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花》第33章


围观的人见到这情形,大都生了误会,低声议论:“这小姑娘这么小,就懂得勾搭有妇之夫么?”
“似乎不但如此,还骗了人家的钱财吧。”
“可能吗?这么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
“哼,这年头,为了钱有什么不可能的。”
初荷苦于无法言语,用眼睛狠狠扫了一圈围观的人,被她眼风带到的一时都不敢作声,但神情中满是鄙夷。
陪杜氏来的,是她娘家的两个哥哥和两个伙计。她二哥见了这情形,一递眼色,暗示几个帮手暂时都不要动手,且看这小丫头怎么发飙,只要让她把“恶名”作实,便没有人会上来管闲事了。
初荷松开杜氏,不想再纠缠,杜氏却不依不饶又扑抓上来,初荷只得横劈一掌将她挡开。
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道,不料杜氏却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泼赖地又哭又叫了起来:“还有没有天理啊,拐走我家人,骗走我财产,现在还当街打人!”
初荷眼看事情被杜氏越描越黑,抽出本子又要写字,杜氏的二哥却一掌拍过来。那一掌先是打掉了本子却并不收力。顺势去抓初荷的手腕。初荷原本要横掌去劈对方的手,不料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艾家老二的手擒住,反手拧到他背后,接着便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这位仁兄,不管发生了什么,以大欺小总是有失风度吧。”
初荷定睛一看,说话这人竟然是祁天,而制住艾家老二的人似乎昨日也见过,大约是他的随从之一。
初荷感激地看他一眼,想要去捡本子写字,祁天却对她笑笑,一摆手。示意她不用麻烦。
初荷这才发觉杜氏的另一个哥哥也被祁天的一个仆从制住,那两个伙计则只管傻站着,不敢动了。
祁天缓步走到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杜氏面前,问:“这位夫人,在下不知道你们和这个小姑娘有什么过节,不过,这小姑娘不能言语。你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总是有失公平。”
“那你让她说吧!让她说说到底是怎么蛊惑了我家妹子,让我家妹子把遗产全部给了她。”杜氏瞪着初荷,恨声说。
初荷听了,脸上现出吃惊之色。
祁天看在眼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妹子愿意把遗产给谁,是你妹子的事情。这位小姑娘有什么错?你在这里又是喊小妖精,又是喊骗钱,不是存心往她身上泼脏水么?”
“哪有人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不相干的外人?分明是这小妖精使了什么花招骗了我妹子,说不定我妹子就是被她杀的。我妹子死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她,她绝对脱不了干系!”杜氏指着初荷继续嚷嚷。
围观的众人一听这里面还牵扯了谋杀案子,更是被调动起情绪,嗡嗡议论不止。
祁天见这女人如此胡搅蛮缠,刚想再替初荷分辩几句,恰巧瞟见艾家老二裂开的胸口衣襟之下露出半个蝎子纹身,不由一笑,走到他身旁,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位蝎子帮的朋友,在下姓祁,在祁家行三,这位小姑娘是我的朋友,麻烦你给个面子。”
艾家老二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一边挣扎着试图从制住他的仆从手里脱身出来,一边说:“小的不知她是祁三爷的朋友,三爷请恕罪。”
祁天冲仆从颔首示意,仆从随即松开了手。
艾家老二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杜氏,喝止道:“成了成了,别说了,咱们走。”
杜氏不明所以,张嘴就喊:“为什么走,那是我家的钱,不能这么算了。你拉我干什么,你还是不是我哥,怎么帮着外人欺负我?”说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又撒泼耍赖了起来。
艾家老二见了,心头起急,抡起胳臂,一个巴掌抽在杜氏脸上,骂道:“死婆娘,快跟我走!都是为你好,你不听我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完就去招呼他的兄弟和伙计,也不管那杜氏怎么跳脚胡闹,生拉硬拽地给架走了。
初荷不知祁天用了什么法子将事情这么快摆平,只看见杜氏狼狈的模样,心里便舒爽了很多,忍不住笑了起来。
祁天见她毫无顾忌的开心模样,轻笑着摇摇头说:“初荷姑娘你收敛一点儿,你这样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呢。”
怎想初荷却笑得更加开怀,眼角眉梢都带着肆无忌惮的恣意。
