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龙王爷的女婿》第63章


唉……闹心不?闹心不??闹心不???
恭恭敬敬把上级官吏送走,这砰砰跳的小心肝刚放回原地,龙慕陡然发现自己快成孤家寡人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辖下州县的各级官员神不知鬼不觉陆陆续续全被叫去述职了,有去南直隶巡抚衙门的,有去户部的,还有去吏部的。
龙慕纳了大闷了,这年头……户部也开始管官员政绩了?这算不算越俎代庖?算不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半个月之后,扬州城就剩下了仨官员——扬州知府、守城将军、漕运总兵。得!这倒不错,仨四品高官!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一低,看地上的蚂蚁。
原本想着,十天半个月这些官员就该返回了吧,各州县哪儿没一大摊子事儿啊?
结果,是左等不回来,右等还不回来。
又过了三五天,终于回来了。
没见着活人,您猜到底什么回来了?
——获罪文书!
咔嚓一刀,宝应知县被南直隶衙门杀了。
龙慕脸皮一抖,低头看看手里的获罪文书,连罪名都懒得编,直接就写:贪赃枉法、欺君罔上!
龙慕对月感叹一回,第二天还得命令衙役们拎着浆糊大街小巷贴告示。
老百姓一缩脖子面面相觑,想法不可思议地一致:前两天死鱼,这两天开始死官员了?这回死的官儿有点小啊!不过瘾!委实不过瘾!
都没出十天,隔三差五就贴一张告示,原本榜文前还能吸引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兴致勃勃地围观,没多久,官府贴告示都成家常便饭了,谁还有那闲心巴巴地跑去看啊?
当户部咔嚓一刀把江都知县杀了时,龙慕心脏紧缩,疼得浑身打哆嗦。
当吏部咔嚓一刀把高邮知州杀了时,龙慕眼前一黑,仰面栽倒人事不省。
但是,扬州老百姓可下逮着新鲜的了,他们才不管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道道呢,人家早习以为常了,一群群刁民茶余饭后聚在一起乐呵呵地讨论:“你猜,什么时候轮到扬州知府?”“猜有什么意思?我赌五两银子的,不出三个月。”
是啊!什么时候轮到扬州知府啊?扬州知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思考到七月初,连太后的六十大寿为期九天的庆祝都开始了,龙慕依旧思考得昏天黑地,唉……头昏脑涨毫无头绪。
饶是整天惴惴不安如履薄冰地过日子,还得强打精神筹备一应庆贺事宜。
按品级依惯例往京里送了一份寿礼,无非绸缎、银两、本地特产。
扬州城东南西北各搭一个大戏台,连着唱了九天,全唱些《李逵拜母》、《五女贺寿》之类的喜庆戏文,怎么歌功颂德怎么溜须拍马就怎么来。老百姓天天跑去瞧热闹,戏台前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反正不要钱,不看白不看!所以,打架滋事、踩踏伤人、偷窃行骗……层出不穷应接不暇。
可把龙慕坑苦了,这一天天的,审完小偷打流氓,就没消停过。
跟熬油似的,终于把这九天熬过去了,龙慕摸了把满头的大汗,倒在官椅上长长舒出一口气。
师爷站旁边突然漫不经心地冒了一句,“今年非同一般啊,巡抚衙门居然没来验收诏书上的各项恩令直接就庆贺国寿了。”
龙慕都懒得睁眼睛,心说:巡抚衙门忙得很,人家正忙着杀人呢,哪还挤得出空闲折腾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转念一想,内心深处又隐隐生出一股欣喜之情:只要没杀到我老人家头上来,管他们怎么翻天覆地呢!
国寿一过,一队趾高气扬的小吏浩浩荡荡开进知府衙门,龙慕正躺在御史衙门的紫藤架下午睡,师爷慌不择路地跑过来,一路狂喊大叫:“大人!不好了!京里发文书来了!”
龙慕跟惊弓之鸟般一蹦三尺高,连鞋子都没来得急穿,傻了吧唧站在躺椅边,半天咽了口唾沫,“哪个……衙门的?”
“好像是吏部的。”
龙慕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下来,呵呵笑了两声,“吏部的?吏部好啊!吏部咱有后台啊!呵呵……”
师爷跟着傻笑,扬州官员都死了十之八。九了,再死就得轮到四品大员了。这些天,光浆糊就用了七八桶,再贴的话,现熬都来不及!
