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双城》第94章


地上的人类更久——上天给予我们千年的岁月,去承受更长时间的痛苦,但,同时我们也可以长时间的隐忍,一直等着看到你们的灭亡。”
那样的话语,让原本激动的如意夫人都沉默下去。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经历过诸多风霜坎坷,也已经不再如同少女时期。
静静握着手心里那个小瓶子,如意夫人眉间忽然沉静如水,跪了下去,用额头轻轻触碰苏摩的脚面,低声:“我们终将回归于那一片蔚蓝之中,但、希望以后的鲛人都可以自由地活在蓝天碧海之间……少主,如意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希望不至于动用傀儡虫。”俯下身去拉起自幼抚养他的女人,苏摩空茫的眼睛里也带着罕见的叹息意味,莫名的深沉的哀痛,“如姨,明知如此、为什么当日你不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呢?”
“苏摩少爷。”迎上傀儡师那样空茫而洞彻一切的眼睛,历经沧桑的美妇人忽然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挣扎,失声痛哭。这一次她的额头抵住了傀儡师的肩,而苏摩却没有嫌恶的神色,只是静静任凭她痛哭,有些疲倦地阖上了眼睛——他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是却不得不出声支配当前的局面,真是感觉不耐烦之极。
斗篷下,真岚脸色静默,但眼睛里却有神色复杂地变幻。西京有些茫然地抬起了手,却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对于鲛人的一切,因为红珊和汀,他或许比很多空桑人更加了解。然而,对于他们的痛苦虽然明了,自己一百多年来居然选择了旁观。
室内,只有簌簌的轻响,那是鲛人泪化为珍珠落地的声音。
“鲛人所有一切痛苦都由空桑而起……千百年未曾断绝。”苏摩漠然的眼光仿佛穿透了面前的空桑人皇太子,声音也是辽远沉静的,忽然间抬手拍了拍如意夫人,冷然,“所以,如姨,不要在他们面前哭。”
如意夫人的手指在袖中默默握紧,身子慢慢站直。
那个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凝重——几千年来两族之间的恩怨纠葛,就宛如看不见的深渊裂开在脚下,让近在咫尺的双方忽然间不能再说出什么。
真岚的眼睛看不到底,苏摩深碧色的瞳孔也是散漫空茫的。
方才他们交握的两手,原来并不是代表彻底的谅解——不过只是架起了一座桥梁而已。桥底下,依然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和鸿沟。
那样的盟约,不知道又能坚守多久。
※版本出处:沧月个人主页※189:03:22 AM《云荒系列合集》 2007。7镜系列·十八、纵横
云荒系列合集·镜系列双城十九、征途
东方第一缕曙光划破天宇的时候,万丈高的伽蓝白塔的顶上,新一批的风隼集结待发。
那是征天军团中北方玄天部的军队,正准备飞往九嶷山,由正在九嶷王封地上拜访的巫抵带领,前往泽之国追捕皇天的携带者。这一次一共出动了二十架风隼,领队更是用上了帝国内寥寥可数的几架“比翼鸟”之一。
沧流帝国的统治如铁般不可动摇,几十年来,还很少有这样的大规模出动。
那些穿着银黑两色军服的沧流战士眼里,都有掩不住的兴奋和战意——虽然前几日先行出动的东方苍天部已告失败,损兵折将地返回,但这样挫败的消息却无法抵消玄天部战士的士气。征天军团下属分为九个部队,号称“九天”,分别监视着云荒大地各个方向的动静,但是各支部队之间相互并不服气,所以玄天部并不以苍天部的失利而气馁。
巨大的机械发出鸣动,风猛烈地流动起来,吹起待发战士的发梢。所有人都已经在风隼上就位,只等少将一声令下便出发远征。
然而,奇怪的是此次负责行动的飞廉少将并未出现在座驾“比翼鸟”上。
“咦,那边是——”有人忽然低声叫了起来,指向另外一个方向的甬道——那是和出征方向不同的另一个出口:飞往西方的通道上,一架银白色的风隼已经开始缓缓滑动。然而在越来越猛烈的风中,一个黑袍的战士站在通道旁边,手指抓住了窗棂,说着什么,跟着开始起飞的风隼跑动起来。
“飞廉少将在干什么啊?”认出了己方的将领居然跑到了那边去,副将旭风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那不是云焕少将的风隼么?他难道要跟着去砂之国么?”
