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公子兮》第49章


☆、番外:卫兰月州两日游
月州还真是天翻地覆的一遭。独孤瑾现今官拜太尉,手掌兵权不说,独孤瑜与他亲厚,日日留他商讨什么军机大事,将人召入寝宫,这两人做了什么,有心人只怕也不敢细想……
但好在陛下励精图治,将国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稍稍告慰了一群老臣心。
谢澧兰在明火笼罩的花树下等了许久,身后人影如水,飞快地流去。
直到卫子臻提剑而来,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是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谢澧兰眉心一褶,他漫不经意地问道:“和谁斗殴了?”
“有个人。”卫子臻刻意避开他的亲近,把外袍脱了扔在地上,才敢走近两步,不自然地低语,“他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我有点气不过,私底下把他揍了一顿,哪知道他没被打服气,反倒骂骂咧咧的说要去找小倌儿,说我的兰兰还不如他们,我太气了……”
“你不会断了人的子孙根吧?”谢澧兰惊讶。
“呃,原来兰兰这么恨啊,我没有,只是教训了他一顿,在他身上刻了几刀。”卫子臻低着头,有点害怕兰兰觉得这个惩罚不满意。
谢澧兰却松了一口气,“还好。”
“我不是很生气,别人要怎么看我,那是别人的事。”他牵起卫子臻粗粝的大掌,卫子臻下意识地要躲开,谢澧兰温言软语地笑,“我只在乎你呀,傻子。”
卫子臻僵住了。
“这是在月州,我们的人马没有布置在这儿,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别老想着为我出头。”谢澧兰顿了顿,又说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一向是这么赏罚分明的。”
大靖的太子殿下,自然有那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的一套。
当然,也有那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的一套。
柳树旁一条浅水河将皇城剖成两半,无边牵丝细柳飘拂,底下有艄公泊在岸头的一叶轻舟,谢澧兰将卫子臻骗上船,才告诉他,“我没有告诉船主人,不问自取了。”
卫子臻一怔之后,谢澧兰掏出一锭金子放在绳拴着的木桩边,他解下粗绳,取了一对木桨放在手里摇,沿着水路走下去,两岸的烟火纷繁尽落眼中,卫子臻不肯出力气,只安静地凝视着轻摇桨橹的少年,宁静到极致的眼波似乎幽深不可见底似的。
“阿九。”
他刻意地这么唤了一声。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谢澧兰知道,他敛眉道:“这只是第一站,我们歇两天脚,明日之后,我们去鄢城。你知道那里的山水甲天下,也是官窑名都,我喜欢细瓷,你知道我以前就爱收藏这个的……”
“嗯,我知道。”卫子臻点头,脸色释然,“我还知道,九殿下喜欢烟青细瓷,尤其喜欢浮雕幽兰的梅瓶,以往每月鄢城的郡守都会送上一箱新出窑的瓷品给殿下,虽然于礼不合,但如果实在是上品,殿下一定会欣然笑纳的。”
谢澧兰有点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卫子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状似不经心地说道,“要不要比一比,我们谁了解谁多一些呢?”
谢澧兰有点激动,也有点骄傲,他将桨提起来放在船头,纵身扑了上去,将卫子臻扑倒在甲板上,他主动的时候卫子臻便会退让,便会受用地眯起眼睛看他,深黑如墨的双瞳,不可见底。
河岸上有人伸着脖子探过来,谢澧兰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我很庆幸,当年把你捡回来。”
卫子臻失笑,笑声渐渐清朗,弥漫了整片烟波璀璨的水面。
“兰兰,”他抱着少年的腰,谢澧兰只觉得视线一片天旋地转,待清明时也变换了体位,卫子臻看着他笑,“我不习惯在下面。”
“……”谢澧兰脸红。
这个卫子臻,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是不是?
他也从来没想过……在上面啊。
船一荡一荡的,岸边人涌如潮,但水里却不怎么看得见行船。谢澧兰怕这样下去天雷勾地火,卫子臻无所顾忌,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自己先窘迫起来,“你……你起身。”
但是他没有起身,卫子臻只是笑,“不好,我这样抱着你,才不会让你被别人看见。”
他惊讶,“看见了又怎么?”