龙慕回后衙换了官府,毕恭毕敬请官差上座,这小吏鼻孔朝天目中无人,阴阳怪气地念:“兹,扬州知府龙慕,国寿期间,贿赂湖州乡绅蒋初,威逼利诱低价购买蒋氏粮食,念为初犯,从轻发落,罚俸三个月。”
“啊?”龙慕猛抬头,张口结舌,跟官差大眼瞪小眼。
小吏微微一笑,弯下腰低声问:“敢问知府大人,漕运总兵衙门怎么走?”
龙慕眼角一跳,暗自心惊:真的……真的轮到四品大员了?
第二天孔瑜就上了京了。
龙慕和守城将军坐在知府大堂上,俩人一言不发默默对视。坐了许久,连茶都没喝一口,将军苍凉悲怆地走了。
龙慕往椅子里一瘫,仰面盯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发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从二月份上任到现在,总共五个半月,好嘛,头一次,为了蒋初,官道封路,让蒋初告了一状,俩月俸禄没了。这次,蒋初主动送粮食,结果让他倒打一耙,仨月俸禄没了。七月份的俸禄还没下来,合着……这五个月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一点儿现钱没见着全打了水漂了?
时光须臾,七月份快结束之际,龙慕正在御史衙门吃饭,屋外一阵喧闹嘈杂,龙慕皱眉,问:“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个苍老的声音疑惑:“怎么回事?”
龙慕一愣,站起身来,大门开处,一个老头瞪着满院子的花草惊诧不已:“我不是全挖光了吗?”
龙慕突然哈哈大笑,一揖到地,“老大人,别来无恙?”
老头也是欣然大笑,“体仁啊!哈哈……”
“怎么有空过来窜门?”
“窜门?唉……”拉着龙慕坐下,“窜什么门啊,我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来顶两天御史之职。”
“顶职?”
“是啊!蒋大人多忙啊,这会儿估摸着去了山东了吧……”
龙慕一阵头晕目眩。
时隔不久,扬州被杀的官员陆陆续续补齐了,一眼看过去,全是青年才俊,大部分都是往科的进士,简而言之——蒋初的同年。
其中有两个长得很是一表人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龙慕该心神激荡了吧,唉……这会儿哪还有这心思啊?
几天之后,孔瑜回来了,官职未变,扬州老百姓直咋舌:这……这不对啊!还有……还有活着回来的?
就隔壁的御史老头最是气定神闲,成天挖花掘草,蒋初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心神好不容易种下去的,让这老头三下五除二全拔光了,这院子里,大坑套小坑,坑里还有洞,洞里还有水,都没地方下脚。
龙慕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回来挖坑的?”
老御史嗤之以鼻,“我就是暂代,我傻了才兢兢业业给他干活。没两天就该换人了,得快活时且快活。再说,他升官发财,我跟着瞎参合什么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他?他是谁啊?”
“还能是谁啊?蒋初蒋启鸿呗。”
龙慕顿时哑口无言。
☆、45
时隔不久,扬州出了件奇事,奇到什么程度?
——老百姓们慌里慌张奔走相告:可了不得了!死人诈尸了!
惹得大伙儿纷纷跑到告示榜文前指手画脚,问拎浆糊桶的官差:“怎么回事?原来的江都知县不是被杀了吗?”
“我是阎王爷吗你就瞎打听?”
“有准谱吗?俩知县大老爷往堂上一坐……打起来怎么办?”
衙役大翻白眼,“接血呗还能怎么办?”
嘿!您还别说,江都俩县令打了两回之后,扬州各州县原来的官员陆陆续续回来了一大半,三不五时就贴张告示,知府衙门没日没夜支炉子熬浆糊,熬得衙役双眼猩红指天骂地。
这倒不错,扬州城乐子闹大发了,一个衙门里俩尊瘟神,翻眼朝着天斜眼朝着地,谁也不服谁……时不时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都是合乎律法的,您叫他们怎么办?
要委任状?
——两份!
要吏部盖的官章?
——两个!
要官服?
——两套!
要印信?
——得!这个嘛……就一方!怎么办?好办!一个字——抢!
扬州老百姓可下逮着新鲜的了,有事没事上各衙门告个状诉个冤,看堂上俩老爷明争暗斗,真是逢年过节喝酒吃肉都没这戏瞧得酣畅淋漓啊!
这就好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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