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第158章


似乎终于满意了她这样的反应,他摩挲着她的唇,暖意融融的右手掌往下探去,粗糙的薄茧划过那敏感的肌肤,燎燃了一道又一道火焰,让她忍不住战栗。他的举动很有些生涩,心里有疑惑,而她只能紧紧闭上眼,心中惊惧不已,可两具火热的躯体在此刻却像是完全融入了其中,忽略了别的一切。
又一次合二为一。
似乎连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他的每一次动作,都使得柔软的被褥摩擦着她背部的肌肤,像是他细碎灼热的吻,前后夹击下,所有的感官知觉都变得更加活络。汹涌的欢愉蠢蠢欲动,他低头像是狂风暴雨一般亲吻着她紧紧闭上的眼眸,咬紧牙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下颌滴到了她的胸前,一如她的眼泪,滴滴都似淌在他的心间,热热地,灼得他心疼不已,而此时此刻,他感觉体内的灼热带来比疼痛更可怕的感觉,越想要忽视,却越是不安到极点,仿佛他的整个魂魄都要被她汲取而去了。
一次,一次,再一次,他无法自控,她无力拒绝。
谁也不记得究竟缠绵了多少次,总之到了最后,平生已是精疲力竭,可他仍旧紧紧抱住她,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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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祗,平生素来入定休憩都是不会有梦境的,可这一次,他却能肯定,自己是在做梦。
一片如火如荼的转日莲,就如同他上鄢山之时看到的那般。只是,这梦境中的转日莲花海是名副其实的“海”,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师父……”
似乎有人在呼喊。
那声音应该是极近,可听起来却是模糊而飘渺,仿佛来自极远之处,一路被风卷着,几经辗转,入他耳中之时已是支离破碎,再难拼凑完全。茫然四顾,他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那发出声音之人究竟躲在这花海的何处。
师父?
谁的师父?
谁又是师父?
他正觉纳闷,毫无预警地,他看到了那转日莲花海中隐现了一抹殷红的衣裙。
不知为何,那个女子立在他的对面,明明看不清容貌,可他竟是在瞬间就有了直觉——
这个女子是千色。
“……你……”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突然觉得有些语塞,沉默了良久,这才低低地喟叹一声:“……何必要入我的梦境……”
神霄派有入梦之法,这一点他自是心知肚明的,这本事,南极长生大帝传与了千色,他也不是不知晓,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入他的梦?
那女子站在她的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一如她平素的模样。
平生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看得清楚些,却不料,她的胸口突然崩裂,一片殷红飞溅,鲜血淋漓,染遍了花海草芥!在他极度的错愕之中,她的身躯更是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片,如同艳阳下迅速消融的白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一地的殷红!
分不清是血迹,还是她碎裂的衣裙!
虽然明知那是梦境,可平生仍旧是被那极可怕的一幕震慑得心魂俱荡,倏地睁开眼,自那梦境中强自挣脱出来——
床榻之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而千色裹了一件素白的衫子,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案边,似乎正在怔怔地看着什么。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微微蹙起眉,坐起身来,这才看清,她正对着一只尚未完工的凤冠发呆。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她那一头原本苍白的长发竟是如同春回大地一般,已是回复了湛青的色泽,柔亮得如同一匹极好的绸缎。
“你——”他开了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却不知该怎么说,更感觉身躯倦乏得难以凝起半分力气,本就蹙起的眉头越发蹙得深了,深黑的双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原来,做那双行双修之事,都是这么累的么?
她的发色转青,是否意味着他的“累”物有所值?
看来,刚才不是她入了他的梦。
难道,那就是他心中一直真实潜藏着的隐忧?!
