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第167章


一片疮痍。
浑江岸,一阵开山炮过后,在浓浓的烟雾中,大小石块如山崩一般从山顶倾泻到山底。有些碎石滚到了江中,江水冒泡,开了锅一般。
硝烟还没散尽,哨声响了,藏在掩体里的新京医大学生们全被驱赶出来,重新坐回到山下采石场工地,开始砸石头,都砸成鸡蛋大小的块石,这是修铁道铺路基用的砟石。
陈菊荣不紧不慢地敲打着,和同学嘻嘻哈哈地说笑。日系训导主任松本宽代过来,呵斥道:“快点干活,一天完不成一方砟石,不给饭吃。”
陈菊荣向训导主任报告,说:“手都震肿了,让我们歇一会儿。”
训导主任说:“不行,快干。”
不远处的丸山洋子刚上厕所回来,无遮拦的山坡哪有厕所,女用厕所只好用芦席临时围起个简易棚子,而且离得很远。男生则只好自寻方便了。丸山洋子听到陈菊荣的怪话,对一个日系女生说:“就她事多,最能磨洋工。”
陈菊荣听见了,知道她去上厕所了,就回敬了一句:“磨洋工,磨洋工,拉屎撒尿半点钟。”
男女学生们哄笑起来。丸山洋子干生气却拿她没办法。
陈菊荣又跟几个要好的女伴商议,想利用休息时间去找白月朗,至少蹭一顿有荤腥的好饭吃。大家都拍手赞成,她们肚子里太缺油水了。可她们哪里知道,此时白月朗早已风光不再,处境危如累卵了呢!
在甘粕正彦指挥下,白月朗即将成为阶下囚。当然,更让甘粕正彦关注的是梁父吟的落网。
坐在通化讨伐司令部官邸里,甘粕正彦不停地叫机要电话员接新京、哈尔滨,线路大概又被抗联破坏了,一直打不通,后来启用无线电,才与各方通了话。
根据他的指示,他命令哈尔滨宪兵队的佐佐木亲自把梁父吟“请回”新京,并要求他不准送进军警宪特任何一家留置场,而要秘密监押在满映,要绝对保密。他此时要通了根岸副理事长的电话,知道人已到满映,已办完交接,根岸在养成所一楼找一间房子,让梁父吟住进去,按甘粕正彦指示,好吃好喝招待,甘粕正彦才放子心。
甘粕正彦把梁父吟置于满映,是不想让别人插手。甘粕正彦告诉根岸:“你回去前,什么也不要问梁父吟。要严防泄密,不能让满映任何人知道,连关东军情报部问起,也是一问三不知。”
根岸当然无条件服从他。当他挂断了电话后,徐晴有感于对梁父吟的优待,明白甘粕正彦是想一本万利。
对梁父吟,是硬是软,或是软硬兼施?怎么才能制伏他?甘粕正彦心里绝对没把握,当然这话不能对别人说,那他会被看轻。过去甘粕正彦和梁父吟相处得还算融洽,他给过梁父吟很多方便,包括尊重他的写作自由,与他应该能够有沟通余地,他是个风流倜傥的人,有才气,豁达,但城府也很深,他的庐山真面他隐藏得很深,有时越是感到熟知他的一切,反而觉得他越是难以捕捉,说实话,甘粕正彦不知道怎样征服他。从直观上讲,甘粕正彦可以肯定,梁父吟与西江月、钟鼎不是同类人。
徐晴虽摸不透甘粕正彦的真实想法,却也明白梁父吟是个棘手的角色。彼此太熟了!也正因为太熟了,也更难对付。徐晴也主张怀柔、感化他,在梁父吟身上花工夫还是值得的,从种种迹象分析,他是条大鱼。
甘粕正彦原来以为他出走哈尔滨是逃亡,现在看不完全是这样。据跟踪他的人报告,他在火车上跟一个半路上车的摩登女人一见如故,后来两人玩起了猜字游戏,这很费解。甘粕正彦有一种推断,他说:“哈尔滨共党成功地免遭覆灭命运,就是梁父吟送的信,接头人就是那个在陶赖昭站上车的摩登女人,而这情报来源是白月朗。”
从逻辑推理上讲,顺理成章。但是,徐晴却说:“这太玄了吧?白月朗把情报提供给梁父吟,这不用怀疑。可梁父吟在新京火车站就被监视了,直到住进哈尔滨马迭尔旅馆,他没有机会接触到哈尔滨方面的人啊,这不是太神奇了吗?那个摩登女人即或是接头人,一场轻松的文字游戏就交换了如此重要的情报?而且在日本特工的眼皮底下!太不可思议了。”
甘粕正彦表面上从来都是那么自信,无论上司、同僚还是下属,都很难在他脸上看到沮丧和不自信,但他那隐蔽的内心,也有无奈,他说:“这些年与反抗者斗智,类似的不可思议的事还少吗?”
