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第182章


最后她相中了两口“大三五”的黑漆棺材,棺材盖足有半尺厚,上好的红松板,叩一下像击磐一样好听。
看来这是个有钱的主!掌柜的也跑出来招揽主顾了。
面目和善的的棺材铺掌柜的夸她“识货”,他用手叩击棺材帮说:“你听这动静,这叫鸣金振玉之声,这是百年红松攒的料子,你闻这松香味,埋百八十年不烂,又是大三五的料子,姑娘好眼力,是给老人备的吧?先存着还是要现货?”
杨小蔚说:“马上用,两口。”
掌柜的和伙计们都有点吃惊,问:“莫不是姑娘府上一下子老去两个人?”
杨小蔚很不耐烦,“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不给钱!”
掌柜的赔笑脸道歉,说:“我多嘴了,一副板材十五块,两副一齐买,姑娘给二十五块成交。”
真够贵的了,杨小蔚也不还价,说:“行。”从兜里摸出钱袋来,当场点钱。
一个小伙计吐了一下舌头说:“这可是个有钱的主,不杀价。”按规矩,至少可以砍去两成的。
掌柜的怪伙计多事,狠狠瞪了他一眼,伙计连忙闭嘴,改口说:“一分钱一分货,尽孝心就别心疼钱。”
这时见老屈头赶着空车过来,杨小蔚就冲他摆手。
老屈头把车停在门外,问:“你相中那一口了?”
杨小蔚一指说:“这两口。”
老屈头心里暗吃一惊,说:“你真的一堆儿买两口?而且这上好的料子除了豪门大户、官宦人家,谁买得起呀!”
棺材铺掌柜的怕杨小蔚反悔,忙说:“合算,两口一起买,省五块老头票呢,再说了,买棺材暂时不用没关系,存着吉利,能冲喜,棺材就是把财关进来呀。”
老屈头说:“没你这么吆喝的,照你这么说,银行、当铺得在门口一溜一溜地摆棺材了?”
杨小蔚并不计较,吩咐棺材铺的人马上装车,不让老屈头跟他抬杠了。于是几个棺材铺的伙计找来绳索、撬棍,开始往驴车上抬棺材。
晚饭是杨小蔚请老屈头下馆子,杨小蔚叫他要好菜,老屈头要了一个炒黑菜(木耳),一个酥黄菜(油炸鸡蛋丝),再不肯叫她多破费了。今天很巧,小饭馆有孢子肉,猎人下套刚套的。杨小蔚就要了个酱焖孢子肉。可惜主食是不可能有大米饭的,只能啃包米面窝头。
杨小蔚打定主意,吃过饭去闯关,既然瞄到了白月朗的影子,就一定能找见她。看来有甘粕正彦保护,白月朗的处境没有她想的那么坏。说不定她正在筹划救张云峰呢。杨小蔚必须马上见到她。
黄昏夕照笼罩着大和旅社院落,看守白月朗的人在门廊吃饭,白月朗桌上的饭菜又是一口没动,她坐在窗前发呆。
忽然瞥见杨小蔚拐弯抹角地潜入旅社院子,机警地躲来躲去,一个食堂的女佣人把装垃圾的簸箕放在了门边,杨小蔚便假装是打杂的女佣,端起簸箕大摇大摆地进了旅社。
白月朗看到了,为她捏了一把汗。
杨小蔚快到门口了,白月朗只得推开窗子说:“小妹,你怎么来了?”
杨小蔚说:“我在车里看见你了。”
看守端着碗过来干涉了:“这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也不吱一声就闯进来了?”
杨小蔚故意顶撞他,“你这门上又没挂杀人刀,不兴来吗?”
白月朗告诉看守,说:“她是我的远房妹妹,方才我坐车出去,她认出我来,跟来见个面。”
看守不肯通融,不敢做主。
白月朗摆出派头来,对看守说:“用你做什么主?我会给甘粕正彦先生打电话,我跟你说,他并没限制我自由啊。”
看守知道甘粕正彦对她特殊,优礼有加,也犯不着得罪她,就说:“那是,好。”
这事不可能瞒过甘粕正彦的眼睛,干脆明着来,反正甘粕正彦并不认识杨小蔚。白月朗便当着看守的面,真的给甘粕正彦挂通了电话,她说:“方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远房小妹来看我了,行不行?不行,就马上打发她走,行,你告诉看守一声。”说着把电话递给看守。
看守连忙声明:“我可不是看守,甘粕先生说,我是拨过来伺候白小姐的。”白月朗心想,说得好听!
