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吸血鬼上司》第22章

随着他的眼光，我看到门缝间夹着的小手。
“来，旭。你的父亲终于苏醒了。”
听到这句话的我，仿佛回到那天。那个狠心的雨天，她微笑的说着孩子，她会独自养大。
门慢慢打开，耀眼的光线射向我沉睡已久的眼，刺痛而恍惚……等我发现的时候，小小而柔软的手已经抚上我的手。
那手是那么温暖……
“叫父亲，旭。”
……
他的脸，天哪，和水莲一模一样。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她是怎么死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
“利大人，水莲大人在分娩的时候失血过多而死。”
失血过多？分娩？看着眼前的旭，他……就是……罪魁祸首吗？
“原本你中的毒很致命，但是水莲大人坚持救你，违背了哥哥的意愿和家族的阻挠，原本身体就很差……”
“所以说，是因为生下他，失血过多才……死……的吧。”
“那个，也是，不过……”
我握住旭的手不禁加大力度，看着这曾经深爱的脸庞，现在却很痛苦。
究竟是我的死，还是他的生，最终害死了莲。
我自己也不知道。
无法面对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他，我的孩子，旭。渐渐的，他原本胆怯的眼神开始变质，变成逃避。当我终于想要拥抱他的时候，他已经离我远去了……
在我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大了。
也许，这样也好。这样的父亲有什么资格再去面对他。
这样的从一个人类为了苟活而牺牲掉最爱的人的我，何德何能……
当仆人告诉我的时候，我竟大笑。笑这世界的荒诞，笑这老天的捉弄。“水莲大人将自己的血分给了你，当然，这在人类史无法想象的。但是，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做了。分娩时，大出血，再也没有力气了，她还是微笑的看着你的睡脸。她说，等过了五百年，你就会苏醒。”
脑海中仿佛看到她的弯弯眉梢，透彻的眼波。她看着我，微笑着，心中默默念着：“因为，我想要五百年后，他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看，他真的很……可爱吧。”
咸咸的液体划过嘴角，五百年，换来的重生，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活着，她已不在。
她已不在……不在……
二十八夜（7）
遇到他们，是我的始料未及。
在浑浑噩噩的过了几百年后，林月和宫雪闯入了我的世界。
作为和他们不同的个体，吸血鬼，我接受了“家族”的指示。所谓“家族”，全部都是“人瑞”级的吸血鬼。我的诞生给他们带来极度的恐慌，被委派的社长一职完全是幌子，Qī。shū。ωǎng。他们不想我打破“家族”的平衡。为了适应他们的世界，我接受了挑战。
至今，我自己大概也说不清为什么接受了这种局面。一开始的挣扎和厌恶，讨厌自己的脸，讨厌自己的身体，讨厌身上流着的不死的血……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我看到他的笑，全数崩裂。
他的笑，他的哭，牵动我与莲的过往。旭，我这世上最爱的儿子，你还是这么恨父亲吗？
“旭继承了莲的高贵血统，如果你暴露曾经的人类身份，那些不知情的后辈肯定会采取措施，不止是你，旭都会是他们暗杀的目标。”仆人的话像利剑刺痛了我。
接受他们要我做的一切，就会好了吧。
罢了，罢了。
“社长，他们的资料全部在这里了。”
“好的。林月、宫雪……异能研究科学家。”
通过各种渠道，我和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凭借几百年的“活历史书”，很快，两位崇尚科学、尊重知识的科学家深深被我所吸引。这时的他们，是新婚夫妇。
我的阅历让他们折服，每个周末都会在我的别墅小聚，探讨科学话题，而他们总是那么乐此不疲的说啊说……单纯而执着。
可是有一点，渐渐接近我的底线：关于异能的话题，慢慢涉及到吸血鬼。欧洲中世纪的很多诡异的吸血鬼话题被不断的探讨。我终于，接到了“家族”的终极指示。
杀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
自然，以后的事，就和熏的哥哥所调查的那样。
但是，他们原谅了我。
因为我的关系他们获得了很多研究成果，在了解了所有的事实后，善良的他们选择了原谅我。不知道这是所谓的报恩还是愚蠢的憨厚亦或是可悲的同情。
大概，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求什么，只是对科学痴狂。
