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公子兮》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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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臻,我亦是数日难眠,陪我一道上榻可好?”他轻叹着吐出如兰的气息,过了许久,卫子臻才低吼一声,软了下去,谢澧兰在浴水里净了手,擦干两个人,扶着卫子臻一道上榻。
静谧的时光,呼吸相闻。
卫子臻坚硬的铁臂从身后探出来,将他牢靠地锁入怀里,“殿下,你憔悴了。”
“殿下是别人唤的。”谢澧兰闭着眼,动了动唇。
他脸色难辨,卫子臻便试探地问道:“阿……九?”
“那也是别人称呼的。”谢澧兰闭着眼钻入他的怀里,“我喜欢你唤我兰兰。”
“兰兰。”没想到此生还能唤出这个名,卫子臻的声音有点涩,有点哽,夕晖宛如薄纸一般一戳即破,映在他坚毅的脸上,连瞳孔之中那份落寞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谢澧兰怕他胡思乱想,将他也回抱住,“子臻,我实在困了,等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方才还难眠的谢澧兰,在恋人宽厚的胸膛之间,仿佛于漂泊伶仃之后找到了一个支点,很快边安宁地坠入了梦里。不再有瘟疫,不再有死人的梦,一觉酣甜。
醒来时已到了中宵,谢澧兰躺在卫子臻的怀里,他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守着他,不用问也知道他手臂一定酸痛难忍,谢澧兰不忍地轻叹,与他十指紧握。
他醒了,卫子臻撑着微笑问道:“这是夜里,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谢澧兰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瘦弱的身似一只狡猾的狐,倾城绝色,卫子臻一阵咽干,谢澧兰却笑了起来,“你一个人来的?”
“嗯。”
谢澧兰却满脸不信,但那笑意仍然如梦似幻,轻佻地绽放于唇角,“没带一个人么?”
“嗯。”
“卫子臻,孤问你一个问题。”
自重逢后,他便再未在自己面前用这个自称,仿佛一瞬拉远了距离,卫子臻的脸色微僵。
谢澧兰捧住他的手,淡笑着询问:“能告诉我,你和玉山到底有什么牵连么?”
作者有话要说: 唉,兰兰又不是傻子。
卫子臻,让你不老实!
☆、你来我往
卫子臻只是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谢澧兰眼色一暗,他静了许久,还是伸出两只手来,绕过他的颈后,呼吸如兰,“那么,我让出去的炎凰玉,能不能还给我了?”
他就是笃定,他交给玉山“山主”的那块玉,在他手里。
卫子臻冷静了许久,他抱着谢澧兰的手松了开,然而下一瞬又惶惶地捏紧了,声音微颤:“你一早就知道,那枚炎凰玉会到我手里,所以才那么轻易地送出么?”
难道他是因为毫无后顾之忧,才那么洒脱地说要拿玉换人?
谢澧兰并不急着否认,“如果是,又怎样?”
“如果是,”他的声音涩涩的,低哑的,未几又把他穷尽一生之力地搂紧,要把他揉入骨血之中,“就算是我也不放手了。”
“傻。”谢澧兰甜蜜地漾起唇角。
他挣开卫子臻的怀抱,气息些微不畅,又怕眼前的人胡思乱想,捧着他的脸颊,用额尖与他相触,“我原本并不知。但是……”
他微笑起来,这种笃定沉稳的气韵令人心折,“我的子臻,你便是再怎么低声下气,又怎么肯低着头颅到玉山执帚扫门,哎,黄公医术如何,我心知肚明,他医了你七日不见起色,假惺惺地说要拆招牌,我早就起疑了——只是,你背着我和别人沆瀣一气的模样,挺可爱的。再说,原本便是我对不住你,我曾对你用计太深,你要怎么讨回来都是应当的。只是子臻,我现在戳穿你,好像游戏没法继续了呢。”
卫子臻的脸色已经完全僵住了。
“兰兰,你早就知晓了啊……”他挫败地低下头。
谢澧兰捧着他的下颌,倾身上前去啄卫子臻的唇,温柔湿热的两瓣唇被他技巧娴熟地叼在嘴里,眉眼淡然如水墨。他喘息着轻笑:“子臻,知你,天下无人及我,该高兴才是。”
的确是如此。卫子臻扶着额头,他总是败给他。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玉山到底什么干系?”谢澧兰敢说那句“知你,天下无人及我”,自然将卫子臻的身份也摸得一清二楚。
卫子臻是北方一个游牧民族部落里的酋长之子,他天赋异禀,骑射之术精绝塞北。可惜后来,部落的水源和通往西域这要塞之地被北燕看中了,这个部落没有所谓的政权,马背上的功夫虽然厉害,但到底抵不过精良的北燕军队,被灭了满族。
那时候,卫子臻随着一众难民逃亡到大靖边界,他这个太子正是仰慕北国风光时,一眼便在人群里挑中了卫子臻,从此将他带在身边。当然这都是后话,卫子臻底细清白,和遁入玉山不问红尘世事的山主风马牛不相及。这才是令他奇怪的事。
见卫子臻仍然隐晦不言,他也并不胁迫,“你不愿说也罢,我想知道的事,我自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卫子臻,三日之后,你来嘉雪关城外的北国荼蘼下等我。我在那里告诉你我的答案。”
重逢之后,卫子臻敏锐地发觉,谢澧兰仿佛藏得更深了些,他已经全然不懂他的心思了,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要怎么安顿自己?