看守对着听筒毕恭毕敬地一个劲儿点头哈腰说:“是,明白,是!”
放下听筒,他客气地对杨小蔚摆摆手说:“请吧,小姐,甘粕先生说了,随便聊,还可以管饭。”杨小蔚便进了屋子。
白月朗来了个先发制人,让那个看守也进来,听听她们的话有没有背人的?
看守嘴上说“不敢”,也没进屋,却始终在窗下坐着,装着吃饭,却竖直了耳朵听,白月朗看得一清二楚。
白月朗选择了背对窗户的位置坐下,也让杨小蔚与她并肩而坐。看守听得见她们说话,却无法看到表情、动作。她已想好了交流的法子,用笔写,而嘴上说的全都不是犯忌的话。
坐下后,白月朗说:“咱们有好多年不见了吧?”同时马上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你好大胆子,马上走!写完,迅速将纸团成一团。
杨小蔚会意,说:“我妈总叨念你,你总不来。”她接过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这样一行: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死!
白月朗又说:“我也想你们,可忘了你家住哪儿了。”又在纸上写:你没权利这样冒险蛮干!
杨小蔚说:“我是来接你回家吃黏豆包的,粉条炖酸菜,你最爱吃这一口啊!”纸上写的却是:我看见布告了,明天处决张云峰。
白月朗眼里是痛心和忧伤神色,嘴上却说:“酸菜粉、白肉血肠可是好几年没吃到了。”她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在纸上书写:我见过他了,他已知道自己必死。他让我转告你,他一生中只爱过你一个,钟鼎在时,他不敢说出口,只要你知道他的心,他在九泉下也心安了。
泪水顿时模糊了杨小蔚的视线。她几乎不能自制,怕哭出声,拼命捂住嘴。过了一会,才说:“白肉血肠可没地方淘换。”她在纸上写道:他曾对我说过,他心里装过人,可装错了。当时我隐约感到是指我。白月朗轻轻叹息一声。
杨小蔚又说:“你到底能不能去看看我妈呀?”她写在纸上的是:我已买了两口棺材,他一口、我一口,我怕鬼子不让收尸,别人办不到,只有姐姐办得到,我和云峰生不能为夫妻,就死后并骨吧,今天来,就是来拜托姐姐的。
白月朗也流出了眼泪,她说:“一会儿我跟甘粕正彦先生说说,大和旅社有鱼、有肉。”她在纸上写的是:别干傻事。
杨小蔚说:“为一口吃的求人,犯不上吧?”纸上出现的字是:我死也不会便宜了鬼子,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来生再见。
白月朗正要再写,一阵脚步声从院里传来,她把纸全揉烂,大声说:“我最爱吃大云豆馅的大黄米面黏豆包。”
果然是甘粕正彦来到了窗下,看守马上悄声报告,她们一直在说白肉血肠炖酸菜、吃黏豆包,没说别的。全是拉家常,看样子真是亲戚。
白月朗站起身,对甘粕正彦说:“小妹要请我吃黏豆包,我没胃口,也不想去了。”
甘粕正彦说:“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
白月朗转对杨小蔚话里有话地说:“告诉你妈,改天我去看她。你妈这人就是死心眼,一条道跑到黑,累出病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把我这话告诉你妈。”杨小蔚泪眼迷离地点头。
8
梅津美治郎军装穿得一丝不苟,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他坐在有一面膏药旗那面墙下的皮椅子上,腰板拔得溜直。
作田庄一是经过三次约见才被请进关东军司令部的。他坐在侧面皮沙发上,西装革履,一派绅士风度,二人形成极大的反差。
他们的谈话显然并不投机,两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梅津美治郎没想到作田庄一居然要求释放建大被抓的“战时有害分子”。
不过,梅津美治郎的谦恭姿态还是有的,他说:“我在士官学校读书时,就读过作田老师的教材,我记得好像是《经济学史论》,还有您的一本法学著作,书名记不准了,我当时有点学不进去,不怕老师笑话,这两门课都不及格。”
作田庄一莞尔一笑,说:“可以理解,心思全在武功上,当然装不下别的。”
梅津美治郎回手指一下“武运长久”的大匾说:“我们大和民族所以长盛不衰,不是靠武运吗?当然,我非常尊重有学问的学者,作田老师都给天皇讲过课,是一代长者。”
作田庄一又一次回归正题,说:“我今天来晋见长官的想法,已写在文字里了,希望得到将军支持。”
梅津美治郎拾起桌上的一沓纸,看一眼又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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