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60章


“你的眼力比我好多了。”久年欣喜地敲了他一拳。
当第一只穿鞋蚂蚁被发现之后,地面上便起了连锁反应,一串蓝光从第一只蚂蚁开始,由近及远地亮起来,指示灯似的向前而去。
“跟着蚂蚁走吧。”久年起身,跟着蓝光一路小跑而去。钟小魁发现,越往前走,蚂蚁的个头越大,当走到一片被各种颜色的圆石围住的空地前时,这里的蚂蚁已经变得跟小猪一样了,套在脚上的蓝鞋子也更清楚了,还是用绸缎做的,上面还绣了花,编了号。
“是这儿了。。。。。。”久年快步走到嵌在石堆中的一扇半开的木质拱门前,跨栏似地跳过那些挨个进入的小猪蚂蚁,迫不及待跑了进去。不管什么东西,一旦大过头了,就有点惊悚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蚂蚁。
钟小魁小心翼翼地从这些专心走路的大蚂蚁上跨过去,脚尖还是不慎踢到了某只的头,这健硕的生物转过头,头顶上圆鼓鼓的两只大眼狠狠瞪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钟小魁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第一个跟蚂蚁道歉的人。蚂蚁飞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前进。
走进去,才看到一个用树皮做成的标志牌插在空地最显眼的地方,上头用白色颜料醒目写着:私家重地,扇入者死!八个字都歪歪扭扭,奇丑无比,尤其是“扇”字,几经涂改,还是个错别字。
标志牌后,一颗不能以常理定义的巨大仙人球,栽在一片咕咕冒泡的湿地中央,一座黑木筑成的小屋,稳如泰山地坐落在仙人球的顶端,屋顶上的烟囱正徐徐吐着烟。速度奇快的久年已经跑到吊在屋外的软梯上,正往屋里爬。
这里的地势出人意料的开阔,仙人球屋子的背后,刚刚是一轮不知是升是降的红日,含蓄又野性地挂在微蓝的空中,上面没有一丝云朵遮掩,一目了然。
有蚂蚁,有房子,但是没有人,除了他们俩。
钟小魁左右环顾,除了排列整齐的小猪蚂蚁,真没别的活物了。眼见着这些家伙排着队,有条不紊地绕过湿地,往仙人球背后而去,他想了想,也不顾久年在干嘛,自顾自跟了蚂蚁走过去。
这块湿地的面积超乎他想像地大,从正面绕到背面,足足走了二十分钟不止。钟小魁边走边看,湿地里似水似泥,颜色时白时黑,碗口大小的气泡此起彼伏,仿佛一锅置于大火之上的汤,沸腾不止。真有趣。。。。。。
走着走着,蚂蚁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一阵轻轻细细的声音,仿佛有人往漆黑的天空高高抛出了一根水晶牵出的丝——“琥珀杯光点唇酽,醉里龙衫御我寒。一笑悦君颜,再笑倾国乱。”红日之下,有人一袭白衫,翩然起舞,不仅声似天籁,还见水袖如云,步似莲开。
唱的不是歌,是戏,唱腔空灵,婉转悠长。钟小魁听得入神,一时间竟忘了这里是久年口中的“亚马逊丛林”。
如此字正腔圆的唱词,如此怪异野性的原始丛林,两者怎么可能共存在一个场景里?!但它就是发生了。
钟小魁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清瘦灵逸、窈窕多姿的人影,又见那人身旁不远,立了一个石头做的大碗,半人高,直径足有一米,碗身上浮着幽幽暗光,那些蚂蚁,挨个爬上碗边,前肢一抖,也不知放了什么到碗里,然后便爬下来,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一曲终了,两只水袖在空中划了个秀丽的弧线,意犹未尽地收入掌中,那人回过头,看了钟小魁一眼,说:“咦?来客人了么?”旋即又掩口一笑,“见笑了。”
竟是个男人的声音。。。。。。方才的唱腔,分明是个如水婉约的女子,钟小魁微微张着口,看着这个黑发过腰,眉目清秀的年轻男人,一脸微笑地朝自己走来。
“之前不曾见过你呢。”他停在钟小魁面前,细细打量,态度是极和善的,“阁下贵姓?”
钟小魁实在是不习惯将阴阳颠倒的如此完美的男人,他下意识退了半步,说::“我。。。。。。”
“我以为你在家里。”久年突然从钟小魁背后走了出来,冲那男人道。
“一时兴起,自娱自乐罢了。”男人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出现,礼貌地朝她伸出手,“我琢磨着这几天你应该会过来,果然。怎么,你上次带来的朋友如何了?”