如若可以出声的话,那笑声应该如林中百灵鸟般婉转清澈吧。
祁天看着眼前不羁欢笑的少女忽然这样想,心下顿生怜意:“你家少爷知道如何联络我,要是以后被欺负了,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心念一动,拾起地上的纸笔,写下一行字递给初荷:“还是直接给你这个吧。”
初荷接过去,低头看了看,浓密的长睫轻轻扇动,掩盖住眼睛里变幻的情绪,再抬眼的时候,便平静如同幽潭了。
“谢谢。”她提笔写道。
“不客气。我这就要离开惠安了,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哭着鼻子找上门来哦。”祁天道。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只是习惯性的和气还是心底里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柔软的情怀。
于他,这一次惠安之行颇有些意外,比如那个造枪的美少年,越看越是没脑。他给了那少年一张无法自由取款的限制性银票,竟然就把他哄得乐上了天。就连这少年的小丫头,似乎也有着一些说不上来的特别,让他不由得关注。
也许该彻查一下他们的背景吧。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然而,却只是一闪,并没有真的令他提起兴趣。毕竟,只要能造出好枪就可以了,别的全都无所谓吧。

薛怀安心急火燎地赶回家时,初荷正在给家中地位排行第三的藤萝浇水。
她一扭脸看见推门而入的薛怀安,讶异地问:“花儿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薛怀安两三步跑上前去,扒住初荷的肩头上上下下地检视一遍,急急地问:“没事儿吧,没被杜氏欺负吧!”
初荷立时明白过来,嘟起嘴,用手语比出:“被气死了。”
薛怀安一见她如此撒娇,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这丫头他最是清楚不过,如若真的被人欺负了,是绝对不会如此撒娇的。
然而担心的话好像有惯性一样,自己便冲口而出:“是不是受委屈了?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去,把欺负你的人统统抓进大牢!”
初荷被他骗小孩子的话逗笑了:“这样的事,你还真做不出来。”
“你小看了我是吧,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去抓她,她很可能是杀害小月的凶手。”
初荷既惊又疑地望着薛怀安,薛怀安却不想再多说这件事,随即把话题岔开:“知道么,小月把她的钱放在了德茂银号,留了信给你,说是要是有什么意外,那些钱就都送给你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信上有什么线索。”
初荷点头答应,目光越过薛怀安的肩膀,看见他身后同样一脸焦色的本杰明和神色淡然的常樱。
她转而对薛怀安说:“叫别人去忙自己的吧,不会有事了。刚刚和小月她嫂子在路上碰见,有路人帮我打抱不平,他们不会再来欺负我了,放心吧。”
薛怀安方才一路疾奔回家,也没注意后面究竟有谁跟着,此时转头一看,见除了本杰明还有常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常樱感激地笑笑:“常百户,真是抱歉,你公务这么繁忙还让你跑一趟,卑职感激不尽。”
常樱当时见到薛怀安一副要去与人打架拼命的模样,想也没想便跟了来,如今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微微有些尴尬,明明还在生他的气,这又是人家的家事,做好人也做得没什么立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这人着的哪门子急,于是淡淡说:“薛校尉太客气,既然令妹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薛怀安道谢相送,初荷却觉得有些不妥,对他说:“花儿哥哥,这个常百户也算是你的上司吧,难为人家和你一同跑来,你还是与她一起回去吧,路上多谢谢她,方便的话,请人家喝个茶吃个饭都好。你这么木呆呆地,该怎么升职呢?”
薛怀安想起前一刻才和常樱打过架,如此简单地谢一声的确是有些不好,只是他心上记挂初荷,便说:“那你呢,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初荷指指本杰明道:“有小笨呢。小笨是我的骑士,他会陪我去银号的。”
本杰明看见初荷指向自己,虽然不懂唇语,但也大约明白其意,拍拍胸脯说:“万事有我在,壮,你放心!”
薛怀安点点头,知道这样的安排也许更好,但是心底却隐隐有莫名的失落。
有一天,公主终将遇到她自己的骑士,到了那时候,是不是要微笑着松开手将公主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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