“是在跟湘话别吧?……”忽然有战士低低笑了起来,“飞廉少将总是婆婆妈妈。”
副将旭风默不作声地盯了那个大胆的战士一眼,却没有喝令那个人闭嘴——和云焕少将治军的严厉铁血相比,飞廉在征天军团内一向有优柔的口碑,即使他一直以来各方面都在军团中出类拔萃,攀升的速度却总是落后于讲武堂同一届出科的云焕。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作为下属、很多战士却是乐意接受飞廉的带领,而不愿归于云焕麾下。
然而,一门中出了两代圣女,云焕的出身和背景却是远远优于平民出身飞廉。而云焕雷厉风行的手段和不苟言笑的作风,更是符合巫彭元帅对于军人的定义,成为整个征天军团战士的典范。而飞廉,从出科那一天就在比剑上败给了云焕,此后步步落后于同僚,也得不到巫彭元帅的青睐,经常被派驻外地——虽然实战经验多于长期镇守帝都的云焕,可提升速度却非常慢,就连提拔为少将、也比云焕晚了好几年。
这一次追捕皇天携带者的事件,巫彭元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派出云焕。
可惜云焕失手,错过了这次立下大功的机会,从而在巫即和巫姑的提议下、改派飞廉出马——而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到来时,这个人却尚自怠惰、耽误出发的时机?
副将旭风有些不耐烦地坐在风隼里,等着那个人尚在云焕风隼边的主将。
黑衣在风中猎猎舞动,风隼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飞廉却不放手,拉着窗棂对里面的云焕大声叮嘱着什么,随着风隼一起跑着,脸色关切。
“飞廉少将,是被鲛人傀儡的魔性迷住了呢。”
——看到这一幕,陡然间,旭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想起了军团里的传言。
传闻里,飞廉几次该升而不升、甚至失去巫彭元帅的青睐而得不到重用,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对于配备的鲛人傀儡往往怀有不适当的感情。在征天军团战士的眼里,那些脸孔漂亮的白痴傀儡,不过是一件用来操纵风隼的器械,偏偏优柔寡断的飞廉少将却不能将其视为非人的东西,反而当作同伴一样地对待。一次风隼坠毁时、为了救出被固定在座位上的鲛人傀儡,飞廉冒着爆炸的危险冲入火焰,赤手拉断禁锢救出了傀儡。
“那是非常危险的倾向。”当巫彭元帅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立刻下了断语,“飞廉太优柔寡断,不足以当大任。”
于是,那个傀儡被调离了飞廉身边——那以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任何一位和飞廉搭档的傀儡,停留在他身边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年。
这一次,借口云焕的傀儡死去,又将湘从飞廉的身边调走、去试飞伽楼罗。
那是多么危险的任务,只要是征天军团的战士、心里都有数。为了让伽楼罗飞起来,几十年来已经有三位数的军人和傀儡死去。何况这一次和湘合作的军人又是云焕少将……那个在军团内部以冷血闻名的军人。
“还有,湘吃辣的东西会过敏……”风隼的移动已经越来越快,然而飞廉依然对着坐在风隼内的云焕做最后的嘱咐,“砂之国干燥的气候会让她皮肤裂开的,带上这个——傀儡是不会自己说话要求什么的,所以请你好好留意她……”
海贝穿过剧烈的气流,划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曲线落在云焕的衣襟上,那个掏空的贝壳里面,填满的是防止皮肤开裂的油膏。云焕一直漠然地看着窗外边跑边说话的同僚,脸色木然得如同另一边的傀儡。然而,看到那个海贝,他忽然间笑了。
“那个,你还真是爱惜她呀……”笑容在军人薄而直的唇线边上露出,让冷酷的面容都有了奇异的变化,云焕抬手拿起那个贝壳,竟然是好好地收了起来,“不过,请记住湘现在起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再罗罗嗦嗦地说下去,我会认为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湘不是‘物’呀!”已经快到了甬道的尽头,风隼速度越快越快,疾风托起巨大的机械翅膀,让飞廉几乎无法说话,“她虽然不会自己思考,可她不是……”
“不,鲛人傀儡就是‘物’。难道你忘了讲武堂教官对我们的训导了?”云焕忽然间打断了他的话,语音却是冷酷的,“鲛人傀儡是和风隼配套的武器,训练一个好的傀儡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所以是很‘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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