只是，在我精心安排的死亡面前，他们担心起女儿熏。“旭，希望你能够帮我们保护好薰，我们的所有科研成果都会随着我们的死亡消失，但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在我安置好所有的事之后，才发现，熏和哥哥已经搬家了。
越是想要保护的人，越是从你的身边逃离。不知不觉，只剩下自己。漫天白云，没有一片是属于你的……即使朋友，即使爱人……我们能掌控的连自己都不行，更何况别人……
伸手抓住的，不是过去，不是未来，只是徒然的悲伤。
“对不起，我爱你。”这是金利最后说的话，旭听到了吧。
旭，应该听到了吧。
熏看着旭，泪流满面。为金利那可悲的爱情，为父母善良的成全。
“你听到了吧？他说他爱你！你不应该再恨他。”熏看着旭。
旭托起父亲，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就像对待小孩一般。“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没有恨过他。从我出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了解了她对他的爱有多深。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你知道，我有多欢喜吗？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和别人不同的，如此英俊的爸爸。可是，他一直都不正视我的眼睛，一直在逃避……我不知道原因……”
熏看着旭的侧脸，窗外的月光倾泻到金利的身上。慢慢的，他消失了，化作和月光一般的，纯白、透明。
那似水的温柔化作一个笑脸，淡去……
旭平静的看着父亲的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悔恨，也许，是一种坦然。
许久，他看着月亮，温柔的说道：“你在听吧？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听着妈妈的心跳，感受她的快乐与悲伤。你都知道的吧？”
熏向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旭，静静的看着月亮，一言不发。
仿佛，那就是他可爱的宝宝圆圆的脸。
二十八夜　什么叫爱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熏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泪水奔腾而下。她的过去历历在目，书写者悲伤的情歌。在这首歌里，她总是唱着“再见，我的爱！”而他，旭，从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一天，你说过的吧，你高贵的吸血族，怎么会爱上卑贱的人类？我不过是……食物罢了！你的父亲劝我喝下诅咒之水，我知道是对我好，他不想我步他的后尘。”熏自顾自的说着。
“熏，你恨我的父亲吗？”旭转过脸来，满眼的悲伤。
“不，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我感受到了他的哀伤与悔意，他不想这样的。”熏擦干眼泪，坚定的说道。
“人类，为什么这么奇怪？爱上了一个人，却可以放开他，明明恨一个人却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对啊，这就叫爱。人类共通的感情，虽然爱上他，却会为了他而放开他的手；明明恨他，却会怜悯和悲伤地放下仇恨。因为，人类有爱，所以才会有恨，但恨总会在另一份爱中得到解脱和救赎。爱，并不是拥有，而是自由。”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理解这份感情的。可是……”旭走向熏，静静的捧起她的脸，“可是，自从遇到你，我变了。变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渐渐懂得了什么是痛苦，什么使快乐，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寂寞，什么是爱……”
“可是，我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静静的月光照出熏澄澈的眼眸。
“原本以为，没有你的生命会回归正常。但是，我发现，不行。你不是食物，而是我最爱的人！熏，我爱你！”
“我爱你！”拥紧的身体传来彼此的心跳。耳边传来的誓言仿佛在某个夜晚，听到过。
记忆里那个声音，那张脸如此清晰的展现在眼前。熏抚上旭的脸颊，清澈的眸子里只有一个人，“你真的确定吗？”
“我确定！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亲上熏的眉间，许下这一世的承诺。
舒心的微笑，如此平静，仿佛没有任何的波澜壮阔，只有现在彼此的存在。
和这月光一样，静静的，静静的。旭的吻侵袭而来……
“熏，醒了吗？”