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法则》第170章

“嗯，好。”秦书诚转头看向他，仿佛很自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陆雪峰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不是要回京城了吗？什么时候走？现在，还是明天？”秦书诚没有看他，而是仍然盯着投影区域内的动向。
陆雪峰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跟我来。”秦书诚带着陆雪峰回到自己办公室里，示意对方坐下。
陆雪峰仍在犹疑间时，就听秦书诚道：“今天就走吧。”他边说，边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刚刚他发送的邮件显示出来。他转头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陆雪峰，凉凉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澄净就真的这么废物，连内部邮件都不会经过审核吧？越级发给上面的报告没有经过我这里，是根本不可能发出去的。”
“可是我……”已经做了伪装。
后面几个字陆雪峰还没有说出来就沉默了。
他来到澄净时是带着骄傲和自得的。在此之前，他认为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秦书诚、何力在内都技不如自己。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看高一等，多少带了点俯视和不屑。
然而很快，钟锦的到来，打破了这个状态。从此之后，他一边陷入了对钟锦的敌视与怀疑之中，一边也浪费了大量精力在追踪钟锦和阴影之间的关系上。
他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过程中，澄净里，包括秦书诚在内的技术人员，都以难以估量的速度增长着。有连续不断的网络事件需要处理，有阴影自暗处潜伏的威胁，又有钟锦倾囊以授的指导，再加上澄净与未来集团之间的合作协议，使得内部系统和硬件设施都足以称得上世界前列。
这一切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提升着澄净的技术实力。
陆雪峰以为自己的伪装和欺骗能绕过澄净内部的审查系统，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秦书诚的监控下了。
“今天就走。”秦书诚又说了一遍，并且一边敲击键盘，粉碎了陆雪峰刚刚编辑的邮件，“我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陆雪峰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他握紧拳头，咬着牙道：“你全都知道？”
“未必，但是我至少知道你想做什么。”秦书诚偏过头来，一双眼睛中射出的光芒仿若两柄利剑，直刺陆雪峰的大脑，让他瞬间有一种战栗并窒息的感觉。
“秦书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陆雪峰的牙越咬越紧，改变了对他的称呼，“况且就算你粉碎了这封邮件，难道能永远封住我的嘴？难道能永远护着她？她根本就是阴影！”
“她不是。”秦书诚直直地看向陆雪峰眼中，“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调查有多少是依赖主观判断，有多少是有真凭实据……”
“是你该睁开眼好好看看证据才对！”陆雪峰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忽然提高声音，“她大学时候的同学，之后的各种经历，接触的所有人，甚至还有胡乐，苏裴这些你的朋友提供的证词和证据！可是你从来都不会正眼去看！”
“那能叫证据！？”秦书诚也似乎忍耐到了极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你的调查有多少漏洞？有多少是主观臆断！陆雪峰！我看你才是带了偏见。”
陆雪峰冷笑一声：“是谁有问题，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将所有资料提交上面审核，并重新调查。秦书诚，别怪我没提醒你。”
“用不着。”秦书诚道，“我早就将这些东西传给你哥哥了，就算你这两天不打算离开，你哥也会找人来接你的。”
“什么？”陆雪峰脸色一变。
“你以为你在这里的事情，你哥真的不闻不问吗？”秦书诚干脆坐下来，语气也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张俊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别忘了，你从京城来澄净的目的是什么，当初又是怎么承诺的。”
陆雪峰愣了半晌，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自己从京城离开时的意气风发和自信。他当时过来，只是想做短期访问和学习，然而刚来到这里，就遇到钟锦这个无论是技术的深度还是广度都远远超过自己的人。他的好胜心被挑起，换句话说，就是和她卯上了。一开始，只是从技术方面的比拼和较劲，甚至他还对她有过敬佩。