卫子臻想到前日撞见的一个人便动怒,“之前那个人也就是因为多看了你两眼,才会对你起了歹心的……兰兰,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多情地看着人,你知道你这样,多少人会把持不住?”说着说着,那嘴唇还轻轻地嘟起来了。
可爱得让人爱不能释手。
他真觉得卫子臻怎么看怎么可爱,笑靥如花起来,“傻子,我那是在看你,结果不慎被别人瞧去了。你不要?那好……”
“不。”卫子臻赌气似的用一根手指掩住他的唇,愤恨不平似的,“我要。”
“呵呵。”谢澧兰仿佛一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笑着偏过了头。
船顺水流下去,到了河道尽头,人烟渐渐稀少下来,谢澧兰伏在他的肩头,已经有了几分睡意。
卫子臻单手搂着谢澧兰,想到什么,他把脸凑到谢澧兰的耳边,说给他听。
“闫风和乐轻?”少年惊讶了。
“嗯。”卫子臻并不似在开玩笑,“闫风亲自来和我说的,他说他喜欢乐轻,想求我给他做个主,如果你也答应了,这事就这么成了。”
这种成人之美的事,谢澧兰没有理由不答应,只是——
他实在是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没看出来?”
卫子臻亲吻他的发,将下颌放在他的发旋上,这件事上他到底是比谢澧兰先洞察天机,竟然隐隐有些得意,“当年他们在我手底下共事的时候,我便发现有一点苗头了。虽然两人总是针尖对麦芒,但同仇敌忾得很,也很有默契。不过,”他笑起来,“我那时候连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也难为他们推波助澜。后来分开太久,感情淡了些。直至最近,大约闫风被乐轻欺负了一阵,旧情复燃了……”
“唔,旧情复燃。”谢澧兰点头,“那好吧,到底是闫风要娶媳妇儿,左右亏的不是我,你既然想答应,那就答应吧。”
卫子臻用手指点他的挺秀的鼻,“真是个精打细算、绝不亏本的奸商。”
这声音听着又爱又恨的,听得谢澧兰整颗心都酥了。
“哎,我们去鄢城,我带你游山玩水。”少年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一片锦绣山河,“在大靖,除了月州之外,你去的地方都太少了,我们南国的山水,你一定未曾赏过。”
卫子臻握住他的手,“你什么时候附在谢澧兰身上重生的?”
“你现在才问,卫子臻,我还真以为你傻。”谢澧兰坐起来,将一缕被他拨乱的墨发簪入玉冠之间,风流雅逸地一笑,“我们之间一定是有某种缘分的,要不然,怎么我刚做了谢澧兰,转眼镇北王就欺负我头上了呢。兵临城下,索阳缺水断粮的,我那时候想,我可怎么办啊……”
“我一手教出来的小崽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卫子臻的额角跳了跳。
“不过也没什么,我量你也不敢对我动手,所以,就捧了东西献关投降吧。”
卫子臻又点他的鼻梁,“别说得那么好听,你那时候分明是自投罗网,想借我回大靖做你的太子的。”
“唔。“谢澧兰不说话了。
上岸之后,两个人回到客栈里,他们借故银钱不够,只租了一间客房。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谢澧兰全身软成了一汪水,在他身下又哭又求的,卫子臻后来心软了,索性不欺负他了,只是静静地搂着他,呼吸相缠。
深夜里少年的声音很迷人。
“我现在想想,我倒不是真对那个皇位有什么志在必得的心思,只是死在独孤瑾和谢沧州手里心有不甘罢了,我想拿回我的东西,便是要弃掉,也该是我亲自放弃。可是当你倒在我面前,当我重新拥有失去的名字、兵权,上位者所应当享有的荣耀、尊崇,我突然问自己,这些还是不是我要的。
“每个夜晚,我总是心痛如绞地醒过来,梦里,你鲜血淋漓地倒在我的脚下,告诉我说,不管做什么,你永远都不后悔。
“可是我后悔了。我悔不当初,我用你换来的东西,在我心里原来远远没有你重要,我因小失大,做了一笔赔本买卖。卫子臻,我不是奸商。”
没有最后一句话,煽情动人得无以复加了,卫子臻却还是因为他那句“不是奸商”笑起来,将他更深地嵌入怀里。
“睡吧,兰兰。”
谢澧兰也想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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