徐晴把希望都寄托在白月朗身上了,她说:“抓了白月朗就有戏了,女人的堡垒总是脆弱的。”
不知为什么,甘粕正彦突然用很严厉的警告语气嘱咐徐晴:“关于哈尔滨共党名单失窃的事,最好永远烂在你肚子里。”甘粕正彦显然后悔当着徐晴的面向天岗详细询问此事,以至于泄露给徐晴了。这是他甘粕正彦引以为耻的最大败笔。
徐晴表面说:“这还用你叮嘱吗?为你效劳,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但她为无意中掌握了甘粕正彦的一大诟病而暗喜,有把柄总是可以制人的。
6
大通沟一线天草甸子一带枪声如爆豆。山本少佐正指挥士兵向草丛疯狂扫射。
张云峰、白月朗和冯月真、杨小蔚四个人分别在草从里躬腰前行,子弹带着尖锐的哨音在他们身前身后呼啸,被弹雨打飞的白毛草残叶漫天飞舞。
杨小蔚几次回头接应冯月真,见她吃力的样子,猜不透皮箱里是什么东西,说:“有它多坠脚啊,不扔掉,谁也别想跑出去。”
冯月真显得很严肃,说:“这是山里抗联的命根子,丢了我们几个的命,也不能丢了这皮箱。”
白月朗点拨她:“这是抗联急需的救命药,为这些药,多少人出生入死,搭上性命。远的不说,你杨小蔚也出过力呀。”
这一说,杨小蔚两眼放光,她忽然全都明白了,呃,原来“丢失”的药品在这儿,此前她还为空守着被掉了包的箱子抱怨呢。
杨小蔚浑身好像注入了活力,她二话不说,接过皮箱猛跑了一段路。
白月朗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站住,让提着皮箱跑在前面的冯月真和杨小蔚别管她,护送药品快跑吧,她觉得自己不行了,担心会耽误了正事。
冯月真怎么忍心丢下她!就又跑回来拉她,鼓励她咬牙坚持住,绝对不能丢下她,一边说,一边回头打了两枪。
张云峰从侧面不远的地方向她们喊话,叫冯月真别开枪,一开枪等于给鬼子指方向啊!
冯月真还真不明白这个道理,多亏张云峰提醒了。
张云峰叫她们仨快走,他负责掩护,随后他又向鬼子开了一枪,果然,吸引了敌人火力,敌人的子弹泼雨般向他那方向泼过去。
冯月真拉着白月朗和杨小蔚又往前跑。她们像在左倒右伏的草浪里游泳一样,忽高忽低、忽隐忽现。
后藤赶到了草场,他很气恼,叫山本马上停止射击,这会打死白月朗的,再度重申:“只能捉活的。”
山本军衔比后藤低,资历却比他深,平时不服他,这时又上来倔劲,说:“我们平素互不相统属,你凭什么给我下命令?”
后藤很生气,大声吼:“没有为什么,这是野副昌德将军的命令。”
山本见后藤脸都扭歪了,也怕万一出了差错,野副昌德怪罪下来得不偿失,只得勉强下令停止射击!
山谷间枪声骤停,弥漫在草甸子上空的硝烟长久不散。日本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等待下文。
枪声一停,伏在草丛中的张云峰马上爬起来猫腰向前奔,借着白毛草的掩护,他边跑边小声喊:“你们在哪儿?”
杨小蔚的声音传过来:“我们在这儿呢。”
张云峰循声跑过去,发现她们三人伏在草丛里大喘气,全都累得不行了。
张云峰问:“你们受没受伤?”伤倒没伤着,三个人实在跑不动了,她们哪经历过这种枪林弹雨的场面?两腿软得像面条了。白月朗说:“我的腿肚子像抽了筋一样,一步也跑不动了。”
白月朗看了张云峰和杨小蔚一眼,就建议由他俩护送药品尽快脱离险境,毕竟他俩跑得快。冯月真赞成,叫他二人快带上药品跑吧,别管她们了。
那怎么行?张云峰死活不肯,自己一个大男人,自儿个逃了,把女人丢下?这不比骂他还难受吗?
冯月真抬头听了一会,很纳闷,问:“怎么枪声停了?”
话音刚落,从山路那头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投降的干活!”“你们跑不出去了!”
张云峰探头一望,只见日本鬼子都下了草甸子,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枪,相隔不到一米,拉大网式地向草甸子深处推进。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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