但是随着时间的延续和增长，随着他渐渐发现了一些疑点，另一种念头便难以抑制地扩散开来。
如果她就是阴影，她的能力并没有超越自己那么多，而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自己没有输给她，而是暂时被恶势力所压制……
这只是很朦胧的一个想法。陆雪峰事实上也无数次地在心里否定着，挣扎着，怀疑着。甚至直到此时此刻，他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心底是有这样的念头。这是驱动自己孜孜不倦地调查钟锦和阴影的关系，甚至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去追踪她的过去，联络一切她接触过的人。
他不想承认，自己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心底那说不出口的不服，甚至是妒忌。
不，绝对不是。
陆雪峰眼神一变，之前还略带挣扎的表情，瞬间又重新坚定起来。
秦书诚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你随时可以离开了，先回你哥那边报道，之后再由他做安排。”
陆雪峰心有不甘，却也知道秦书诚至少现在还是自己的上级，对他的命令，自己只有副总。于是他只狠狠道：“咱们走着瞧。”
说完陆雪峰敬了个礼，转身走出。
秦书诚心生烦躁，抽出一根烟来不过刚点上吸了两口就掐灭了。
他身体后仰，让自己宽大的身躯依靠在黑色的靠背上，暂时放松。
陆雪峰瞒着自己秘密调查钟锦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份调查结果，他也早就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陆雪峰有自己的理由和位置，他并不直接隶属澄净，在与澄净日常事务方面，他也完全可以不接受秦书诚的管理。由他来上报，其实并不算越权。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钟锦的关系，秦书诚完全有可能当初就不会叫停，而是继续默许陆雪峰的调查。
但是，无论是否与钟锦有关，陆雪峰此时此刻将要发的邮件，以及里面的报告内容却是他不能接受的。
毫无疑问，陆雪峰已经被自己根深蒂固的执念和偏见冲昏了头脑。好几个人物的证言模棱两可，直接的证据更是一个没有，却让他生生地靠着几个不牢靠的逻辑判断下了结论。因为陆雪峰的身份，这份报告一旦上去了，就算其内容漏洞百出，钟锦也是无辜的，但恐怕上面也会重视起来。就算最后核实发现钟锦是清白的，这其中的时间，以及对她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作为秦书诚，他无论是站在哪个角度上，都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陆雪峰刚离开不久，秦书诚的电话响起，他看到胡乐的名字，似乎并不意外。
“喂。”
“唉，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胡乐的声音很是疲惫，听到那边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之后，他便一边按揉着眉间，一边继续道，“秦书诚，陆雪峰也许做的有点过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钟锦的身上疑点确实很多。你还记得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过她吧？”
“后来你也自己否定了当时的看法。”秦书诚缓缓说。
胡乐道：“并没有完全否定。事实上，后来的很多迹象反而加重了我的怀疑。我不相信你没有注意到，秦书诚，你是不是真的对她动心了。”
秦书诚没有否定。
“唉。”胡乐深深叹气，“当然这次陆雪峰做的也确实不厚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调查漏洞颇多，但是要知道，如果阴影真的和钟锦是一个人，或者说她是阴影中的一份子，那明天……”
“这件事我会处理。”秦书诚语气冷了下来，“但即便如此，在还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就用这样诬陷的方法……胡乐，我是不会认同的。”
“真的完全是诬陷吗？”胡乐最后说道。
秦书诚挂了电话半晌，终于打定主意站起身来，“何力，你来一下。”
何力就在外面大厅，接到电话便快跑过来：“秦团，怎么了？”
“你找几个办事靠谱的人，去保护一下钟顾问。”
“保护？”何力愣住。他们澄净虽然隶属军队编制，却从来都是文职，哪里能保护人了？
秦书诚看向他：“怎么？有问题？”
“这……老大，你看咱们要怎么保护啊？”何力不解，“要不把钟顾问请来澄净？咱们这算是安全了吧。”
秦书诚叹了口气，心道这何力倒是被钟锦收得服服帖帖，脑子里也只有技术，其他方面全是转不过弯来。
“派几个人去，远远跟着，看她在做什么。同时也留意一下未来集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