他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琐碎的细节全都郁积在胸口,闷得慌。
“帝君不必尴尬。”被他的声音惊扰,千色心中猛然一滞,心尖好像被人狠狠掐过似的疼痛着,可面上却仍是维持着波澜不兴,双眼自那凤冠上移开,漠然地平视着前方,说着方才一直在编制的借口,借以掩饰其间的落寞:“千色方才一时触景伤情,神志不清,错认了帝君是亡夫,所以——”
直觉不能再与他同睡了,她方才起身之时,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不仅仅是她的发色,还有他异常疲惫的脸色——
看来,昊天说得一点不假,她与他相互碰触,的确会害死他!
“神志不清?”对于这个说法,平生并不满意。他低低地挑出她话中的字眼重复了一遍,云淡风轻地询问:“若说错认,我与你丈夫可是长得像?”
“一点也不像。”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妥了心神,她讷讷地开口,快速地否认着,心里忐忑难安,心弦有一下没一下地颤抖着。
“既然不像,何来错认一说?”看到自己的衣袍叠得整整齐齐,搁在那床榻边,平生自知是千色做的,倒也不问,只是拾了慢条斯理地穿上,可问的问题却毫不含糊,显得不怒自威,甚至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听出了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情绪,千色的心怦地一跳,不免瑟缩了一下,垂下头,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那帝君便当做是千色一时情难自禁罢……”
“情难自禁?”他哼了一声,穿戴稳妥之后,这才一步一步走到千色跟前,将眼眯作了一道缝,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是真糊涂么?”
可不是,方才的一切,明明都是他主动的,再要怎么情不自禁,神志不清,问题也该是在他的身上吧,她这么急匆匆地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这事,他既是做了,就定不会装聋作哑,她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究竟是何意?
还有那什么亡夫——
她为何非得要在这种时刻提起那个凡人?
“千色感激帝君一直以来的厚爱,一切皆是因为千色自己不争气……”觉察到了他的愠怒,千色骤然起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就连言语也变得有些嗫嚅起来:“……今日之事,就当是千色报答帝君……”
“报答?!”平生的声音不觉抬高了些,神色一黯,眼里有着慑魂的凌厉,那种如箭似戟的锋利随着目光直直射出,摄人心魄的寒意铺头盖脸而来。“你说方才的事是报答?!”
“帝君高高在上,千色不敢也无意高攀……”似乎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也或许是因着自己本就心虚,千色垂下头,不敢再看他:“只是,千色身无长物,除了——还有什么可以给帝君的?”
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是在挑战他的涵养与脾气!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般不讨喜的话么?”瞪着她,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她以前一言不发地时候——那时,她纵然不声不响,可却时时在他左右,洗笔研墨,断然不会有这般令他深恶痛绝的言语。
“那帝君想听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千色才抬头出声,惨惨一笑,一字一顿,带着疲惫,像是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却依旧将脊梁挺得那么僵,那么直。似乎有根极细的针在她的心口刺了几下,疼得连眼也模糊了起来。朦胧视线里,他的身影似乎笼上了一层薄雾,那么遥远,那么飘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永不可触及。
“如今你既已是没了内丹,流落在外,总是不妥。”他自然不知她的所思所想,盯着她,思索了片刻,已是为她做好了全盘的打算:“我既是与你——”略微顿了顿,有的话彼此心知肚明,倒也没必要说出,他轻咳一声,尔后极认真地睇视着她:“你随我回紫微垣去罢,虽是以后无法再登仙籍,可我到底也还能照看着你,长生长寿倒也不难……”
这无异于是一种承诺。
她没了内丹,的确是难以支撑,若是再去到紫微垣,随时可能会现出原形。莫说是别的,就算要想维持人形也不易,若要长生长寿——他的所谓“照看”,看来是打算要与她做那双行双修之事罢。
他要“照看”她,这的确不难,可若是她本身就是个祸害呢?
压抑着心神,她极力用一种淡然的神色去面对一切,略一低头,发丝垂下,半掩了面色,却毫不掩饰拒绝:“千色哪里也不想去,只希望能留在这里,陪伴亡夫……”
亡夫!
亡夫!
又是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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