这日子——老姐夫哭成了个泪人儿。
妙云法师紧紧地撑住自己的表情,不让任何尘俗界的悲欢显出来,嘴里使劲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仿佛一停下来,她就立马成了俗人!
夜,寂静无声,南山松涛沉默成一片,黑夜里,只有老姐夫下山的脚步在出踏出踏响。每走一步,老姐夫就回一次头,眼里,还是抹不尽的泪。他哭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又问了那么多,她呢,就知道阿弥陀佛。仿佛心里除了佛爷,再也不想这尘世间的一个人,不想这尘世间的一件事。老姐夫心死了,彻底死了,她把他忘了,把儿女们也忘了,把那么多凄凄苦苦的日子也全给忘了。那么,她心里还有谁?
老姐夫不明白,老姐夫也不想明白,都活到了这地步,还明白个甚?不如一头撞到这南山上,不如一脚踩到这悬崖里。可老姐夫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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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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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想知道,当初,凭甚她要把他和儿女抛下,遁入这空门?
能说么?
不能说呀!
老姐夫离开很久,妙云还呆在寮房里,双手拨弄着佛珠,嘴里仍念念有词。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世上哪儿有空门,谁又能逃得过这滚滚红尘?原想一头扑进佛怀里,这尘世间的恩怨,化作一缕青烟,永世地脱离苦海。哪知……
妙云忽然泪如雨下了。
那个已经在她脑子里死去的、空气里弥散着雨腥味的黄昏哗地跳出来,她感觉自己猛地就被那浓浓的雨腥味包围了,浸透了,心,湿润成一片。那是她生下果果刺不久,因为男人在那年里害了场大病,家里日子突然间紧巴得喘不过气,正好有个亲戚想抱走果果刺,桃花一狠心应了。可真的一抱走,心就空了,空得搁哪儿也找不到着落。想来想去,还是来到了下河院。
这一来,就把自个给丢了,彻底丢了,咋都找不回。想想也真是好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也犯那种傻。年轻时都忍着没犯,却在那一年,突然就给犯了。
不犯由不得她。
其实,心里是一直想犯的。
东家庄地在长廊里突然扶住她的一瞬,桃花觉得命定的那一刻到了,打十七岁上看到他,北山门口望过那一眼,这人,就种在心里。风里雨里,一直没枯没死,活得很倔。只是,因了妹妹水上漂,这活,便成了另种颜色,偷偷的,蹿着苗儿,却不敢往旺里长,不敢往茂盛里来。那一刻,绿在瞬间弥漫了整个下河院,也在瞬间盛满了她的心。她的脚是扭了,真扭,可那一刻,她感觉不到脚的存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有的,只是一种晕乎,一种飘。
那个空气里弥漫着菜花浓浓香味的黄昏,就在下河院长廊里,两个打十几二十遇过的人,瞬间有点分不开,几十年的光阴似乎没有过,仿佛,还在北山那院门前,仿佛,二十岁的东家庄地抱着上轿的,正是手里扶着的扭了脚的人。所以,后来到睡房,拥在一起,搂在一起,压在一起,就都合情合理了。
命该如此!
却又偏偏不是!
睡房门腾地响起时,才知道中间这长长的岁月有过,真有过,这岁月里,北山马家的二丫头水上漂才是下河院的主人,而怀里挣扎着的脚疼的人,却在离下河院很远的沟外一个小村子里,天天翘起了目光盼。
目光嚓地被折断。折断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个的亲妹妹水上漂。
被病痛折磨得早已起不了身的水上漂这一天突然充满了力量,不但撞开了门,还径直撞进来,径直撕住她,要往烂里撕……
荡妇,淫贼,不要脸的,下流鬼,贱货,桃花听到了天下所有对贱女人的恶骂。这恶骂,一半响在睡屋里,一半,砸在她心上。砸得她再也没法在这世上走了,就在妹妹水上漂撕完自个一头撞向黑柱子时,她看清了自个的未来,一条曲曲折折通向庙宇的路。
这些,咋个向自家男人张口?
连续两年大丰收让重振下河院的计划从容实施,这年春季菜子开花的时候,下河院已是万象更新,一派欣荣。南北二山的菜子地扩展了几十亩,菜花盛开,映得满山流彩。闻讯赶来的放蜂人将蜂箱摆在耀眼的菜子中,群蜂狂舞,香气袭人。南山煤窑在孙六和草绳男人的尽心合作下,又打通了一条巷井,出煤量较以前翻了一番。驼背男人孙六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少奶奶灯芯将新开巷井一成的收入给了他,感动得孙六流涕痛哭。草绳男人也分得一成,张罗着盖新房,出嫁闺女。七驴儿莫负灯芯厚望,醋坊酿出的醋让沟里沟外啧啧称赞,都说下河院觅了一个能人。
石头和凤香搬进了磨房,磨房边上新起了三间房,圈了院子,杨树枝倒垂下来,墨绿的叶子让小院充满生机。院子圈好的那个上午,在噼噼叭叭的炮仗声中灯芯将磨房正式给了石头,作为下河院对老管家和福的报答。凤香跪在老管家和福的坟头上,哭着告诉他这天大的喜讯。
惟一的担忧是石头的病,这个春末,石头看上去比十五岁时还要瘦小,脸色蜡黄得让灯芯一见就忍不住挘幔嗟氖焙蛩阕攀罚饺嘶瓜褚郧疤煽簧纤祷啊K坪踝布洌芬压硕庋哪炅涠嗌偃昧礁鋈宿限危墒芬坏悴痪鹾π撸3=氛碓诮憬闵砩希指ё沤憬惴崛蟀尊牧常咚祷岸吣咏憬阊餮鳌6潘甑牡菩韭ё攀肥毙睦锬衙馍鲆煅绕涓咚实男馗簧魅檬反ザ保瞧痰盟挡怀龌啊K31丈涎郏θ貌醯纳碜踊指雌骄病?膳ν跤谕嚼停较肫骄卜吹苟多碌迷绞抢骱ΑU飧霭恚吩俅蜗胩苫忱锸保倌棠痰菩厩崆嵬瓶罚担费剑蟛荒茉傺薅橇耍愠纱笕肆耍靼酌矗渴妨盗挡簧幔涣斥耆凰担凡幌氤ご螅幌胍恢碧山憬慊忱铩J萑醯娜硕劾锓⒊龅哪橇盗滴蘧〉哪抗猓途腿玫菩静蝗叹芫耍咽芬话牙炕忱铮程×常衷谒砩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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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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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
少奶奶灯芯这两年的日子可谓在油锅上煎熬,自打中医爹说出死头子话,便狠了心不让男人命旺近身。夜里跟命旺分开睡,自个搂了牛犊睡里屋,把男人独独地扔在外屋炕上。可谁知,尝到云雨甜头的命旺压根少不了那一口,一日不吃就发疯嚎叫,半夜摸进来,硬掀了被子往身上爬。两个人常为这事儿撕扭一起打架。命旺现在有了力气,能挣弹着压倒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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