“殿下!”
窗外有人无礼地打断了,卫子臻收敛那些心思,谢澧兰应道:“何事?”
“殿下,城中的疫情得到了短暂压制,但草药后继不足,孙将军说,这种琥珀草在索阳城外的不去山上仍有不少……”
“孤亲自去调人。”
窗外的声息便止息了,谢澧兰披上自己雪白的外袍,他白衣胜雪地站在夏风里,明月皎皎地映在雕花屏风上,映在卫子臻的脸上,裸、露的胸膛是精瘦的,比例完美。谢澧兰承认,世人垂涎他的美色,可见人对美色这等事有种天然的向往与追求。
他想,如果瘟疫能得到彻底控制,他就扑倒眼前这个别扭的男人。
谢澧兰素来清隽淡漠、不惹俗尘的目光,湛亮了几许,他喉结微动,“子臻,孤走了。”
胸口有什么在跳动,灼热而急切,他转过身急急的走了几步,园中油绿的枇杷树亭亭玉立,他听到身后有人跟来了,没有做声地又往前走了走,身后的人仍然不远不近地跟着,总是在他身后。
最初的最初,卫子臻就是这么抱着剑跟着年少时便意气风发的独孤珩,但遇到什么风吹草动,他又会第一时间拔剑,护到他身前,彼时,少年的心炙热如阳,他未曾珍惜。
谢澧兰苦涩地停下了步伐。他停下,身后便再没有动静了。
“子臻。”
对方安静地听着,他说,“往前走。”
他不动,卫子臻迟疑地往前迈了一步。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摇了摇头,“再走。”
卫子臻又动了一步。
“再走。”
就这么重复了十几声之后,卫子臻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
在卫子臻不知所措之时,谢澧兰伸出手将他的右手紧握住,与他十指紧扣。卫子臻的手细微地颤动,谢澧兰的心头,无数酸涩又浮了起来。
“子臻,”他轻叹,“以后要这么站在我身边。”
卫子臻握住他的手猛然收紧,若不是顾念他将往城中部署事宜,他会把他抱入怀里好好地……
他因为自己脑海里那些旖旎的念头,脸色潮红地挣脱了谢澧兰,返身往回跑。虽然他现在身上有伤,每一次跑动的颠簸带给他的都是撕裂般的剧痛,可是脸红的镇北王想不起这些了。他的脑子乱得像一片浆糊。
他是兰兰,也是殿下。他对他说的那句话,是让他再也不能一个人孤独绝望地等在身后,是允许他与他并肩行于世间,是要和他厮守的意思?
谢澧兰回头望了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卫子臻,想到他窘迫的反应,薄唇上扬开若隐若现的弧度。
卫子臻几夜奔波无眠,谢澧兰走了,今夜又短了几分睡意,三更时分才终于睡去。
醒来时,探手往身边摸过去,但床褥间一片冰凉,谢澧兰竟然未归。
闫风走到廊下叩击了三下他的窗棂,卫子臻心烦意乱,只听得闫风忍着笑道:“镇北王,我们家殿下说了,你瞒着他玉山之事,设计与诸人骗他,这一成他要扳回来,王爷若是想他,三日后到城外的荼蘼树下等他。”
他越是笑,卫子臻便越是懊恼。
闫风的脚步远去,他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心中燥意更甚。他为了尽早见到那个少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浑身伤痕地赶来这里,沿途换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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