“他泼了我一身汽油。”久年一笑,并不与他握手,“你帮他换了命,他还是后悔了。这样的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如此,你相信我的本事了?”男人放下手,并不介意她的无礼,“你带你所谓的朋友来,不过是想拿他当试金石罢了。”
“世界这么乱,骗子这么多,小心点总是好的。”久年看了看他的碗,“你的宠物们真听话,每天为你辛勤劳动,毫无怨言。”
“工作让它们快乐。何来怨言。何况我还亲手给它们做鞋穿呢!”说罢,男人指着钟小魁,“这又是你朋友?”
“不,我雇来的快递员。他只与我有关,与你无关。你可无视他。”久年看着钟小魁,“我这么说你没意见吧?”
“你说话真不讨人喜欢呀。”男人截过话头,一扬手,“请吧。既然来了,我知道咱们的生意能成了。”
一肚子的疑问,还得装作还无兴趣的样子。钟小魁故意不屑地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
“这位小兄弟,”男人走了没几步,突然回头,似笑非笑对钟小魁说,“我看你器宇不凡,想必出自名门吧?”
真是标准的街头算命先生腔。。。。。。钟小魁面无表情地说:“没车没房没媳妇,穷学生一个罢了。不然也不会当兼职快递员了。”
“我看人素来很准。”男人那双丹凤眼微微一眯,“不过,最近么,你最好处处小心,否则,恐有血光之灾。”
“我没钱打赏给您。谢谢啊!”钟小魁想,如果他永远保持刚刚唱戏时的摸样多好,何苦变成个庸俗不堪、危言耸听的算命先生,可惜。
三人走到屋下,顺着软梯爬了上去,钟小魁一边爬还得一边小心梯子两边伸出来的刺,那得是何等变态才能把家安在一颗仙人球上啊!!好在这木屋里还算正常,器具用品一应俱全,屋子中央放了一块草编的垫子,上头摆了个小桌,一套精细的白瓷水杯整齐排开。男人热情招呼他们在垫子上坐下,转身去一旁的小炉灶上去了一壶温水来,边倒水边说:“蛮荒之地,只能白水待客,莫要介意。”
钟小魁并不动那杯里的水,从一进到这片湿地开始,就闻到一股药草的味道,进了这屋,味道更浓。
“啊,我熬着汤呢。可是味道有点过浓了?”男人一眼看出钟小魁皱眉的原因,气身到柜子里翻了一把大蒲扇递给他,“扇一扇吧,味道会少些。等会儿习惯就好了。”
“现在你还是要熬汤?”久年一挑眉,“你不是已经退休了么。”
“习惯了。”男人一笑,看着放在另一个炉灶上的黑色瓦罐,“这是好东西呀,任何时候都不会缺买主。”
“你已经不是那边的人了。这不合规矩吧?”久年摇动着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小口。
“规矩只是用来限制弱者的。”男人笑得狡黠,别有深意地看了久年一眼。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钟小魁突然坐直了身子,再无笑容。气氛骤然缩紧。
男人不慌不忙喝完了一杯水,才笑道:“气氛太严肃了,轻松点,不着急。”他打量着接近石化的钟小魁,啧啧赞道:“果然好气魄,心中虽然翻江倒海,面上依然不动如山。小兄弟,尊姓大名你还没讲。”
“钟小魁。”钟小魁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面上带笑、实则冰冷的注视,会让人没来由地想,跟这人挨太近,也许下一秒就死于非命。他的视线,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似的。男人一怔,若有所思:“啊,姓钟的……”
钟小魁不再理会他,只朝久年指了指自己坏掉的手表,提醒她时间有限,还有三条该死的人命在等待拯救。
久年没反应,所有注意力只在那个男人身上。
“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麻烦尽快完成。我的时间非常宝贵。”钟小魁见状,干脆说道:“或者我回避一下?”
“无须回避呀。既然钟小兄弟也来了,这便是有缘了,看见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的。”男人起身走到那瓦罐前,揭开盖子,用一根竹筷搅了搅,自言自语道,“唔,快好了。”
说着,他回过头,指着自己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婆。”钟小魁的第一反应是好娘的名字,第二反应是这名字极耳熟。
“孟婆只是一种职业的名称。并不局限于老太婆。都是那些写小说的吧我们曲解了。”孟婆拿起蒲扇,小心扇着那碗汤,“不过我现在不熬工作时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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